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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He结局(一)“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黎先生拒绝离婚 绿夏余暖 5381 2023-12-11 09:52:40

阮曦然如同一个破布娃娃般躺在病床上,瘦削的只剩一副干瘪的骨架,脸色苍白又憔悴,看着没有一丝生气。

距离那场极其惨烈的生产,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那一对儿早产的龙凤胎已经出了保温箱,可阮曦然却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他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一日比一日消瘦。

这些天,江沉想了很多很多,愧疚几乎将他淹没。

他还没能从那天巨大的恐惧和惊慌中走出来,他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要永远失去这个人了……

每每想到那惊险的一刻,江沉的手就不自觉颤抖起来,看向阮曦然的眼里也满是庆幸和不舍的留恋。

当真的走到这一步,将他和阮曦然的关系置于无法挽回的地步,江沉才终于彻底悔悟。

他也无比清醒的明白,他和阮曦然不可能再有结果了,他不愿、也不敢再强迫阮曦然,而那样的话,阮曦然一定会远远的逃离他……

但看着病床上身子孱弱的人,江沉倒情愿阮曦然离他远远的,只要他能醒过来,能好好的活着。

又过了半个月,阮曦然像是终于睡够了,又或者是还心有留恋,终于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

眼前的天花板从模糊到一点点变清晰,阮曦然眼神里满是恍惚,似乎是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活着,茫茫然不知道是今夕何夕。

一旁的江沉激动的手指微颤,可又迟迟不敢出声,生怕会惊到阮曦然,因为他知道,阮曦然是怕他的。

更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恨他,厌恶他,再也不想看到他。

当江沉的脸映入眼帘,阮曦然直直看着他,直到视线变得越加越清晰,感知到的一切越来越真实,他才恍然发觉。

哦,原来他还活着。

没有死在那场疼的撕心裂肺的生产中,也没有死在后面的剖腹产手术中,他还活着,拖着这幅残破不堪的身子活着……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惋惜,细细想来,大概还是庆幸多一点吧,毕竟他还有一点舍不下孩子。

虽然他对孩子的爱,不如大多的母亲那样深沉炽烈,可爱就是爱,没有好坏之分。

“你…醒了?”江沉用极轻的语气问,像是生怕惊到了他。

阮曦然眼珠转动了一下,眼帘轻颤,看着江沉的眼里闪过一抹嘲讽,声音沙哑又虚弱,低低的说,“江沉……”

面对江沉,他只觉得从心底里生出一股疲倦,除了喊他的名字,居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江沉缓缓松了口气,眼里的情绪忽明忽暗,颤抖着去握住阮曦然的手,难掩庆幸道,“你醒了就好。”

感受着手掌另一个人的温度,阮曦然有些不解,难道江沉是吃错药了吗?不是恨不得折磨死他吗,怎么又不舍得他死了?

可他并没有精力想那么多,孱弱的身子还没有恢复精力,很快又沉沉睡了过去。

慢慢的,阮曦然的身体逐渐恢复,可精神却依旧萎靡,他不知道该怎么接纳这样的自己,还有这一副破败又生产过孩子的身子……

那次违背自然规律的生产给他的身体留下了很严重的损伤,更何况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哪怕是现在好好养着,也脆弱的像是个玻璃娃娃,稍不注意,就要小病一场。

病态的苍白的皮肤,深陷的眼窝,黯淡无光的眼神,自己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一呆就是大半天,沉默又了无生气。

阮曦然没有再闹着离开,或许是死过一次的缘故,他对于眼前的一切都看淡了,至少在这件事上他貌似是妥协了。

再说,他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

他第一次见到那一对儿龙凤胎宝宝,是在苏醒后的第三天,两个孩子白白嫩嫩的,眼睛又亮又大,一看到他就咧嘴笑了起来,真的很讨人喜欢。

那一刻的阮曦然并没有多么爱这两个孩子,毕竟从怀上他们到生产,掺杂了太多他和江沉的较劲,甚至临近生产的那一刻,他还在想着借肚子里的孩子去报复江沉……

可即便如此,见到两个孩子对着他笑的模样,阮曦然的眼眶还是忍不住发热,心里充斥着说不清的复杂情感。

正如江沉所想,母亲和父亲到底是不一样的。

两个孩子在阮曦然肚子里一天天长大,他感受着肚皮慢慢变得鼓胀,清晰的感受着孩子的胎动,哪怕他真的是铁石心肠,也至少会有那么一刻会忍不住心软。

可现在他的情绪已经耗尽了,不仅没有力气恨,也没有力气爱了,所以对于这两个孩子,他平静的反应甚至有些无情。

看着如同枯萎的花一样的阮曦然,江沉哪怕再不舍,也知道他必须要做出决定了。

但在此之前,江沉还是想弥补一些自己的过错,不为阮曦然能原谅他,只为自己的心里能得到一点宽慰,让他以后后悔时能好过那么一点点。

于是他带阮曦然去了国外的一个城市,在一个极具风情的小镇定居,在这里,江沉极具耐心的一点点修复被他破坏的伤痕累累的“娃娃”。

江沉表现的平静却又坚定,无论阮曦然有多么抗拒,他依旧强势的带阮曦然去做了产后修复、去疤、治疗行动不便的腿、心理疏导……

二楼主卧。

在治疗这件事上,阮曦然表现出很明显的抗拒,已经这么糟糕如烂泥一般的身体,何必还要多一个人嘲笑呢?或许还会成为那些人嘴里可供吹嘘的谈资。

阮曦然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半靠在躺椅上,一只手随意搭在躺椅的把手上,一只手放在重新变得平坦的腹部,神色幽幽,视线没什么焦点,对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发呆。

休养一个多月了,但他依旧很瘦弱,纤细的手腕像是用力大一点就能折断,整个人透着病态的苍白,似乎比琉璃还要易碎。

江沉走到阮曦然的身后,微微抿着唇,而后俯身将躺椅里的人抱在怀里,怀抱很温暖,也很让人安心,可阮曦然只想逃避。

阮曦然吃力的推搡了他一下,声音微哑,有些焦急道,“你放开我,我不…不想去……”

江沉保持沉默,只是脚下的步伐不停。

阮曦然紧紧拧着眉,见他不停下来,一着急,张嘴就咬在了江沉的肩膀上,使的劲儿不算小,却也没敢用尽全部力气。

江沉的眉头紧皱,终于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沉默了良久,才极轻的吐出几个字,“阮曦然,你听话一点。”

“我不想。”他僵硬的吐出几个字。

现在的他,只想自己躲在一个小角落里,慢慢萎靡消逝,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注意,只需要一点点阳光能照到他就行了。

“可我想让你好起来……”

极长的沉默后,是江沉沉重的叹息声,而没有说完的话里包含着江沉无尽的后悔和自责,但在这一刻,只会让阮曦然更加难受。

“可我变成现在这样,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

阮曦然轻轻扯了扯嘴角,眼眶微热,抬头看着他的脸,又嘲讽般道,“江沉,你后悔了?”

明明他身上的每一处烙印,都是江沉故意留下的,现在又费尽心思的帮他去掉,阮曦然只觉得万分可笑,而后心底晕开一圈圈浓重的悲哀。

江沉没有回避,低头直直看着阮曦然,认真道,“是,我后悔了。”

其实,从阮曦然第一次流产他就后悔了,可他没有选择停止,而是一意孤行的又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到现在,他终于敢直视内心的后悔了。

阮曦然眼帘颤动了一下,透露出几分内心的波动,他撇过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尾悄悄微微泛起了红。

归根结底,他还是觉得委屈的。

最后的最后,阮曦然还是妥协了,没有缘由,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在江沉面前他只能退步忍让。

折腾了小半年,阮曦然身上的伤疤和妊娠纹都淡了很多,经历过几次修复,脸已经恢复如初,原本行动不便的腿也有了好转,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就像是一切都慢慢倒回到了原点。

可阮曦然心里清楚,哪怕他现在真的恢复到了之前的模样,他的心境也不一样了,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再也不是那个骄傲张扬,又不可一世的小少爷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被修补完好的玩偶,表面好像已经完好无缺,实际的内里依旧是破败不堪……

江沉在这里陪了阮曦然大半年,看着阮曦然变得越来越好,他心里是欣慰轻松的,可与此同时又觉得不舍,因为这代表着他离阮曦然越来越远了。

在这里的半年里,他们虽然同处在一个屋檐下,却又如同最熟悉的陌生人,随着阮曦然的一点点好转而渐行渐远。

他们很少会提起孩子,江沉总是特意避开这个话题,但也有例外的时候,比如江沉和点点打电话,被阮曦然偶然间撞见的时候。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稚嫩的童音,阮曦然怔愣了一瞬,眼帘不自然的垂下,鼻尖发酸,眼眶也泛起了阵阵温热。

江沉低声安抚着孩子,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随意的转过身,却正好看到站在楼梯口的阮曦然,心里骤然一紧。

江沉匆匆和点点又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而后看着阮曦然欲言又止,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点什么合适。

阮曦然极力想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但微微发颤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点点…还好吗?”

“挺好的,已经能送去幼儿园了。”江沉顺着他的话解释道。

阮曦然淡淡应了一声,便没有再问下去了。

聊起孩子,两个人都有些不自在,气氛也变得更加沉默。

好在,他们之前本就没什么话,也就像平常那样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又过了两个月,这个国外小镇迎来了属于它的秋天,而江沉也即将离开这里。

阮曦然已经恢复的很好,现在的他漂亮的很精致,因着那双狐狸眼,那张脸上总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妩媚,再加上如今的忧郁寡言,让他更多了分惹人怜爱的脆弱感。

阮曦然很好,可江沉看着阮曦然,却已经没了将人占为己有的强势,因为这个人早已不属于他了。

或许他从未真正拥有过这个人,可想起他们之间曾有过的那一点点温情,他又忍不住遗憾,大概是拥有过的,只不过他没有珍惜。

那是一个极平常的上午,阮曦然去做了最后一个疗程的治疗,现在他的腹部已经重新恢复了紧致,没有了丑陋的妊娠纹,连那两道剖腹产留下的疤,都淡的只剩粉色。

阮曦然有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都有些恍惚,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里也没有孕育过孩子……

可有些痕迹不是说去掉就能去掉的,他烙印在了阮曦然的心里,也留下了摆脱不掉的牵挂。

坐在客厅里,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江沉将一场银行卡放在了阮曦然面前,除此之外,还有他之前被扣留下的证件。

“之前答应过你的,你生下孩子,我放你自由。”江沉艰涩的开口,缓缓说道。

阮曦然的视线从江沉脸上,逐渐转移到那张身份证上的照片上,呼吸微微乱了几分,有种想哭的冲动。

照片是他十九岁时拍的,照片里的他明媚有朝气,明明才过去没几年,却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明明终于要自由了,可他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开心,甚至有些茫然,就像当初他刚出狱那时候,明明知道前面万劫不复,可还是为了那一点依靠,选择回到江沉身边。

分不清其中有多少身不由己,可在那个无所依靠的当下,他慌不择路,然后一头撞到了江沉的陷阱里。

如今,重新拥有自由,他又该如何呢?

见阮曦然沉默,江沉继续缓声道,“所有的事,我都会保密,不会有别的人知道,你可以忘记所有的一切,开始新的生活,至于孩子,你也不需要觉得为难……”

江沉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像他这样话少的性子,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倒也是少见。

他留给阮曦然一大笔钱,以及这栋小洋楼,说着这所有的一切不会有别人知道,也不用因为孩子而觉得有负担,他不会让孩子知道这些,让他安心开始新的生活。

阮曦然能看得出来,江沉在竭力弥补,可是伤害就是伤害,是不会随着人的后悔,亦或者是补偿就能忘记的。

“阮曦然,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江沉缓缓站起身,长长叹了口气道,“以后…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阮曦然依旧沉默着不开口,紧紧攥着手,指甲陷在掌心里,留下凌乱的甲痕。

江沉穿着黑色的风衣,拉着行李箱出了门,随着门被轻轻关上,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阮曦然眼里噙着的那滴泪才落了下来。

在这一刻,所有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阮曦然想,他该觉得轻松的,可胸口却闷的喘不过气,他没有家了,失去了尊严、骄傲和自信,也无处可依……

回国后,江沉将无法补偿给阮曦然的歉疚都放在了孩子身上,也算是宣泄愧疚的一种方式,补偿在孩子身上。

为了一己私欲,任性的带这三个孩子来到世上,的确是他自私了,可既然没有回头路可走,那他就该好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点点三岁多了,已经记得事了,见到江沉就追问“爸爸呢?”

江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暗暗期盼着随着时间的流逝,他能将阮曦然忘掉。

那对儿龙凤胎被照顾的很好,现在已经长的白白胖胖了,躺在婴儿床上,用力挥动着小手,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肉乎乎的小脸蛋软的过分。

江沉看着他们,心里又酸又软,这是阮曦然受尽苦楚生下来的孩子,也是他贪婪自私下的产物。

后悔吗?后悔的,可如果再来一次,他应该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因为有些痛苦,没有真正感受过,是不会觉得后悔的。

江沉努力去成为一位合格的爸爸,可他的性格就是沉默的,跟孩子相处的时候,便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尤其是随着孩子渐渐长大,有了自己的想法。

点点上了幼儿园之后,便有了许多烦恼,比如其他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可他没有,为什么他没有妈妈呢?

点点不懂,便去问江沉,江沉自然不好解释,只能哄着她安慰道,“妈妈有事情在忙,等你长大了能见他了。”

可其他的小朋友却不懂,动不动就拿这个笑他,后来,点点就不爱和他们说话了,性格也慢慢变得有些内向,只有在熟悉的哥哥面前才会露出笑脸,一双狐狸眼弯成小月牙。

而那两个龙凤胎宝宝快一周岁了才有自己的名字,江耀,江玥。

江沉想过让孩子随阮曦然的姓的,可又怕被人窥探出异样,对阮曦然造成麻烦,还是随了自己的姓。

两个小孩儿,哥哥像江沉,妹妹像阮曦然,相较之下,妹妹调皮一点,哥哥就很安静,妹妹还总爱欺负哥哥,任性的小模样很可爱。

陪着孩子长大的日子很平静,处处都透着温馨的点滴,让江沉苦涩内疚的心能得到些许的轻松。

可对于阮曦然,江沉还是放心不下,所以每过两三个月,他都要出国去那个小镇看一看。

去看看阮曦然过的怎么样,看看他有没有离开那里,有没有开始新的生活,身边有没有新的人……

可他也只敢远远看着,对于阮曦然来说,他比陌生人还不如。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他就如同个懦夫,在有阮曦然的地方不停打转,可却不曾迈出去一步。

阮曦然依旧呆在那个小镇,他不常出门,后来,周末偶尔会去孤儿院做公益,慢慢的,人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江沉再一次来到这里,已经是这个小镇的严冬了,大雪纷飞,将一切都装点成白色的,独具特色的建筑物被雪覆盖了一层,就如同童话里的王国。

江沉站在楼下,在昏黄的路灯的映照下,将他的身影拉的格外长,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黑色的围脖也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一双眼睛里的情绪复杂又深沉。

那天晚上,江沉在楼下站了好一会儿,突然有些按耐不住内心的冲动,迫切的想给阮曦然打去一个电话。

北风卷着小雪飘扬,江沉默默点了一只烟,随着内心的挣扎,时不时吸一口,当烟几乎燃烬烫到他手指的时候,他才终于挣扎着做出决定。

随着颤抖手指的滑动,他一狠心,才将电话拨了出去,电话响了很久,几乎要到了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才堪堪被接通。

“喂……”阮曦然试探着开口道。

江沉不知道要说什么,随着沉默的时间的拉长,他的呼吸微微重了几分,伴随着凌冽的北风,一起将他失控的心跳声掩盖住。

见电话那头一直沉默,阮曦然似乎有点生气,又或者是匆忙想掩盖自己的心慌意乱,“没事的话,我就挂掉了!”

“阮曦然!”江沉急急开口,声音有些哑,似乎夹杂着被北风呼啸而过的干燥,之后是叹息般的尾巴。

“嗯……”阮曦然的心似乎静了一瞬,低低嗯了一声。

“是我。”江沉的手不自觉攥紧手机,低声道。

“我知道。”阮曦然平静的回复道,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江沉的手机他并没有标注,可还是在来电的第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和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江沉才试探的问起阮曦然的近况,“你…还好吗?”

阮曦然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的上好,只得轻声道,“还行。”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江沉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一天会跳的这么快,让他几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阮曦然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静静地出神,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江沉的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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