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想的培训在一周后便结束了,他跟着同事一起回到联盟国首都,在飞机上反反复复地再次开始做梦。
但这一次梦境的内容已经与以前截然不同,更加成人向。
他断断续续地梦见季凌亲他,拥抱他和进入他的身体,然后又快速闪到季凌什么也说不出口的画面。
那天晚上离开后,季凌没有联系他,林想原本想问他账号的事,后来也觉得尴尬不了了之。
还剩一个多月,林想便结束实习了,他会分配到旗舰店去,师父说他表现很好,旗舰店那边的人也有耳闻。
五月底的时候,林想在stone见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 -- 妈妈的前男友阿维。
当时店里只有他在,师父去旗舰店了,阿维推门而入后,看到林想也愣了片刻。
后面跟着走进来一个穿得很富贵的女性,林想觉得有些眼熟,她手里拎着一只logo明显的皮包。
阿维明显看起来有些尴尬,他似乎很害怕林想和他打招呼,没有立刻走过去,一起前来的女性倒是直接走了过来,给林想一张单子,说自己姓宋,过来拿手表的。
“您稍等下。”林想接过单子,没有看阿维,直接去了后面的保险柜仓库,在里面找到了那只上个月送修的表。
确认一下之后,他重新回到店铺外面,把手表拿出来。
“宋小姐,您的表已经修好了,其他问题也检测过了。”林想说道,“您可以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需要您在单子上签字。”
林想记起来了。
宋小姐是首都算是小有名气的名媛,四十多岁,保养得很好。她祖父开始做房地产行业,到了宋小姐这一辈,已经很有地位和家世。
林想记得以前季凌的某间酒店开业,还请宋小姐来剪彩过 -- 他在报纸上看到的。
“baby,帮我拿一下包。”宋小姐把她那只精贵的皮包随手往后一递,像是很习惯那样,阿维立刻接过她的包,又瞟了一眼林想。
“哎呀,这只表我很喜欢的,是我第一次结婚时爸爸送我的,虽然款式老气了点。”
宋小姐拿起表看了看,也没有看得很仔细,笑着说道。
她结过两次婚,前不久刚刚和第二任丈夫公开发表离婚声明。
“很经典的款式。”林想也跟着笑了笑,“现在很难买了,复刻版都够买一套二手房了。”
宋小姐被他逗得笑,眯着眼睛说:“是呀,你也觉得好看嘛?”
“嗯,好看的。”林想说。
宋小姐满意地点了点头,伸出手,扬了扬下巴,示意林想给她戴上,林想戴着手套,帮她把那块手表戴上后,她侧过身,面朝阿维。
“好看吗?”
“好看。”阿维陪笑着说,“你戴什么都好看。”
宋小姐愣了一秒,发出很大的笑声,又转身回来,看着林想,指了指阿维。
“你看看,会说话的狗就是好。”她丝毫不避讳有些侮辱的措辞,“之前那个男孩就不如阿维会哄人。”
林想没什么表情,他飞快看了阿维一眼,看到他脸色都白了,但唯唯诺诺又不敢说什么。
林想看着他这副样子,突然很反胃,但又不愿意在公司的贵宾面前表现出来,只得问宋小姐还有其他需要没?
宋小姐说不用了,又要林想给她把手表取下来收好,说自己不喜欢戴过时的东西。
“诶,我觉得你很面熟。”正要离开前,宋小姐突然盯着林想的脸,看了许久,说,“你是不是季凌的那个前夫啊?”
林想顿了一下,半天没反应,宋小姐看起来很习惯制造难堪,她拍了拍林想的肩膀,笑着夸张说:“离了好,现在R&Sb被洪启刚弄成这样,跟着季凌指不定哪天就破产了。”
林想努力挤出一个客套的笑容,什么也没说。
“林想是吧?”宋小姐看了一眼林想胸前的铭牌,再次在他的脸上打量许久,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下次来买手表,我就找你。”
林想硬着头皮又说了一句谢谢。
俩人离开后没多久,阿维又一个人回到了店里,他看起来气势汹汹,脸色难看。
“有事?”林想顿了一下,趁着店里没人,也不想对他好脸色,语气生硬地问道。
“少耍心思想攀有钱人,宋小姐不会喜欢你的。”阿维面色古怪地说道。
林想沉默几秒,没有显得很愤怒,笑着说:“那你多吃点壮阳药,怕你嗑药嗑得满足不了富婆。”
阿维脸色刷地变白,抬起手似乎要动作,林想也没躲,心平气和地说:“这里有八个摄像头。”
果然,阿维被吓到了,只是愤怒地看着林想。
“没有爹的小杂种。”阿维突然脸色变得阴沉,往前一凑,低声说,“和你妈一样便宜。”
嘭。
随着一声椅子倒地的闷响,阿维被林想一拳打到了地上,他比林想高大,但因为没意料到,躲闪不及。
“操!”阿维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地上的椅子就要往前砸。
他动作生猛,也没有看仔细,直接一下砸过去,椅子重重砸到玻璃柜边缘,玻璃哗啦碎了一大块,林想也被椅子滚轮直直地砸到了额头上。
下一秒店门被人推开,伴随着宋小姐的尖叫声和高跟鞋跺脚声。
刚刚她去了一趟附近商场的洗手间,阿维说去抽根烟,一会儿在stone门口见面。
可她走到店门口,就看到林想靠在地上,额头上流着血,阿维手里抓着一个高脚椅,嘴里咒骂着脏话。
警察很快到了店里,师父也闻讯赶来,吓得不轻。
他们先把林想送到附近的医院,警察又把阿维带走,检查了一下店内损坏情况,因为阿维砸的时候重心不稳,那一格玻璃柜里没有放手表,放的都是一些配件,店里财物损失不大。
林想额头破了一个口子,送到医院进行了处理,又缝了几针,stone老店原本员工就少,师父跟到了医院,帮林想交钱。
医生给林想缝针的时候,林想一动不动,打了麻药他没有太多痛觉,麻木又配合。
结束之后,他坐在外头的长椅上,师父走过来,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他觉得林想不像那种随便会和客人起冲突的人,也比较少见会这么冲动。
毕竟警察调查了摄像头后,发现是林想先动的手。
“他是我妈妈的前男友。”林想低声说,“以前他对我妈不好,打过她,老问她要钱。”
医院的走廊上时不时走过一些护士和医生,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空间让人觉得不安。
林想小时候很少来医院,他意外地体质很好,不太生病,林玉芝曾多次打趣说自己的儿子懂事,给自己省心省钱。
“他刚刚骂我和我妈……”林想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重复的脏话,师父已经听不到了。
师父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安慰,林想的家世他略知一二,但并不全面,只知道他之前身份不好,努力了很久才能拥有这个工作,当时在专门学校读书的时候,年纪也比同学大许多,因此几乎没有其他朋友。
“现在这个样子,影响很不好。”师父如实说,“宋小姐性格比较……跋扈,那个男的怎么也算是她的人,总部一定会给你处分的。”
林想觉得窒息。
“别太担心,我帮你说说,延长实习期和扣工资来抵,不至于开除。”
公司的hr给师父打电话,他说到外面去接一下,顺便抽根烟,回避了林想。
林想独自一人坐在椅子上,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真的被诅咒了。
倒霉的事永远都接二连三,幸福却遥不可及。
突然,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几下,林想拿出来,看到是克莱尔打给他的电话,他没有立刻接,电话自动挂断后,克莱尔发来一条信息:林想,有空了回个电话给我好吗?
-- 有急事吗?
林想回复道。
-- 很急。
林想无奈之下,回拨了过去,克莱尔接起电话,声音显得很慌乱和紧张,她问林想在哪?
“我听到消息了,你还好吗?”克莱尔关心地问道,“受伤严重吗?”
“没事。”林想愣了一下,没料到事情传得如此之快,“已经缝针了,谢谢关心。”
克莱尔不说自己有什么急事,又问他在哪,林想说在圣马力医院处理的,说完后,克莱尔说一会儿再打给他,有电话进来了。
挂了电话后,林想觉得伤口处隐隐作痛,那附近都感觉很肿帐,头也有点晕,师父还没进来,林想打算打个电话给他,拿起手机,就看到师父的消息。
-- 小林,我回一趟总部,临时着急开会,你打个车回家可以吗?
林想觉得自己已经给师父添了很多麻烦,开会肯定也是今天的事,立刻回复说自己回去就好,辛苦他了。
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林想拿着单子去下面拿了药,才往医院外面走去。
林想缓慢地走着,时不时觉得伤口传来刺痛,但心里更多的是在挂心工作。
走到医院门口,他打算叫个车,但这时候已经是晚高峰,医院门口的路面被车堵得水泄不通。林想只能往前走,想着走到下一个路口再看看,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几下,他实在不想看,就没去理。
可没走几步,他就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因为路面上车多人多,林想又怀疑是自己受伤后的幻听,直到他明确的听出那是克莱尔的嗓音后,才停下脚步,回过头。
在他身后的车流外侧,有一辆黑色车的副驾驶内探出一个头,克莱尔在里面挥着手,喊着林想的名字。
林想楞楞地站在原地,很快就看到车后座的门被人打开,季凌从里面走了下来,副驾驶探出头的克莱尔往后一看,吓了一跳。
不过十来步的距离,季凌很快走到林想面前,医院门口的路灯亮着光,还有车灯的杂光,林想觉得马路上很嘈杂,感官都退化。
他扬起脸,看着季凌,问他怎么来了?
季凌眉头紧皱,看起来心情很差劲,他看了许久林想的额头,又把视线移动到他的眼睛上,然后伸出手,把林想抱进了怀里。
伤口附近的脸颊被季凌的胸口压得有些痛,但林想没有说,也没有挣扎,他感觉季凌在喘气,双臂也收得很紧。
拥抱了不到一分钟,旁边再次传来克莱尔谨慎了许多的喊声,那辆车已经慢慢移动到了他们旁边。
季凌松开林想,但又牵住了他的手,打开车门,把他带进了车后座。
车里气氛很不好,克莱尔在前面一动不动,季凌牵着林想,只沉声对司机说了一句话。
“回家。”
林想感觉季凌抓着自己的手收得很紧,似乎在忍耐情绪,而自己头昏脑涨,心情不佳,也不想说话。
突然,季凌终于松开了手,又单手把林想抱住,林想的头被迫靠在他肩膀上。
车子一开始开得有些快,在拥堵的路面上司机一脚油门一脚刹车,林想更觉得想吐,发出很轻的干呕声。
“开慢点。”季凌搂着他的手动了一下,对司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