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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松田阵平一行人最后是和伊达航一起来的。

刚从警校毕业不久,身为鬼冢班班长的伊达航进入了警视厅下辖的警察署,由于可靠的性格和行事方法,很快就获得了署长的信赖。

这也是他能在警力不足的情况下,能暂时承担起一般警部补为主导的现场负责人职责的原因。

——然后他就发现了自己管辖区域的受害人,恰巧是自己那在警校里卷生卷死的同期。

伊达航沉默,他站在原地欲言又止,迟疑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发生了什么?”

鹿野又明川没说话,他坐在邮箱旁边,整个人湿漉漉的,背后萧瑟地滚过两片叶子,整个人看起来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被水滋了。”鹿野又明川说。

他叼了根草,目光低垂,故作深沉地佯装吸烟。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鹿野又明川视线远眺,他一副立地成佛的升华模样,连带着嗓音也很平稳。

“我点了根小火柴。”

“本来是打算纪念我逝去的七十万,结果刚点燃消防车的水枪就滋了过来。”

“他们发现滋的是人后原地思考了两秒,虽说很快道了歉,但憋笑还是憋到了地上。”

“真过分,就不能背着我笑吗。”

哈哈哈哈哈哈——

伊达航习以为常地侧过脸,发现自己的身后鉴定科的人员跪了一排。

他们倒也不是要给谁下跪,单纯只是憋笑憋得肚子痛,手撑在地上,连肩膀都在颤抖。

鬼冢教官说得不对。

什么奥运选手,鹿野又去当喜剧演员明明也不会被饿死。

然而松田阵平才不惯着他。

“你差不多得了。”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说,他从鹿野又的身边走过,身上的那件黑色西装盖到对方的脑袋。

鹿野又明川看着他在跑车的残骸旁蹲下,摘下墨镜观察了一会。

“这种程度可不叫自燃,被人追杀到现在,好歹也给我有点危机意识吧。”

“应该是塑胶炸/弹。”没等鹿野又开口,萩原研二捡起远处的零件走过来,“从损毁的程度看,应该就装在油箱附近。”

同为爆/炸物处理班的专业人员,萩原研二对安装者的目的很清楚。

他侧过头去,看向扒拉着松田阵平外套的鹿野又明川:“鹿野又,你对对方的身份有什么头绪吗?”

鹿野又明川的手一顿。

就像萩原研二有时会喊“小阵平”叫“阵平”一样,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也会直接称呼自己的姓氏。

“没有。”鹿野又明川问,“怎么了?”

“触控装置的精度有问题。”听到这句话,松田阵平戴上了手套。

他用手指碾了碾车上留下的粉末,头也不回地认真分析。

“不过能做到这种程度,摆明是朝着杀了你来的。和米仓那个案子的二流货色不一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会把这种专业的装置用来对付警察。”

和其他国家的公安不同,日本的公安警察具有情报警察的性质,他们既负责维护秩序安全,又要处理威胁到国家机密的事件。

松田阵平的话说到这里很明显。

他起身,将取到的证据交到旁边鉴定科的人员手中后脸色不太好。

“看来岸谷警官让你去当诱饵的计划很成功。”

米仓那个案件他们都还没好好聊过,当时情况紧急,在得知鹿野又接了这种任务后,松田阵平也没有和对方好好坐下来聊天的机会。

萩原研二挑眉,用手肘捅了捅他:“生气了?”

“我生什么气。”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摘下手套,“你自己倒是抗议一下,鹿野又。承担了这种职责,就算是你自己警察,也应该要有人保护你的人身安全吧。”

“喏。”鹿野又明川抬手,在这时指了指远处的一辆车,“我溜太快,他们没跟上。”

“……谁和你开玩笑了。”

松田阵平双手抱臂,这次甚至都没有回头浪费时间的打算。

“你认真点,真以为你自己是神奇宝贝啊有几条命啊?”

嗯……可是让他们跟上的话他还怎么去祸害阿琴他们。

岸谷警官还不知道他卧底进黑衣组织的事呢。

鹿野又明川衡量了一下坦白的利弊,短时间内做不出决定。

“要不然我以后出门都戴个面具?”鹿野又明川思考道,“怪兽的怎么样?”

……这不还是在开玩笑吗。

松田阵平吸气,肩膀被一直注意这边情况的伊达航按住。

“你们最近住在一起,有没有注意到可疑人物?”

松田阵平皱眉。他仔细地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可自从上次岸谷警官提出让他们离鹿野又远一点以后,鹿野又就在除警视厅以外的地方和他们保持距离了。

“这里的监控没拍到有人来过的痕迹,要动手脚,应该也是在交车之前。”伊达航拿着报告,仔细分析,“这就说明对方也不是第一天跟着鹿野又了,他们应该是看到鹿野又来过车行,所以才做了这种事。”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

说到这里的伊达航看了眼远处正在做笔录的保时捷销售人员,目光凌厉。

“这件事我会继续跟进,你先带他回警视厅好了。”

“不一起吃晚饭吗?”松田阵平问,“我们也好久没聚了吧。”

伊达航无奈。

“我就不了。”他说,“最近的犯罪分子越来越嚣张,特别是这附近一块,有人昨天突袭了两条街外的医生诊所,还好没造成伤亡。”

鹿野又明川听着情报,心想该不会是zero他们吧。

但zero他们的侦查方式也不像是这么简单粗暴的样子——那就是基地里别的组了?

松田阵平注意到鹿野又的小动作,危险地眯起眼睛:“这该不会也和你有关系?”

“哪有!”鹿野又明川大惊失色,“不要什么都怀疑我啊!”

就算的确有那么一点点,那也就是一点点嘛!

扣分!他要给这到处乱闯人诊所的组扣分!

“这也不说那也不说,要是降谷他们……”松田阵平说到这里顿住,他联系上降谷之前电话的内容,微妙地明白了岸谷大和说的诱饵针对的是什么。

鹿野又明川警惕地往后面挪了挪,看着松田阵平在自己面前蹲下。

黑色的墨镜被扣到他的脸上,和当初躲在柜子里是如出一辙,鹿野又嗷地叫了一声,脑袋随惯性向后仰了仰。

松田阵平盯着他看,稍微也有点不甘心。

“机密是吧。”

光线透过旁边的罅隙打在松田阵平的鼻梁上,他额前的发丝细碎,看着比平时少了几分锐利的锋芒。

“服了你了。”

“我和岸谷警官说没打算让你搬出去,明明警校的时候都是一起破的案子,没理由现在把我排除在外。”

鹿野又明川刚还在为自己明亮的视野做斗争,现在就开始瞳孔地震。

“不要啊。”鹿野又明川说,“zero知道真的会揍我。”

“嗯~”松田阵平嗤笑,故意拖长尾音,“你不是说要让我们升职吗?抓到的罪犯越厉害,履历才越好看吧?”

鹿野又明川打出个问号,一时之间还真被松田阵平的逻辑唬住了。

“喂,别管他了hagi。”

松田阵平起身,他坏心眼地双手插兜,转过身去朝萩原研二挑了挑眉。

“这家伙明显偏心降谷和诸伏,以前说的话都是假的,才没把我们当朋友。”

鹿野又:“激将法!”

鹿野又:“哈,我才不上当。”

松田阵平不理他,继续和萩原研二搭话:“待会吃什么?”

萩原研二看了愣住的鹿野又一眼,会意地叹了口气:“烤肉怎么样?我听说有家店在打折。”

松田阵平:“说的也是,吃完去喝酒怎么样?以前因为怕某人喝醉都没怎么去过,现在刚好有机会。”

鹿野又明川磨了磨后槽牙,都快被气死了。

虽说知道是激将法,但他就吃这一套。

被太宰治气了六年也没改掉,这辈子大概都改不掉了。

“我坦白,我坦白还不行!”

邪恶的黑手党赌气,看着松田阵平转过身。

“但是要回去才能给你看。”

“你不说也可以。”松田阵平看着他头顶外套的搞笑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只是让你下次别再随随便便一个人行动,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他们再在哪里给你一枪怎么办?”

“这个问题问得好。”

鹿野又明川严肃,装作听进去的样子点了点头。

“除了原地去世也没有别的办法。”

砰的一声。

被关进车里的鹿野又明川无能狂怒,松田阵平靠在车门外,假装看不见他怕打车窗的样子心平气和。

伊达航看着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为松田阵平至今还没被气出高血压感到欣慰。

“然后呢?”他问,“鹿野又应该给车买了保险吧。”

“据说是买了。”萩原研二同样摘下手套,好笑道,“毕竟原本是打算送给班长你的订婚礼物,我倒是挺好奇的,加上他的地下室,日本究竟还有保险公司愿意给他保险?”

“他说那叫人格魅力。”松田阵平半月眼,“我看是不愿意的都被他坑倒闭了。”

“礼物?”

伊达航疑惑地看了眼旁边的萩原研二。

“说是想让你印象深刻。”萩原研二无奈摊手,“这下真成印象深刻了。”

鹿野又明川发现盲点,他从另一个没锁的车窗探出脑袋,在这方面十分倔强:“我不会认输的,我要再买一辆!”

见到财神爷的销售人员蠢蠢欲动,他们大有一副拒绝笔录上来推销的动作,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在他们暴动以前用钥匙把另一扇车窗也关上了。

和外界隔绝的鹿野又:?

绝交!他要和松田阵平绝交!

鹿野又明川又爬回后座,他生气地躺在那里,熟练地拿松田阵平的外套当被子,决定今天晚上就把他的咖啡换成酱油。

不知道鹿野又又想到了什么,伊达航只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没过一会就开始嘿嘿嘿地笑。

“……”确实挺神奇的。

“我昨天回学校看了看教官。”伊达航收回视线说,“鹿野又在那里已经变成了下一届的传奇,教官逢人体测不合格,就拿鹿野又一个铅球扔到校门口说事。”

松田阵平的嘴角抽了抽:“他那时不是砸到教官车上,还被教官追杀了二十圈吗。”

“教官很明显已经忘了。”伊达航失笑,“现在想起来还挺怀念的,我差不多也知道降谷他们在做什么,娜塔莉说希望你们能来参加订婚典礼,你们不带礼物也没关系。”

“真羡慕啊。”萩原研二揶揄道,“我暂要是有那么可爱的未婚妻,我可不会主动加班。”

鞋底踩在铁皮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松田阵平回过头去,恰好看到鹿野又明川从天窗里钻出来的动作。

“那什么,我看这里没锁……”

神奇宝贝对他们的话题一无所知,见所有人都在看自己,又一言不发地默默地爬了回去。

“不出来不就好了。”

“小气。”

他爬回去之前还要抱怨几句,惹得萩原研二哈哈大笑。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把鹿野又当做弟弟?”伊达航合上手里的笔记本,看着萩原研二的样子问了一句。

“现在也是。”萩原研二说。

“怎么没看你为了你姐姐不加班?”

“那小鹿野和千速姐也不一样吧。”萩原研二轻笑,“没办法,他看起来太小了,总觉得像犯罪。”

“驾驶证上再过两个月他就二十三了。”松田阵平无语,“你别太奇怪。”

“说的也是。”

萩原研二轻轻地眨了下眼。

“话说回来,他刚刚和你说要坦白的时候,说的是回去给你看,他藏了什么东西在房间里?”

松鼠,项圈,鲨鱼。

再加上那个叫爱丽丝的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和奇怪的监护人——

鹿野又明川的爱好层出不穷,松田阵平沉默,还真不敢回答这句话。

“不是又藏了个人就行。”

松田阵平道,他侧过脸,看向蜷缩在座位上睡着的鹿野又明川。

“我真是怕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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