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冷冽的苦香,明溪走进房间后目光无意识地环绕一圈,没有得到艾瑞斯的回应,他回头。
艾瑞斯静静站在门口,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明溪忽略心头的怪异感,问道:“医疗箱在哪里?”
艾瑞斯终于动了,他越过明溪走到床头,蹲身从床头柜取出医疗箱,明溪凑过去,在里面翻找:“找到了。”
高兴的语气像找到宝藏,艾瑞斯坐在床边,缓慢地眨了眨眼,明溪已经站在他面前,测温枪对着他。
“滴”
明溪惊呼:“39度5,天哪,艾瑞斯,你发高烧了。”
他手忙脚乱地翻找退烧药。
艾瑞斯直接躺到床上,神情紧绷,背对着明溪,两条长腿蜷缩起来,仿佛想掩饰什么。
过了一会,明溪站在床边:“艾瑞斯,吃完退烧药再睡吧。”
床上的人声音比刚才还要沉哑,用很低的声音说:“不吃。”
明溪单手捏了捏自己发红的耳垂,还想劝他:“可是……”
“不是发烧。”艾瑞斯打断他,用被子捂住头,“你不要管了。”
怎么会不是发烧呢?
明溪在原地呆立了一会,看着被子缝里露出的金色发丝,以及白色的一段后颈发呆。
等等——后颈。
明溪的目光停顿在alpha腺体的位置,脸瞬间红了。
作为一个连信息素都感知不到的beta,主要讲ao的生理课他从来没有认真听过,此刻总算勉强想起ao的易感期会有高热的症状,是正常的生理现象。
明溪忍不住小声嘀咕:“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当然,明溪还是担心alpha难受,他又在医疗箱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抑制剂,想想也是。如果有抑制剂的话,艾瑞斯现在都用了吧,明溪决定去外面找抑制剂回来。
房间的门被轻声打开又轻轻掩住,冰蓝色的眸子睁开,艾瑞斯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瞪着房门,眼睛发红,像瞪仇人。
明溪回来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艾瑞斯的视线瞬间锁住他,冷声问:“你去哪了?”
明溪连忙解释:“我没有乱跑,只是去隔壁要了几支抑制剂。”他走近艾瑞斯。
alpha抽动了一下鼻子,他在beta身上闻到了陌生信息素的味道。
他刚才又去找别的alpha了。
艾瑞斯紧紧攥起拳头,手背上绷起的青筋触目惊心,他的呼吸逐渐急促,英俊的五官有些扭曲。
明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拆开抑制剂,针管就要扎向alpha的胳膊,却被猛地甩开,针管咕噜噜掉在地上,连带着明溪怀里几个未开封的抑制剂掉落一地。
“啪。”
一声脆响,alpha用皮靴狠狠将脆弱的针管全部碾碎,带着发泄般的怒气。
“艾瑞斯!”明溪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有点生气了。
“出去。”alpha神色冰冷地赶人。
明溪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口,脚步声仿佛产生了回音。
房间门被打开,艾瑞斯双眼通红地看着,那个弱小的beta,总是自作主张地凑过来,现在又要离开了。
好痛苦。
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里暴动着,超高的信息素量级可以凶残地绞杀敌人,也会一点一点吞噬宿主。
艾瑞斯整个人都蜷缩起来,神智越来越模糊,他听到本该离开的beta的声音。
“艾瑞斯,你怎么了?”
他睁眼,模糊的视野里,beta漂亮的黑眸里盛满了担忧,红唇一张一合。
艾瑞斯伸手,狠狠抓住beta的胳膊,一把将人扔到床上。
因为担心而折返回来的明溪瞬间懵了,头顶自上而下笼过来一个黑影,艾瑞斯的体重结结实实压在了他身上,还有……硌着腹部的清晰触感,热意隔着裤子毫不打折地传递过来。
明溪只觉得房间里的香气浓度陡然超标,甚至香到发腻,蛮不讲理地压迫着他胸腔里的空气,他感到呼吸困难,脸烧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艾瑞斯,你……你冷静一点,打一针抑制剂就好了,你忍一忍,好吗?”
然而alpha仿佛压根没听到他的话,沉重的呼吸声靠近,在他的脖颈间轻嗅,明溪连忙用手遮挡,想推开艾瑞斯的头,结果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贴到他的手心。
是艾瑞斯的唇。
他吓得缩回手。
“抑制剂……没有用。”
alpha磁性的嗓音低沉得近乎呢喃。
“怎么会没用呢?”明溪觉得他在说胡话,就像生病的人逃避打针。
艾瑞斯不理他了。
他的目光捕捉到明溪的唇,鬼使神差地直接亲上去。
明溪惊慌地用手推他,挣动间脸偏到一边。
没能得逞的艾瑞斯目光晦暗,哑声说:“明溪,我难受。”
他很少喊明溪的名字,这一次喊得字正腔圆。
明溪要被自己的心跳声震晕了,他想自己大约是头脑发昏,才会闭上眼睛。柔软的唇贴上来却并不温柔,alpha的动作急切而笨拙,明溪被吸ꔷ得舌头发麻,胸腔里的氧气全被掠夺走。
等alpha终于放过他时,他已经连气都喘不过来,更无法抗拒那只揭开他衣服下摆的大手。
明溪呆呆看着天花板,白色灯光被切割成无数形状。但最终还是落到严严实实遮挡在他身上的阴影,那个金发蓝眼的英俊alpha身上。
“明溪。”alpha的蓝色眼眸出奇的亮,直勾勾看着他问:“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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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alpha「治病」是一个十分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后半夜明溪忍不住昏睡,他醒来时房间的灯已经灭了,天光从半开的窗里透进来。
有两只手桎梏在胸前,身后紧贴着一个发热源。
明溪红着脸挪开那两只大手,小心翼翼地翻身,他的呼吸猛地滞住。
alpha已经醒了,蓝眸在朦胧的亮光里神采奕奕,两个人枕着一个枕头,头对着头,呼吸缠着呼吸。
明溪不敢动,热意从脸蔓延到耳朵。
他的长相很柔和,本就显得多情的桃花眼总是带着笑,唇角微微勾起,白皙的脸颊有恰到好处的肉感,让人有捏一把的冲动。
艾瑞斯抬手,捏住了明溪的后颈,然后吻过去。
明溪温顺地仰起头。
这是一个充满温情的吻,让他们好像一对情侣。
一吻完毕,艾瑞斯满足地眯起眼,经久折磨着他的信息素终于平息,转而围绕着beta打转。
明溪对此一无所知,他感觉到捏着自己后颈的手还没有离开,带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停在了腺体的位置。
明溪浑身一抖。
beta的腺体虽然已经退化,但还是很私人的地方。
alpha的拇指按住了腺体,直白地看着他,毫不掩饰目的。
但beta根本无法被真正标记,明溪扯了扯嘴角,试图转移alpha的注意力:“艾瑞斯,你的易感期还没有过去吗?”
艾瑞斯目光幽深地看着他,过了会才缓慢地回答:“嗯,很难受。”
明溪忍不住抬手抚摸他的脸,从深邃的眼窝到挺拔的鼻梁,到薄冷的唇,最后捧住他的脸,安慰他:“再忍忍,明天就好了。”
艾瑞斯的蓝眸眯起,蹭了蹭明溪的手,金发蹭得明溪手心发痒,他刚忍不住笑了一声,艾瑞斯却突然动了。
掌心乍空,下一瞬,有沉重的气息打在腺体上。
明溪还没反应过来,艾瑞斯露出犬齿,直接咬了下去。
“痛……”明溪倒抽一口冷气,霎时间泪水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他像一尾被迫上岸的鱼,高高绷起又重重落下,那股苦香味蛮横地侵占向他的五脏六腑,让他产生溺水的错觉,紧接着他身上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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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溪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醒来后第一反应就是痛,浑身上下如同被碾过般酸软,连抬起胳膊都费劲,他清醒了几秒,房间里一片黑暗,摸摸身边,没有一丝热气。
“艾瑞斯?”明溪环顾四周,静悄悄的,没人回应他。
敲门声还在继续,明溪从地上捡到自己皱巴巴的衣服,衬衫的扣子少了两颗,只能用外套掩饰,穿好后他一瘸一拐地去开门,每走一步某个尴尬的位置都在痛。
门打开,走廊里的亮光照进房间,明溪和门外的兰迪面面相觑。
“明溪!”兰迪很生气,“你知道我这两天有多担心你吗?”
“对不起兰迪。”明溪张口努力想解释自己身不由己的状态。但理由显然都无法说出口,最后只能闭嘴。
兰迪从头到脚打量他,无奈地叹气:“走吧,先回去再说。”
明溪一愣,下意识回头看房间里一眼,他不知道艾瑞斯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在房间,他想在这里等艾瑞斯回来。可转念就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和身份。
他关上门,苍白着脸对兰迪笑笑:“走吧。”
没走几步,兰迪发现了他的窘迫,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胳膊扶住他,两个人很慢地往回走。
回到2号舱室,路上来来往往全是熟悉的beta,争先恐后地前来八卦,还好被兰迪打发走了,明溪松了口气,他现在实在没有跟同学们玩闹的力气。
兰迪刚关上宿舍门,明溪「嘶」一声,扶着床艰难趴下,满脸生无可恋地撞进枕头。
太难受了,军校训练半夜被喇叭声吵醒拉练时他都没这么难受过。
明溪缓过神,闷声问道:“兰迪,你怎么知道我在艾瑞斯那里?”
兰迪翻了个白眼:“多稀奇呢,整个队伍的人都知道了。”
明溪傻眼:“什么意思?”
兰迪却没有回答,而是表情一凛,严肃地看着他:“明溪,你陪艾瑞斯度过了易感期,对吧?”
明溪点点头,面上显露出难以抑制的羞涩。
“你是自愿的吗?”兰迪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明溪愣了愣,随即坚定点头:“当然了,兰迪,你知道他救了我,我……我喜欢他。”
“可他有喜欢的omega啊,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