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七点多,林想被门铃声惊醒。
睁开眼时,他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厕所里传来水声,应该是季凌在洗澡。
门铃响了很久,林想抓起衣服套上,走到门口,透过猫眼,他看到克莱尔穿着套装手里拎着什么东西,站在外面。
林想愣了一下,身后传来脚步声,季凌裸着上身,头发还是湿的,从里面走出来。
“谁?”季凌边用毛巾擦头发,边问。
“克莱尔……”林想刚刚睁眼,反应迟钝,有些不知所措,“她怎么来了?”
“哦,我喊她拿衣服来的,一会儿我要去机场。”季凌点了点头,去里面套了衣服,“开门吧。”
林想十分不好意思地打开了门,克莱尔踩着高跟鞋,画着很精致的妆站在外面。
她一只手拎着一个有些大的西服防尘袋,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电脑包。
“早!”看到开门的人,克莱尔一点也不惊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同林想打招呼,倒是林想觉得脸红心跳,仿佛做了什么隐秘的事情被人看到一样。
“来了啊,把东西拿进来吧。”身后传来季凌的声音,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件林想的T恤和家居裤,很不合身的紧贴在他身上。
克莱尔朝林想笑了一下,推开门,高跟鞋噔噔噔地踩在地上,还没等林想关门,站在玄关打算换鞋的克莱尔发出一声惊叫,就看到一个黑影从她脚下冲出去。
“刚刚那是……?”克莱尔惊魂未定,瞪着眼睛看着林想。
“流浪猫跑了。”林想楞楞地说道,他看到客厅的茶几下面还有打翻的小碗,水也洒在了地上,季凌走过来,说了句进来吧,把门给关上了。
克莱尔把干净的衬衫西服递给季凌,季凌拿着去了卧室。
林想头发乱糟糟地,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站在客厅发了几分钟呆,才想着给克莱尔倒杯水,但好在克莱尔忙得不行,一直在沙发上低头看手机,回各种消息。
“林想,你来一下。”突然,从卧室传来季凌的声音,林想拖着拖鞋打开了门。
刚刚一进去,林想就眼前一花,被季凌按在了墙壁上,此时季凌已经换上了熨烫过的西服,领带也系好了,但头发没有完全干,有些违和。
“干嘛。”林想动了一下,小声问道。
季凌搂着的腰,又让他紧贴着墙壁,身上透着洗漱后的清香味,他低下头,亲了亲林想的脸,又亲了亲他的嘴唇。
“我下午要去一趟清迈,大概一周后才能回来。”季凌看着林想睡肿的眼睛,低声说,“你会想我吗?”
林想觉得季凌变得异常黏糊,贴着自己的西裤裆部似乎顶得他难受,推了一把后,林想低声嗯了一句。
“嗯是想还是不想?”季凌不依不挠,不接受任何含糊的答案。
林想觉得有些好笑,他微微扬起脸,看着季凌,嘴角勾了一下说“想。”
季凌盯着他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流露出一些雀跃,手也开始伸进了林想的T恤里,干燥的手指抚摸过林想昨天被他亲吻的腰间。
“早知道要她晚一点到,还能再来一次。”季凌用嘴唇蹭林想的耳后和脖子,依依不舍地说道。
“好了好了。”林想笑着推开他,“别让克莱尔在外面等太久。”
季凌拉着林想出去,克莱尔飞快瞟了他们一眼,又看向手机。
林想的客厅也不大,三个人显得气氛微妙。林想感觉克莱尔一直盯着手机,但似乎又没在具体做什么。
从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的他,猜测克莱尔一定很不习惯这种场面,于是要季凌赶紧去赶飞机,别来不及。
人都走后,林想才觉得清静了一些,家中又变得只剩自己一人,客厅里还残留着一些猫罐头的腥味,打翻的水迹也还没干。
蹲在地上收拾的时候,林想想起昨晚的那位不速之客,又想起季凌喂猫的模样,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林想去stone上班时,师父说有位客人下午会来,问林想在不在,还笑着说他也有熟悉的客人了。
转正之后,尽管老店的业绩一直不如旗舰店,但如果日子能比之前的好,那他就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季凌在清迈时,空了就会联系林想,有时候是发消息,有时候是打电话,电话的时间都不长,他们俩没有煲过电话粥,大部分时候都是简短的问候,说当天的遭遇和季凌一直在反复,他很想念林想。
林想也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但他还是想告诉林玉芝。
林玉芝一直没有回首都,每一次林想问她,都说很忙,好不容易在林想下班的某个晚上,林玉芝给他打来了电话。
“妈妈,你每天怎么这么忙啊?”林想下了地铁,走在路上,身边经过许多行人。
“嗯,挺忙的,这份工作平时不能看手机。”林玉芝说道,林想恍惚听到那边有人敲门,喊林玉芝的英文名。
“是什么工作啊?”林想有些着急,回忆着母亲以前种种的过去,他的确变得过分敏感,“怎么不能和我说啊?你是又去赌博了?”
站在街边,林想急得眼睛发红,他不明白如果是正经工作,为什么林玉芝每次都回答得很含糊。如果不是,那为什么她一次次都要让自己失望,让日子过得堕落。
“没有,想想。”林玉芝在那头叹了口气,“我找了一个看护的工作,在外地的一家康复中心。”
“你骗人。”林想小声吼了出来。
林玉芝从他有记忆起,就一直是什么工作都做不长久,遇到一点累都受不了的类型,他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愿意去做康复护工那样辛苦的工作,“你又骗我,我都这么大了,你还骗我。”
街边有人看过来,觉得林想莫名其妙,他控制不住情绪,抹了一把眼泪,坐到了一个公交车站的椅子上,这会儿没有人在等车。
“想想,我没有骗你。”林玉芝的声音听着也有些颤抖,但还算稳定,她又重复了一次,并说自己没有太多休息时间了。
林想不愿再说什么,季凌和他的事也一并不想再提。
他挂掉电话,独自坐在公交车站,回想着很多年前,林玉芝第一次在饭桌上同他提起偷渡来联盟国的事。
“是我以前一起做工的姐妹介绍的人,挺靠谱的。”那年林玉芝比现在年轻许多,总是会擦红色的指甲油,因为做工剥落了一部分,看起来显得有些脏,“你和我一起去,去那边赚钱。”
他还想起林玉芝为了他在船上和人打架,再后来到了联盟国后,林玉芝跟了一个老头,比她大了十五岁,没有子女,两个人认识不到一周就在一起,拿到身份后,林玉芝又离婚了。
再后来,林玉芝染上了赌博的恶习,认识了阿维,还有那些同阿维没有什么区别的男人,她不停地问林想要钱,像一个用亲情绑成绳索的牢笼。
季凌电话打来的时候,林想还在哭,接通后,季凌立刻紧张地问他怎么了?林想如实说了。
两天后季凌就回首都了,他打来电话是想告诉林想,自己可以提前一晚回国,打算直接去找他。
听着电话里季凌的呼吸声,林想觉得很孤独,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城市的高楼大厦几乎挡掉了一大半的天空,什么也看不到。
他吸了吸鼻子,对着那头的季凌低声说:“我很想你。”
季凌说自己快回去了,又安慰了林想几句。挂掉电话后,他想了一下,要远在联盟国的刘铭帮他查一下林玉芝。
很快刘铭回复了消息,说查到林玉芝在距离首都一千多公里的城市,的确是在一家当地的康复中心工作。
季凌在第三天的晚上落地,他问让林想能不能去他那边,林想第二天恰好休息,便说可以,和他回了家。
在车上,季凌牵着林想的手,时不时看着他,显得有心事,但林想没有开口过问。
回到家里后,周姐不在,季凌说她请假回老家了,要一周才回来。
林想因为前几天林玉芝的电话,心情一直不佳,季凌带他在外面吃过饭后,又拉着他去了书房。
“要不要看电影?”季凌站在那些摆满了DVD的柜子前,侧身问林想,“什么类型都有。”
“都可以。”林想回答道。
季凌找了半天,最后找到了那部他小时候妈妈带着自己看过的老影片。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季凌让林想侧身靠在自己怀里,书房开着一些冷气,时不时会有空调启动的响声。
电视机里的人因为一件生活琐事在争执,说着林想听不懂的外语,男主角哭得很难过。
“这片子是说什么的?”林想开口低声问。
季凌想了一下,没有把剧情完整地叙述,只是告诉林想,电影讲的是一个俗气的爱情故事,女主角告诉男主角,爱不完美,但爱很好。
或许是被剧情和音乐打动,林想靠在季凌的怀里很沉默。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看老电影?”过了一会儿,林想问出了他许久的疑惑。
季凌搂着他的手收紧了一些,低声说:“因为我妈妈喜欢。”
林想没有再问季凌妈妈的事,但季凌却自己开口说道:“我妈妈以前很漂亮,想当明星,但因为非专业的,只跑过龙套,而且我外公也不准。这里的很多DVD都是她以前收集的,我成年后回了一趟星城,都带来了。”
他指了指电视机屏幕,说:“这部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我以前觉得很无聊。”
“那现在呢?”林想侧过头,感到一些不适的悲伤,他看着季凌问。
“还是很无聊。”季凌低声笑了笑,如实回答,“但好像能看懂了。”
林想侧过身子,攀在季凌的身上,两个人距离很近,对视了许久,却没有人说话。季凌抬起头,摸了摸林想的脸,想到了许多。
“林想,我想给你看个东西。”最终,他松开了林想,站起来,走向了书桌。
电影还未演完,房间里开了一盏暗黄色的灯,季凌把手里的一份报告放在林想面前,然后坐回了沙发上。
配乐声时重时轻,夹杂着演员的台词,影片里在下雨,基调显得很悲伤。
季凌看着林想疑惑又紧张地打开了那份报告,然后一字一句地在看,表情从一开始的平淡逐渐变得震惊,报告并不长,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后,林想把它反过来,轻轻放到了茶几上。
“多久了?”林想低着头,轻声开口。
“不知道。”季凌说,“吕医生说,可能是从我妈去世后开始的。”
林想没有问季凌设想的那些问题,比如为什么不告诉我?什么时候能治疗好?这些会不会有长远的其他影响?
他伸出手,抱住了在灯光下的季凌,季凌也反手抱住了林想,像表决心那样说:“吕医生说了,慢慢来会好的,我现在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你别嫌弃我。”
林想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让季凌知道自己无声地哭了。
“我要刘铭查了一下,你妈妈的确在一家康复中心工作。”季凌突然开口说,“很正规的那种,可能她想稳定之后,再告诉你。”
林想顿了一下,松开了季凌,有些不可置信。
“嗯,别太担心。”季凌用手指擦了一下林想的眼睛,摸到了一些湿润的液体,“可能她是想换一个环境。”
林想依旧不讲话,季凌把他压在沙发上,用嘴唇轻啄林想柔润的唇,贴着他的额头问:“想不想做爱?”
书房的沙发不宽,两个男人挤在上面有些憋屈,林想不知道季凌从哪里买了润滑剂,抹了很多在他的后面,全身都被季凌舔得发红,在电影的雨声中,林想被季凌干得发出按耐不住的叫床声。
季凌从上面笼罩着他,看着林想的眼睛,沉声说:“叫出来,宝贝。”说完,又扶住林想的腰,抽出来后,又全部送了进去,顶到了底。
林想彻底控制不住,发出很大的叫声,他抓着季凌的胳膊,感觉到上面的肌肉都跟着隆起,被套弄的性器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林想。”季凌被夹得难受,他低着头,一边亲林想,一边反复呢喃,“宝贝。”
最后林想射在了季凌的手上,季凌射在了避孕套里,他抱着林想在沙发上喘气,三个半小时的电影快接近尾声。
林想全身是汗贴在季凌怀里,看向电视机屏幕,里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女主角收掉了伞,脱妆的脸上露出一个很淡的微笑。
季凌突然捏住林想的手,举在两个人眼前,嘴唇碰了碰林想的脸侧,问:“前夫,还愿意和我复婚吗?”
林想觉得心中鼓胀起难以形容的滋味,有酸涩,也有满足,他和季凌十字相扣,然后说:“我想先谈恋爱。”
“好,听你的。”
季凌的吻变得越来越密,林想被他抱到了身上,后背贴着他的前胸,做过一次的地方又软又湿,季凌这一次没有戴套,直接把勃起的性器插了进去,林想发出一声呻吟,双腿搭在季凌的腿上,闭上了眼睛。
洗过澡后,林想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季凌帮他盖了被子,刚想离开,便听到林想迷糊着问他去哪?
“去关灯。”季凌亲了他一下,柔声说道。
关了灯后,季凌没有立刻回到卧室,他在安静的书房里坐着,一天前他特地去找了一趟林玉芝。
康复中心不大,也算不上高级,那座城市不如首都发展得好,刘铭开车陪着季凌去的。
林玉芝知道季凌来找他,很是意外,她剪短了头发,也没怎么化妆,穿着护工服,戴着口罩,同季凌在外头抽烟。
这并不是季凌第一次见林玉芝,在他印象里林玉芝每一次都打扮得很好,看不出什么年龄的痕迹。
外头时不时经过一些同事,林玉芝和他们打招呼,说这里很好,没人认识自己,很清净。
林玉芝吸了一口烟,低声笑着说:“我很久没抽烟了,好呛。”
“为什么不告诉林想?”季凌在一旁问。
林玉芝沉默了一会儿,垂下头无奈地笑,这个角度看起来她和林想长得很像。
“告诉他什么?自己从没见过的爸爸现在是植物人吗?”林玉芝说,“还说告诉他,当年我是知道他爸爸在这边,才非得要偷渡过来的。”
“想想现在日子好过了,我不想打扰他。等我稳定一些了,再找机会和他说吧。”
林玉芝丢掉了烟头,把手伸出去,笑着说:“我当时知道他还活着的时候,想着见到他一定骂死他。可现在,他什么也不知道,躺在那里,像个死人。”
季凌看着她,听她继续讲:“他老了,没以前那么帅了,可我还是很想他。”
“是他抛弃了你们?”季凌开口问。
“不是。”林玉芝侧过头,“是我那时候嫌弃他没钱,他学历低又找不到好工作,为了让我日子好过,才来这边的。”
“林想一直以为他爸爸很有出息,是医生,不是什么工地的工人。”
季凌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起林想的脸,心中觉得难过。
“你和他好好的吧,我看得出他很喜欢你。”林玉芝说,“他爸爸的事,暂时先别让他知道了,我下个月会回去看看他。”
季凌点头说好。
他转身打算离开,林玉芝又喊住了他,朝他伸出手,季凌看到她的无名指上带着一个很细的戒指,颜色暗淡,看起来很旧。
林玉芝盯着自己已经有皱纹的手,笑着说:“便宜货,他买不起好东西,但我很喜欢。”
说完后,又摇了摇头,“听他的工友说,他一直单身,女朋友都没找过,钱全存银行,说要给老婆和儿子花。”
“什么老婆,他没和我领证,就送了个便宜戒指,又蠢又没用。”
林玉芝语气嘲讽,眼角却有泪,她说完戴上了口罩,便进去工作了。
卧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季凌侧过头看到林想站在门口的阴影里,问他怎么还不睡。
季凌深吸了一口气,走向林想,垂下头在一半光亮,一半黑影中看着林想的脸。
他感到心跳加快,涌起很强烈的渴求,他想要和林想一直在一起。
曾经在季凌心里,爱是最便宜的东西,因为林想,它不再是了。
哇!写完了!
谢谢谢谢大家,包容我小白文笔和小白剧情。
说真的,我知道自己写文有各种缺点和不足,但能又写完一个故事真的开心(好喜欢写故事,给我三次元生活释放好多压力)
希望大家也能开开心心哇!
ps:有一个前面写过的关于谁告发了他们假结婚的邮件,我一直没有写出来,设定的就是阿维,没写是觉得本身影响并不大,为了这个特地写一个主角知道的巧合有点怪。
再次谢谢大家各种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