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小兔子的名字确实也要开始取了。
不能跟秦一爸一样,叫秦八斤这么草率又好笑。
也不能跟许小琴一样,因为他十月一号出生又是第一个孩子,就定了秦一,还骗秦一说,因为这名字笔画少,可以让他考试赢在名字栏上。
——幸好秦一没有弟弟妹妹,不然就是叫秦二秦三了。
但秦一冥思苦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出小兔子的叫什么好。
只是简单定了一个乳名。
叫兔宝。
希望ta像小兔子一样,天天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善良,正直,平和,但是也会有自己的个性和小脾气。
但小兔子大概只有一个父亲了。
因为已经三天了,霍老板还没有出现。
——如果一个星期之内,霍老板都不来找他,也没有要和他长期发展的意思,秦一就会带着小兔子跑去其他城市。
就是真正的带球跑。
为了不妨碍霍老板以后结婚,秦一以后都不会跟霍老板见面,也不会告诉霍老板,他和自己还有一个孩子。
当然也不会告诉小兔子。
—
不过霍老板没给秦一跑路的机会。
在第三天的晚上,秦一准备睡觉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
不知道为什么。
秦一开门的时候就有预感,看见是许久不见的霍老板,也没有意外,反而让霍老板进来再说。
自从兔子跑路之后,霍老板第一次看见兔子窝的全貌。
第一印象。
狭窄逼仄。
沙发,茶几,小电视,小冰箱。
几只凳子。
一排小柜子。
柜子和茶几上还有两盆花,开着细碎的小小的淡蓝色花朵,也不名贵,就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
像麻雀内脏一样。
又小,又挨挨挤挤,全都挤在客厅里。
不算整齐。
但是很有生活气息。
比霍老板租的临时住的空有几个大家具的小房子,多了很多生气。
霍老板坐在沙发上。
他长手长脚,一米九的个子,把双人沙发坐成了单人的样子。
秦一是快刀斩乱麻的性格,倒了杯凉白开给霍老板,就开门见山,“你今天来,是想和我说什么?”
“对于你之前说的问题,我想了三天。”
“那你得出结论了吗?”
秦一面上镇定地问。
但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嗯。”
霍老板喝了口水,然后淡淡开口,“一直以来,我都没有要谈恋爱和成家的打算,因为很麻烦。”
“我讨厌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麻烦,而且很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因为这种情感的东西停下脚步,在大概率上,过程和结局都不会得出我想要的结果。”
霍老板的思维是典型的商人思维。
商人重利轻别离。
风险太大回报缥缈的项目,在霍老板眼里压根就没有投资的必要,何况还是要投入大量时间精力和心血的感情建设。
谈恋爱?
没必要。
秦一意料到了,但亲耳听到,也还是掩饰不住失落。
“所以你是来跟我一刀两断的?”
“当然不是。”
霍老板顿了顿,莫名有点难为情,“没有必要的项目,偶尔投资一两次也挺好的,反正已经养了一只兔子——”
“再养个男朋友也不是不行。”
说完,想起秦一说的话,霍老板镇定底下难得紧张地问他,
“做男朋友的话,你愿意吗?”
不等秦一回答,霍老板又说,“不过我比较传统,如果我们谈恋爱,起码要磨合两年才能结婚。”
“如果磨合顺利,今年年底我希望你能跟我回去见家长,届时我爷爷和我爸妈舅舅舅妈表弟表妹都会回来。”
“明年十月一日我找人算过,适合订婚,具体结婚日期得等两方家长商定,婚礼筹备最好在半年以上,有些花卉和珠宝需要提前预定。”
“结婚是人生大事,我希望只结一次,所以你和我谈恋爱要做好结婚的准备,和我结婚大概率是不能离的。”
“如果我死得早,你不能再婚,我的遗产不能给其他男人女人花;反之,我也不会再找。”
“所以你得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和我继续发展下去。”
霍老板一双眼瞳漆黑,目不斜视地看着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静和严肃,也比任何一次谈判桌都要紧张和忐忑。
秦一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以为霍老板消失三天是宣告放弃了,没想到霍老板是去规划结婚?
年底就见家长。
爷爷爸妈舅舅一家都来。
还特地找人算了订婚日子。
十月一日。
秦一的生日。
而且——
没有离婚,只有丧偶。
秦一看着霍老板,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只有心脏在怦怦狂跳。
如鸣鼓噪。
见秦一没能回过神,霍老板也知道急不来,拿出一份文件放到茶几上。
边说,“具体的事项我已经做了一个计划书,有缺漏的、不满意的,你可以补上或改动,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可以答应。”
“明天晚上九点给我答复。”
霍老板习惯性的下命令,意识到不妥,又补了一句,“你觉得可以吗?”
“……可以。”
秦一看着霍老板眼底下淡淡的青色,迟疑地问他,“你是这几天都没睡?”
“公司比较忙。”
霍老板揉了揉太阳穴,“刚加完班就赶了两个小时的车过来,车上临时眯了一会儿,中午也没时间休息。”
“明天早上还有两个会。”
秦一有点心软了。
“你待会儿还有工作吗?”
“没有。”
就算有也说没有。
“那你今晚在这边休息,明天早上来我这里吃了早餐再走吧?”
没能留在兔子窝里,霍老板有点失落,但能秦一主动邀请他来家里吃早餐,也算是一个大进步了。
“好。”
霍老板从善如流。
边站起来边说,“我还没洗澡,睡衣忘了叫人带过来,能不能借你的一套穿一下?”
“我只有穿过的。”
“没事。”
霍老板说,“我就想要你穿过的。”
秦一耳根红了红,偏过视线说,“那你等一下,我去拿。”
—
秦一的睡衣对霍老板来说有点小。
是秦一自己买的,不是在颐园常穿的凉滑的丝绸质地,而是柔软的棉质。
带着洗衣液淡淡的柠檬清香,和被阳光晒过的很温暖的感觉。
还有秦一的气息。
干净的。
纯粹的气息。
霍老板已经很久没有嗅过这种气味了。
因为连日加班导致的轻微头痛,好像也被这种气息抚平了下来。
很奇妙。
霍老板睡了出差之后的第一个好觉。
—
但秦一没睡好。
霍老板做的计划书很详细,也完全保障了秦一的利益,不过字里行间一如既往的大方又小心眼。
就比如霍老板死后,秦一能拿到他全部的个人遗产,还有霍氏5%的股份,但条件是秦一要给他守寡。
不能再婚。
不能跟其他人有事实婚姻。
也不能和别人发生任何包括接吻在内的x行为。
不过这条对霍成柯也有限制,要是秦一真的不幸嘎了,霍老板就给秦一守身如玉,孤寡一辈子。
但整整十页的计划书。
硬是没有一句提到霍老板和秦一要是有孩子怎么办,只是就划了一小段,说从舅舅家的孩子里选霍氏继承人。
要是没有继承人就给国家。
因为霍老板压根就不觉得秦一能生孩子。
不过也不奇怪。
山城市总人口近800万,但也只出了闻家大少爷的男妻在内的三个返祖男性,更别提作为首府的灵城市,光常住人口就超过800万。
秦一会是返祖男性并且怀孕,简直就是小概率事件。
——出现概率极接近0的事件。
加上谭嫣然说,霍老板非常讨厌小孩子,所以霍老板根本不会往那边想。
但这让秦一更难说出口了。
还是先试探一下。
—
霍老板的上班时间是九点。
从老城区回到位于市区的霍氏,又是早高峰,起码得三个小时。
所以秦一早上六点就起了。
在楼下买了早餐,然后去敲霍老板租的房子的门。
出乎意料的。
霍老板才刚起床。
头发没梳,被睡得有点凌乱,翘了两根起来,淡淡的慵懒感,显得比平时年轻几岁。
——当然这话不能在霍老板面前说。
奔四的老男人对年龄的敏感度,就跟每个女人对体重一样容易炸毛。
身上穿着秦一给的小熊睡衣。
因为尺码有点小,上衣扣子没扣,宽厚的胸膛、八块腹肌和人鱼线都露了出来,好像要勾引谁一样。
脚上趿着拖鞋。
脸色很阴沉,一身浓重的被打扰了睡眠的起床气。
秦一几乎以为他要骂人了。
但下一秒,那双凌厉的眼瞳在倒映出一个小小的秦一的时候,阴郁的墨色突然就缀了细碎的小星星。
“怎么这么早?”
“怎么才起床?”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很有默契地顿住,等对方继续说话。
霍老板先解释了。
“你平时不是九点多才起吗?约好跟你一起吃早餐的,总不能失约。”
——总不能打扰他睡觉。
秦一心跳有点快。
又觉得不好,“你早上不是有两个会吗?九点起,到霍氏都中午了,会耽误工作吧?”
“可以开线上。”
霍老板说,“工作现在没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