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沫呼吸凌乱又急促,人几乎都站不稳,神色痛苦地看着黎锦,“你还想瞒着我多久……”
黎锦不知道该怎么安抚白沫,只能紧紧地抱着他,不停抚着他的后背,歉疚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跟孩子……”
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白沫根本听不进他这些不痛不痒的话,不停捶着黎锦的胸口, 攥着他的衣服,又脱力般松开了手。
“黎锦,我恨你,恨死你了。”白沫靠在黎锦怀里,看向保温室里的孩子,眼泪一颗颗滑落,哽咽道。
黎锦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又渐渐放松下来,却将白沫抱的更紧,“我知道,是我的错。”
尽管早就预料到,白沫会恨他,可真的听到这句话,还是如同在心口捅了一刀,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下你高兴了吧,你讨厌的小怪物没了,不会来碍你的眼了……”
温热的眼泪将白沫眼眶浸的湿红,鼻尖也红红的,他仰头看着黎锦,笑容凄艳,神色中满是哀伤。
“白沫,别这么说。”黎锦心口抽痛,近乎哀求道,“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
“可是孩子没了……”
白沫抵着黎锦的胸口,崩溃大哭起来,隐忍的哭声不算大,却听得人心碎。
很快白沫就哭的抽噎不止,身体难以自控地颤抖着,又牵扯到腹部的刀口,让他痛的近乎脱力,冷汗直冒。
黎锦顿时慌了,急忙将白沫横抱起来,快步往病房走去。
看着焦急的黎锦,白沫苦笑了一下,眼里满是痛苦和苍凉,又缓缓闭上了眼睛,喃喃道,“真想从来没有见过你。”
将白沫送回病房后,黎锦很快就将江沉找来了。
看到江沉,白沫勉强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依旧心存幻想,哽咽着问,“江医生,孩…孩子呢?”
闻言,江沉看了黎锦一眼,黎锦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江沉看向白沫的眼里多了一抹愧疚,“抱歉,我没能帮你留住他。”
白沫仿佛如遭雷击,身体颤抖了一下,脱力地靠在床头,空洞的眼里流下了一行温热的眼泪。
自从大哭过一场后,白沫整个人就陷入了沉默,不说话也不吃饭,只是呆呆地坐着,眼泪就会忽然掉下来。
这几天,黎锦一直守着白沫,既着急又手足无措,但又不好逼着白沫吃饭,只能小心翼翼的哄着。
这天上午,黎锦被助理的一通电话紧急喊回了公司,白沫难得可以清闲一会儿,暂时放下悲伤痛苦的伪装,露出了一个期待又急切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江沉敲门进来,打断了白沫的思绪。
看着江沉,白沫露出了一个浅笑,语气是按耐不住的激动,“江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虽然已经知道孩子好好的,但从孩子出生那天到现在,他都还没见过孩子一面,又怎么能不心急呢?
“孩子没事,很健康,你别担心。”江沉弯了弯唇角,温声道。
白沫明显松了一口气,只是眼神里依旧透着急切,“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孩子?我想看一看他。”
“很快就能见到了,”江沉安抚性地笑了笑,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白沫,“我拍了一些孩子的照片,你看一看。”
听到有孩子的照片,白沫的眼睛亮了亮,急忙接了过来,当即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照片上的宝宝很可爱,已经褪去了皱巴巴的皮肤,变得白白嫩嫩的,能看出来孩子的眼睛和白沫很像,还是双眼皮,眉毛的颜色很淡,鼻梁和嘴巴比较像黎锦……
白沫来回看着那几张照片,眼眶又涌上一股温热,孩子还好好的,而且很可爱,看的他心都要化了。
白沫看着孩子的照片,江沉也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沫,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缓缓开口道,“白沫,很快你就能离开他了。”
白沫抬起头,淡然的神色中又带着一抹坚定,笑了笑道,“谢谢你,江医生。”
手术前,江沉问他还要不要离开黎锦,对于黎锦,他已经彻底绝望了,便毫不犹豫地说了要离开黎锦。
当时,江沉眼里似乎划过一抹亮色,语气坚定的让人安心,“我会帮你的。”
生产前,江沉已经大致和他说了要怎么做,也保证孩子会没事,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孩子,他依旧有些不安心。
尽管江沉已经提前示意让他安心,可在听到孩子没了,白沫还是从心底生出一股悲伤。
当然,这也让这场假戏变得更加真实。
江沉笑着摇了摇头,眼里流露出些许情愫,柔声道,“没事,我只是想看着你好好的。”
白沫似乎被江沉的眼神烫到了,匆匆垂下了眼帘,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惋惜的问,“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尽管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想到有个刚出生的小宝宝没了,白沫还是觉得心里堵堵的,有些难受。
江沉声音低沉,耐心地解释道,“宫内窒息,产妇的产程又很长,最后顺转剖,但取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呼吸了。”
“那……”白沫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追问。
江沉读懂了白沫眼里的疑惑,继续道,“那个孩子的父母都刚成年,又害怕被双方父母知道,便将孩子留给了医院。”
也是凑巧,在白沫生产后不久,就有个窒息而亡的胎儿出现,倒是让江沉有了新的想法。
于是江沉顺势偷梁换柱,让黎锦误以为,那个窒息而亡的孩子就是白沫生下的孩子,说起来倒也合情合理。
“之后,孩子被黎锦带走了,取名黎念,已经被妥善安葬了。”
白沫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良久,喃喃自语道,“黎念,念,是在纪念孩子吗……”
黎锦是觉得愧疚吗?可是愧疚有用吗?
白沫苦笑了一下,然后长叹了一口气,不愿意再想下去了,反正也不能改变什么。
江沉离开前,又跟白沫交代了一些具体的计划,根据白沫的身体情况,江沉将他离开的日期定在了三天后。
再说回阮曦然,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处在惶恐不安的状态中,甚至有些精神恍惚。
平静地过了两天后,阮曦然不仅没有安心下来,反而更焦虑了。
不知道黎锦会怎么报复他,反正手段一定会更残忍!阮曦然只是想一想,心里就一阵恐惧。
那两天,孩子没了,白沫又一直昏迷不醒,黎锦整颗心都扑在白沫身上,根本顾不上报复阮曦然,但这并不代表他忘了,很快,阮氏集团就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危机,阮父只好弯下高傲的头颅,多方求助,却无人敢对他伸出援手,而且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让他摸不着头脑又脊背生寒。
一个多年的老伙计私下跟他说明了原委,原来是黎锦已经提前“告诉”了圈子里的人,也算是威胁。
谁敢帮助阮氏,就是跟黎氏作对,明眼人都看懂了,黎氏就是专门跟阮氏作对的。
阮氏和黎氏,地位上明显就不是一个量级的,这群人精都知道怎么选择,肯定都不会为了阮氏而得罪黎氏,所以只能对阮父的求助视而不见。
阮父满心疑惑,他什么时候得罪黎总裁了?再说,他儿子和黎锦走的那么近,怎么会来针对他呢?
当然,阮父很快就明白了原因。
因为黎锦将阮曦然对白沫做的事大肆渲染一番,连同在酒店那次拍的视频一并公布出来,又特意找人传扬了出去。
没过多久,整个圈子里都知道了阮曦然做的好事,而那段不雅视频也在被疯狂传播。
只短短几个小时,阮曦然的名声就臭了个彻底,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阮曦然想阻止,却有心无力。
胳膊拧不过大腿,阮氏都没有和黎氏搏一搏的资本,阮曦然又怎么可能对抗的了黎锦?
更何况,这次黎锦是铁了心要报复阮曦然,做事狠绝又毒辣,不留给他丝毫挽回的余地。
阮曦然呆坐在窗边,神情呆滞,眼眶红的厉害,手机里正播放着他衣衫不整,哀求黎锦的视频,看着狼狈又下贱……
一串手机铃声响起,唤回了阮曦然的神智,看到来电显示,他明显有些心虚。
迟疑了一会儿,阮曦然还是咬牙接了电话,语气有些弱,“爸爸……”
不等阮曦然说下去,阮父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骂,将碰壁时积累的怒气通通发泄了出来,说话难听又绝情,全然不是从前宠溺的模样。
阮曦然脸色苍白,拿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只能低声认错,“是我做错了,不该得罪黎锦,给家里带来了麻烦……”
“是你得罪的人,就算是跪,也得求得黎总裁的原谅,让他放过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公司就这么毁了!”阮父厉声道。
阮曦然脸色又白了几分,满心都是羞耻和难堪,“爸爸,我……黎锦不会原谅我的……”
“那你就去求他啊,就像视频里那样!”阮父冷笑了一声,嘲讽道。
他的老脸都被阮曦然丢尽了!
“要是公司没了,我也就没你这个儿子!”阮父厉声说完,就挂了电话。
阮曦然如遭雷击,一脸的不可置信,良久,他伸手捂住了脸,发出了沉闷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