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辞最终还是磨磨蹭蹭地把外衫给穿上。
一边穿还要一边问:
“痕迹都挡住了吗?”
二皇子认真地看了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右侧:“这里还要再往上拉拉。”
于是季辞开始拉脖子右侧的领子。
刚拉完,二皇子又道:“左边的露出来了。”
季辞开始拉脖子左侧的领子:“现在呢?”
二皇子沉默半晌:“要不皇兄还是换件衣服吧,这下锁骨上的露出来了。”
季辞:“……”
这和拆了东墙补西墙有什么区别?
秦珏这狗玩意怎么到处啃?
就不能给他留块好肉吗?!
季辞冷着一张脸生闷气。
他不打算换衣服,最后从衣柜里挑了一条围脖出来戴上去:
“现在总好了吧?”
二皇子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要不,皇兄再戴个手套?”
“……”
季辞看了看自己手指和手背上的牙印。
他面色狰狞,咬牙切齿:
“……多谢二弟。”
二皇子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不客气,皇兄。”
在这个戴手套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季辞穿戴完毕之后,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二皇子微笑:“不早了皇兄,快到午时了。”
季辞冷冷看着他:“别说废话。”
“是。”二皇子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昨晚上父皇的状况比之前好多了,父皇说你是他的福星,要再给你一些赏赐。”
听到这话,季辞微微蹙起眉头:“消灭了邪祟之后,自然会睡得更好,但现在的问题不是邪祟,而是在皇宫中投放邪祟的人。”
闻言,二皇子目露诧异:“皇兄的意思是,宫中有人蓄意谋害父皇?”
季辞看着他,微微点头。
见状,二皇子霎时正色。
他认真说道:“皇兄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彻查到底!绝不姑息!”
看着二皇子信誓旦旦的模样,季辞没来由的觉得,这小子怎么好像有点呆呆的。
这和当时他的第一印象不太相同。
初次见面的时候,二皇子一身赭红华服坐在马车内,闲适地托着茶盏,看人的目光深且危险。
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现在看来,不像蛇,倒像是一只忠厚的有些傻气的大棕熊。
季辞想起昨晚上贤妃和若莲禅师私通的事情,有些犹豫要不要直接他。
仔细思索过后,季辞还是放弃了这一想法。
罢了,皇子私闯后宫这样的事说出去到底不太光彩,还是暗中指点一二吧。
想到这,季辞便端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
“你知道若莲禅师吗?”
听到这个名字,二皇子怔愣了片刻。随后点头道:“知道,他是清净寺最受尊崇的禅师,对于佛法上研究十分透彻。”
季辞:“……”
对于佛法的研究十分透彻,那为什么还会胆大包天到去和宫妃私通?
季辞觉得这点还有待商榷。
他打着哈哈:“原来是这样,那你觉得他这个人如何?”
一听到这话,二皇子立刻来了劲头:“若莲禅师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我记得以前我失眠的时候,若莲禅师就会不辞辛苦地为我念经,每当他念经的时候,我就会困意上涌,很快便进入梦乡。”
“若莲禅师法力深厚,我很是佩服。”
听了这么一长串的季辞脸色僵硬的像是死人。
不是,任谁听和尚念经的时候都会想要睡觉的吧?
这不就和他以前失眠听高数课一样吗?
这都能感动成这样?
季辞不说话了,他看着二皇子的目光隐含怜悯。
但二皇子丝毫察觉不到,还在问:“皇兄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季辞选择看破不说破,“这段时间你多留意一下他。”
二皇子抿了抿唇,终于聪明了起来:
“皇兄是觉得他有问题?”
季辞欣慰地点头。
二皇子沉吟片刻,郑重道:“既然皇兄是这么认为的,那我一定照办。”
听到这话,季辞脸上老父亲般的神色更加明显,他满意地点头:“不错。”
得了夸赞的二皇子很高兴,正要再说些什么,冷不丁及听见季辞开口:
“对了,之前你往我府上安插探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二皇子一句话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费了好大劲才咽回去。
他看着季辞,踌躇道:“若是皇兄不喜欢的话,我这就去把暗桩撤回去;当初安探子的时候没有想太多,我只是习惯使然。”
季辞:“为什么会有这种习惯?”
二皇子:“因为我要争皇位,这些探子就是我的底牌。”
季辞:“……”
他看着毫无顾忌在他面前暴露底牌的二皇子,头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是何种滋味。
季辞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关于皇位,你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路要走。”
太蠢太天真了,这样的人,完全无法想象他当上皇帝会是怎样的场景呢。
他们二人又寒暄了片刻,二皇子便离开了。
客人前脚刚走,秦珏后脚便提着食盒进来了。
他将饭菜布好摆在季辞面前,一双眼睛暗沉,声音低且委屈:
“皇兄和那人一聊便是许久,都没来得及吃饭。”
听到这话的季辞简直匪夷所思:
“你不觉得,真正害我吃不上饭的,应该是你这只畜生吗?”
秦珏:“……”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季辞冷笑:“你还知道心虚?”
他抬起手,脱掉手套,给秦珏看他干的好事: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特么是你咬的。”
季辞愤恨道:“下次再这样乱咬,我就拿锤子,把你的牙齿一颗颗敲下来串成项链,然后给明远戴上!”
话音落下,秦珏的始终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波动。
似乎是在疑惑他亲爱的师兄竟然能想出这样损的法子。
看清楚他的神情,季辞感到十分满意。
他把手套和围脖都摘了下来,一边摘一边嫌弃道:
“全是你咬出来的,烦。”
见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手和脖子看,季辞便毫不留情地叱道:
“看什么看!在想什么?把你的眼珠子移开!”
秦珏目光中透露出痴迷,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宣告着主人占有欲的牙印,仿若是打在猎物身上的印章,告诉每一个看到的人,师兄已经是他的所有物了。
他嗓音低哑:
“在想……师兄身上的这些痕迹,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