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他太敏感了,但是这个地方给季辞的感觉其实并不是很好。
有些过于阴森了。
他眺望向远处的房屋,转过头说道:“小师弟,我们先过去吧。”
不管前面是有人还是有鬼,都不重要。
因为季辞手中有剑,他已经不是刚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个软弱的小菜鸡了。
他的剑沾过人血!帅的嘞!
这么想着,季辞便定了定神,主动走到前方开路。
这个村子到底是怎么废弃的,光看外表还真看不出来。
季辞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自己的靴子边缘都沾上了湿润的泥土。
他颇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两指捏成诀,一抹红色的火光显现,照亮了部分前路。
此时已经是深夜,明月被乌云遮住,透不出半点光亮,就算抬起头也只能看到一些若隐若现的影子。
季辞带着后方两个人,就近推开一扇破败的房门。
“——吱呀”一声,应当是上了年头,声响粗粝沙哑,很是难听。
跟之前的那几只乌鸦也差不多了。
季辞安慰了秦珏几句,接着便率先走进去,找到几盏烛灯。
点燃之后,便分散放在屋内大堂的各个角落。
渐渐的,这间屋子的全貌就显现出来了。
这是一户人家的祠堂,正前方墙壁上挂着灵牌和灵位,供桌上的各色摆件都结起了蜘蛛网,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
这种村庄人虽然多,但是并不富有,祠堂基本就安置在正进门的大堂处,颇有些与人犯冲的意思。
秦珏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便语气平淡地把这件事说了。
那车夫是个凡人,一听这话就有些慌张,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季辞手里拿着一把扫帚,正捂着口鼻扫灰。
听到车夫的话,便笑着说:
“大伯你且安心,不过是一个灵位罢了,怎么还给你们扯上风水布局了?先不说这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们也只是到这里来借住一晚,再不济,我们两个修仙人士,还保护不了你一个人吗?”
季辞把一层厚重的灰尘扫到簸箕里,搁置到门口,埋怨似的看向秦珏:
“小师弟你也真是,好端端的,干嘛说出来吓唬大伯?”
见秦珏抿唇垂下眼眸,季辞便嬉笑着从自己的衣袖内摸出一盒蜜饯,用除尘诀去除手上的脏污后,便捏了一颗蜜饯塞进秦珏嘴里,权当是安慰。
随后,又把剩下的一股脑交给那车夫,笑道:“大伯你放心,若是你今晚上实在害怕,就睡到我身边吧。”
折柳剑自动出鞘,散发出一阵莹润温和的青色光芒。
季辞一抬下巴:“宝剑有灵,它会护我们周全的。”
那车夫颤巍巍地吃了几颗蜜饯,又看向灵剑,终于安下心来。
那边,秦珏面无表情地看着车夫手里的蜜饯盒子,眉头轻蹙了一下。
这间屋子里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因为废弃太久了,屋顶都掉了好些砖块。
季辞一个人跑到外面捡了些柴火回来生火堆,那车夫这才感觉全身回暖,给季辞递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他往火堆里扔了耐烧的硝石,确保半晚上这火堆不会燃尽,这才盘腿坐下来。
秦珏坐在他边上,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像是遗世独立的仙人。
季辞撑着下颌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随后挑眉问道:
“小师弟怎么了,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他伸手戳了戳秦珏的脸蛋。
嗯,长大了,脸上没肉了,手感也没以前好了。
秦珏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只知道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可惜。
他没太放在心上,故意低声说:
“那盒蜜饯,师兄怎么只给了我一颗?”
明明以前,只要有什么好东西,季辞都会第一时间给他大头的。
季辞略微一愣:“蜜饯?”
他回头看了一眼,发现车夫已经睡着了,怀里还抱着季辞给他的那一盒蜜饯。
见状,季辞只需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委屈的点,不由得失笑:
“你怎么还争起糖来了?不就是一盒蜜饯,你要是想吃,师兄日后给你做就是了。”
但要是不小心又像上次一样给整起火了,那就不是他的锅了……
季辞有些心虚地想。
接着又回忆起什么:“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吃甜的?”
那时候他给小师弟喂蜜饯,他还死闭着嘴巴不肯吃呢。
听见这话,秦珏不动声色地瞥了季辞一眼,结果就发现他家师兄眼底带着些促狭清亮的笑意,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秦珏耳根微红,矢口否认道:“我没有说过。”
他是不喜欢吃甜的,但那是师兄做的,那么大一盒,他没吃多少就罢了,师兄自己也吃的不多,结果就这样给了一名素昧相识的车夫。
秦珏想,就算是给他,都比给车夫好。
他这样耍赖的样子倒是不多见,季辞低低地笑出声来,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催促他快点休息。
秦珏没说话,默默闭上了眼睛。
秋风从屋外吹进来,车夫打了个寒颤。
季辞发现之后,便用法术将火堆往他那边移了点。
修仙之人倒是不怕这点寒风,但车夫是个凡人,总归是不同些。
试图贴贴的折柳剑被季辞按在了车夫身边守着,他自己则是闭上眼睛假寐。
他卡在化神巅峰的境界已经很久了,现在只要一得空,季辞就会运转自身灵脉,通过大小周天抚慰体内略有些躁动的灵力。
这一不小心,便入了神。
周围的所有动静都远去了,季辞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
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顿觉身心舒爽。
其实卡着境界修为也有好处,灵力根基会更加深厚,日后突破的时候会顺畅容易些。
这么想着,他便转过头去。
折柳剑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他正要去戳折柳剑的剑身,忽然想起一件事——
车夫大伯呢?
季辞猛的抬起头来,火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车夫也不见了。
他又转过头去,就发现秦珏也不见了!
原地只剩下一个懵比的季辞,和一把睡得正香的灵剑。
可恶,他就知道,剑随主人。
他不靠谱,他季辞的剑也不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