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莫南因alpha意外而起的假性FQ也在昨天早上被医生告知结束了。
不过莫南并没有立刻出院,而是准备接下来清洗标记的手术。
这也是之前路柏和莫南商量好的。
一来是他本就在这家医院,免去了之后排号的情况,二是他腺体状况不太好,这家医院的医疗水平在A城是最顶尖了。
莫南不是不知好歹,也知晓身体不能儿戏,所以在路柏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略微一考虑便答应了下来。
现如今社会科技水平发达,洗标记这种手术也很成熟了,但并不代表了百分之百的安全。
上午莫南先是按照医生的安排做了一系列的检查,用于评估清洗标记的预风险。
大约是因为路柏的关系,从检查到结果出来很快。
不过情况并不是很乐观。
莫南分化时间晚于正常omega,分化后信息素等级也只是最末等的C级,齐景烁等级比他高两个阶级,是优于大部分人的alpha级,莫南承受对方的标记本就艰难,之后又有将近半年多的时间缺乏标记者的信息素安抚……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莫南清洗标记面临的风险会比其他omega高出很多。
“大概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会出现术后后遗症。”医生如实相告。
而其他omega清洗标记出现后遗症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二左右。
莫南其实早就有心理准备,在决定清洗标记的时候,他也查了些资料。
可在从医生口中听到这个概率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心慌,尤其是在看到医生递给他的那几张手术评估报告的时候,那上面写着可能会有的后遗症,随便拿出一个都很触目惊心,纵是他做好了心理建设,这会儿也不免有些脸色发白。
一旁的路柏从莫南手中接过纸张,认真的翻看了一会儿,又指出了上面几行字眼,肃着脸低声询问医生。
医生细细解释了那些专业术语的意思,末了又说:“任何手术都存在风险,莫先生腺体这个情况,除非您接下来一两年的时间都和您的标记者在一起,接受对方的信息素安抚,不然也不会更好。”
路柏眉毛微皱,显然对医生的话并不满意。
“你们两位可以考虑下。”
医生说完后便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关上了门,给了屋内两人一个独处的空间。
路柏没有说话,只低着头翻看手中的那几张纸,平素就冷淡的面庞,现在看起来更是严肃。
莫南见状,伸手拉了拉对方的衣袖,小声的喊了一句:“柏先生。”
路柏转头,对上omega那双怯生生的眼睛。
他顿了下,将纸张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抬手自然的将对方揽到怀里。
——这两天两人经常拥抱,虽然没有说明,但莫南默认这种举动是因为他身上的假性FQ,所以才需要拥抱的安抚。
他从尴尬到适应也不过花了半天时间。
可莫南好似忘记了,假性FQ早在昨天早上就结束了,他现在不需要,也没必要和路柏这样亲近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的抱了一会儿。
路柏带着安抚意味的轻轻拍了拍莫南的背,说:“别担心,我有朋友是做医生的,待会我找他问一问。”
莫南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靠在alpha怀里待了几秒,听着对方沉稳而有节奏的心跳,一开始的那种害怕的情绪很快消散不见。
想了想莫南开口道:“柏先生,其实医生说的对,任何手术都是有风险的,而且只是百分之二十的概率,手术……我总归是要做的。”
alpha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回应莫南,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知道,等我再问问。”
……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即便是路柏也无法改变,他联系了好友,又让人联系了有关这方面的专家,对方看完莫南的病例后,给出的结论和这家医院相差无几。
而这个标记拖得时间越久越不好,最后还是莫南提出,要做手术。
“柏先生。”莫南病床上,对着站在一旁路柏露出一个笑容:“真没什么的,您不要这样紧张,这个概率其实不高的,而且刚刚医生不是说了,即便最差真的造成了后遗症,也会有对应的治疗手段的。”
他言辞恳切,并且打心里这样认为。
alpha还是沉默,那双深邃的眼睛望着莫南,半响吐出一句:“莫南,抱歉……”
沉沉的两个字,撞进莫南的耳朵里,撞的他心里一颤。
霎时间,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酸胀感填满了莫南的胸腔。
身体下意识的前倾,莫南第一次主动抱住路柏。
他有些想哭。
这其实不算是一个风险很大的手术。
尽管他的风险概率高于其他omega,可世界上多的是成功率不足一成的手术。
莫南自己没有实感,一开始害怕的情绪过后便平静的坦然接受。
alpha却将这件事情看的特别重,为此打了好多个电话,今天早上他看到alpha的时候,甚至在对方眼下看到了一丝淡淡的青黑。
如今他听到alpha那满含歉意的话语。
只觉得心都揪了起来,被揉成了一团。
他想说,不要道歉。
他何德何能,让路柏这样的人,说出这样带着挫败感的话。
alpha本应高高在上,做那个让人仰望的存在。
强咽下那股酸涩的情绪,莫南语气尽量如常:“柏先生,我不怕的,有您在,我不怕的,您不要道歉,您只要在就好了。”
……
既然决定了,手术的事情很快提上了日程。
路柏私下动用了一些关系,请到了隔壁市的专家。
当然这些莫南都不知道,他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对着一直站在一旁的路柏笑笑,道:“柏先生,一会儿见。”
路柏也回应了一个温和的微笑:“一会儿见。”
这种手术并不是全麻,莫南全程清醒的感觉到冰凉的针尖扎入他的腺体,在被手术刀一点点割开,剥离……
他确实没有很害怕,脑子里还能分出神儿回忆过往。
自然的,他想起了齐景烁,那些曾经两人相处的过得记忆在脑海中飞速流逝,开心的,不开心的……
片段逐渐变得模糊,仿佛久远成了上辈子的事情……
思绪漫无边际。
莫南甚至还想起了团子,那只他收养的小白猫,也不知到他不在的这几天,团子有没有长大一点,有没有闯祸,等他回去还会不会记得他……
最后的最后,他想起了那个还等在手术门外的男人。
进手术室的那一刻,他第一次看到了对方的失态,那双一直沉稳温和的眼中,望着他的时候带着名为紧张情绪……
不知多久,手术灯暗了下来。
莫南心里一松,不仅仅是心理意义上的,他能感觉到,后颈上那伴随了他两年的烙印彻底消失不见。
他与齐景烁最后的一点关联,也在此刻断的干干净净,自此以后,两人再无瓜葛。
没有了信息素的钳制,他可以去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情,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他真正的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