在德国甜蜜过完了出差的最后七天,归国以后邵江屿真的言出必行地给林尔加办了一场很大的婚礼。
大到林尔加甚至觉得都可以再找几对新人一起拼个团了,不然有点铺张。
在偌大的婚礼场地之上座无虚席,前来听他俩互相说“我愿意”的宾客数不胜数,连李木晚都坐了进来。邵江屿快把全世界都邀请得万人空巷了。
林尔加今天穿得非常好看,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西装,捧着手花站在台上,精致得像个误入凡尘的天使,却第一次因为人多而有点紧张。
他倒是不怕丢人,但他怕自己脑子突然短路,给邵江屿丢人。
虽然他现在表面上看起来非常安静从容,但实际上内心已经山洪海啸惊涛骇浪天崩地裂了,翻涌着的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旧事。
比如他想起了前几天柏天齐一个电话打来,非要为了他这婚礼把酒吧歇业一天,到婚宴后厨架个烧烤炉子给他烤串,许诺要给他每桌加个烧烤大菜,把他感动得老泪纵横,这是真兄弟。
比如他想起了崔小浩可能直到这一秒还在八卦群里拼命地转发婚礼现场的盛况,给杂志社里那些有事没能赶来的同事们看。
比如他想起了昨天邵江丘直接请假回了国,专程回来参加大表哥的婚礼,可乐坏了他那闷骚老板段良才,直接把人从机场拐回了家。
比如他想起了刚才看到林成海一家和邵仁华孟依夫妻俩坐在一桌上,乍一看还颇和谐的样子。孙瑛今天穿得还算素雅,林又乘看上去也挺安分。
比如他想起了那天去给母亲扫墓的时候邵江屿说“感谢您生下了这么好的加加”。
比如他想起了刚才看到金辰扬竟然也来参加了婚礼,还斥巨资给他送了一个顶大的花篮摆在门口。
比如他想起了之前听说李木晚没能嫁入邵家去了欧洲游历,想要换换心情,偶然结识了一个外国帅哥,坠入了爱河,这次也陪她来了婚礼现场。
林尔加想,李木晚追邵江屿的年头可比自己长。李木晚就和十七岁的小林尔加一样,都是爱而未果的人,只是他比较幸运,多年后又绝处逢生了。
他抬眼看向对面的新郎邵江屿,穿着和他款式相近的白色礼服,站在午后浪漫的自然光线里,眉眼温柔地看着他,长身挺拔,依然是他的盖世英雄。
在宣誓之前,牧师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浪漫的对视触动到了,竟然意犹未尽地临时加了个小环节,让这对新人简短地互相评价一下对方。
“?”林尔加吓坏了,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即兴的功夫可不怎么样,脑子又总是跟不上嘴,不知道自己一紧张能说出来啥。
他担忧地看向邵江屿,对方倒是没在怕的,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点点头,“好。”
“……”好你个大头鬼,呜呜。
听不到爱人内心的腹诽,邵江屿上前拉起林尔加的手,爱惜地摩挲两下,说:“我的爱人,是个小倒霉蛋,总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句话听起来不太浪漫,场下登时唏嘘四起。
邵江屿没理会,继续慢条斯理地说:“我曾经也是他的倒霉事之一,我把他的真心据为己有,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但他宽容善良,替所有人开脱,原谅一切害他倒霉的人,也包括我。”
“在这个人性丑恶硝烟弥漫的世界里,他永远遗世独立地活着,活得这么漂亮可爱,这么潇洒快乐,就好像是按照我爱的模样不偏不倚地长大了。”
“我感谢他即使难过也从未放弃过爱我,即使不安也愿意重新接纳这么麻木不仁的我,给我机会保护与照顾他,和我组建一个家。”
“我是一个难相处又古怪的人,是他捂热了我,给了我温度和颜色。是他用力爱我的样子,教会了我如何用力地去爱一个人。”
“我好爱他。”
林尔加静静听着,方才的紧张慌乱好像一下子就被抹平了,真是神奇。他有点想哭鼻子,但一想起还要麻烦邵江屿给他擦眼泪,就使劲憋了回去。
掌声四起又平息,这下还是轮到他讲话了,但这一刻他脑子里难得清醒而平静,不再烽烟缭绕没有头绪。
邵江屿看着自己的小Omega吸吸鼻子,红着眼睛甜甜地笑:“我老公说得对,我确实从小到大都倒霉。吃糖葫芦被山楂核噎过,蘸饺子被辣椒呛过,喝口凉水都神经痛得去看过牙医。”
场下传来了一阵善意的笑声。
林尔加偷偷捏捏邵江屿的手,“但他是我唯一的幸运。”
“我普通平庸,并不讨喜,但在他眼里却通通都变成了可爱。他不厌其烦地爱我,给我安全感,甚至给了我一个家。”
他哽咽,“因为他,我有家了。”
“他向来做好事不留名,就好像我所有的倒霉事都要由他承担责任,由他奋力弥补,而我只需要理直气壮地被爱。他其实一点都不难追,因为他哪怕假装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也会马上走回头路奔向我。”
“被他日复一日用力地爱着,我的存在有了意义。他是我十六七岁时遥不可及的妄想,但现在就在我身旁。”
“我永远都爱他。”
台下静默了一瞬,而后掌声雷动。
林成海抹了抹眼角的湿润,用力地拍手。他一生亏欠儿子,从未真正偿还,此刻却能够被邀请来见证这份圆满,他五味杂陈,但满腹欢欣。
林尔加还是没忍住,眼泪流了出来,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吸吸鼻子。邵江屿了然地笑,抬手温柔地用指腹蹭蹭他的眼角。
林尔加小声转移话题,掩饰哭鼻子的尴尬,“我freestyle不错吧。”
邵江屿低笑,“我打一百分。”
牧师赞许又动容,开始宣读婚礼誓言,他先看向邵江屿,“邵江屿先生,你愿意和你面前的这位男士结为眷侣,承认他为你的Omega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富贵或贫困、患病或残疾,都一生只爱他一人,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吗?”
邵江屿点头,“我愿意。”
牧师点头,转而问林尔加,“林尔加先生,你愿意和你面前的这位男士结为眷侣,承认他为你的Alpha吗?爱他、忠诚于他,无论他富贵或贫困、患病或残疾,都一生只爱他一人,直至生命尽头。你愿意吗?”
林尔加点头如捣蒜,“我愿意。”
“呼!”柏天齐抹了把脸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喊,“成啦!”
兄弟幸福,他比自己下崽都高兴。
又一次交换了婚戒之后,在众人的欢呼起哄声中,邵江屿把林尔加往自己面前拉了两步,“宝宝,亲一下。”
林尔加捧住他的脸,“多亲几下。”
崔小浩的各式相机早已就位,一分钟后八卦群里便出现了新鲜的物料,马上引来了群内众人绵延不断的刷屏祝福。
有幸看到了这对A才O貌的良人爱侣深情拥吻的大场面,谁能不激动。
千里迢迢赶回来的小表弟邵江丘也激动得够呛,抹抹自己的两点泪花,转头问身边的段良才,“哥哥,我知道Alpha和Alpha结婚需要勇气,你会娶我吗?”
段良才给他倒满果汁,“你愿意嫁的话,等你毕业回来我们就结婚。有时候我都想先结了再放你回去读书,省得总担心你被别人拐跑。”
邵江丘端着果汁眨眨眼,“好哇。”
“好什么?”
“先结婚再回去呀,我说好。”
“……你认真的吗?”段良才喉结动了一下,“你还小,我怕你会后悔。”毕竟他们之间相差了十二岁。
“你都不介意没办法完全标记我,这么喜欢我的巧克力味,我怎么会后悔的呀。”邵江丘害羞又真诚地说,“我们明天就去领证吧哥哥,我爸爸妈妈早就知道我喜欢Alpha,他们会同意的。”
段良才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瓜,“后天吧。”
“为什么?”
“明天给你补个求婚。”段良才说,“不能让我的宝贝稀里糊涂地嫁给我。”
邵江丘笑得纯真又开心,“好呀!”
晚上回到了别墅里,林尔加礼服都没脱就瘫倒在了沙发上,一整天下来他的体力和脑力都累得够呛,现在脑子已经不转了,只想待机。
但当邵江屿在他旁边坐下来,俯身捏着他的下巴吻他,他又马上进入了状态,背靠沙发一动不动,哼哼唧唧黏黏糊糊地给人家亲。
亲完一回合以后,林尔加依旧瘫在沙发上,整张小脸红得像个小苹果。他用脚蹬蹬邵江屿的小腿,“老公亲好了抱我去洗澡。”
邵江屿顺从地抱起他,“今天好乖。”
林尔加圈着他的脖子,“毕竟新婚之夜嘛,破例装装美娇娘让你爽一爽。”
邵江屿低头看他,“今晚都听我的?”
林尔加缩缩脖子,“嗯呗。”
“那一起洗。”
“哎哎哎浴缸很硬啊,不行的,那次在浴室搞完事情第二天我全身青一块紫一……”林尔加顿了顿,“我是说,新婚之夜我们还是拘谨一点,床比较软。”
邵江屿被他逗笑,“别紧张,没要鸳鸯戏水,一起洗能快点去床上。”
林尔加亲一口他的下巴:“哼,行。”
可能是因为白天刚见过所有的亲朋好友,林尔加一整天的思路都陷在回忆里,今天再回到家里,尽管已经住了这么久,却竟然真的有一种初来乍到的局促感。
再加上今晚是新婚之夜的心理暗示,明明还是躺在那张被翻来覆去要了若干次的卧室大床上,林尔加还真体会到了点刚过门Omega的紧张和娇羞感。
这导致在邵江屿折腾他的时候,他都不怎么好意思吭声了。
邵江屿倒是好像挺吃他这一套,摆弄得有滋有味。邵大总裁在床上也依然话少,所以前后没什么太大变化,但相对嘴碎的林尔加今天的话明显变少了。
他今天安静得堪比他们刚结婚时最开始滚床单的那几次,当时他们的关系还不清不楚,都是在一片静默中索取彼此。
邵江屿嘬着他的嘴角,“宝宝,怎么不说话?”
林尔加满脸通红,憋了半天,小声回答:“演美娇娘有点入戏了……不好意思说。”
“你最近不好意思的时候都会没话找话。”
“哎呀我今天格外不好意思……找不出话了。”林尔加在他身下羞得直哆嗦,“你忙你的吧,别管我了。”
实在是太可爱了。
邵江屿从善如流地忙起了他自己的。
第二天是周日,昨天又结了一天的婚,林尔加本可以睡个大懒觉,但他却一大早就爬了起来,还顺便把枕边的邵江屿给闹醒了。
“怎么了宝宝?”他亲亲林尔加的发顶。
林尔加眨眨眼,“昨晚您还满意吗邵总?”
邵江屿笑,“满意。”
林尔加甜甜一乐,转而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新婚第一天,我们去追忆一下青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