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搜发酵得很快,工作室还没发声明,那条热搜下又多出了许多爆料和“证据”:
网友们扒出江挽十年前在雨夜飙车,险些酿成一场车祸的监控;又有人去询问恰好是春明舞蹈学院的同学/朋友/亲戚,证明了这条热搜的真实性。
江挽网上的恶评越来越多,好像什么人都能来踩他一脚,他的粉丝帮他说话,也被骂得狗血淋头。
这个黑词条下其中两条微博尤其瞩目:【难怪江挽这段时间掉了这么多资源,他们这是都在明哲保身吧?】
【很好奇,前段时间有人说他和燕爹好事将近,现在燕爹真的还会和他领证吗?】
前段时间传出过燕铭出入珠宝店亲自挑钻戒的风声,有人捕风捉影猜测江挽不日就会真正嫁入豪门,虽然没多久这个声音就消失了,但不妨碍看见的人都相信。
毕竟燕铭护了江挽这么久,也经常带他出入豪门宴会,现在只要一提到燕铭的情人,大家率先想到的就是江挽。
江挽能跟在燕铭身边这么久,燕铭不可能对他没有感情。
之前甚至还传出过燕氏的公关团队除了会关注燕氏的舆论动向,还会单独监控江挽网评的内幕,所以会传出这样的流言也不是没有依据。
所以当这个热搜空降的时候,不少人都以为燕铭会立马压下来。
消息灵敏点的,甚至已经知道这个热搜是燕铭最近的新宠争风吃醋搞出来的动静。
以前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但那些人都被燕铭亲自料理了,没让他们跳到江挽面前。
江挽这个正主还待在燕铭身边,莫斐再受宠也只是个替身,和燕铭以前那些情人没什么不同。
但出乎所有人所料的是,这个热搜挂了许久,燕氏的公关团队也没有任何动作,莫斐也安然无恙。
于是有些人对这件事的态度开始变得微妙。
这些人比一般人拥有更敏锐的嗅觉,他们在这个细节中嗅到了一丝前兆。
网上闹得沸沸腾腾,火越烧越旺,上流社会的圈子内暗流涌动,有人蠢蠢欲动。
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燕铭和江挽身上,没有人在意莫斐。
红姐在被挖到江挽工作室前带出了好几个三金影后和影帝,都是咬牙挺过全网黑时期的顶流,所以即使没有燕总的帮忙,她也能很快反应过来做出应对措施。
但在工作室发声明之前,燕铭的人却突然接管了江挽工作室的账号,没有人能登上去。
江挽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燕家老宅花园的一个角落。
这个时候天擦黑,他心里堵得慌,不想回去见到燕铭那张脸,所以偷偷躲在这里散心。
这里有一个秋千,江挽坐在上面,放空思绪看着淡墨静谧夜色中明亮的弯月,什么都没想。
直到他接到工作室的消息。
——然后发现,除了工作室的微博,他的微博也登不上去了。
江挽平静地看着登陆失败的提醒界面。
在所有人眼里他出道有燕铭保驾护航星途才这么顺风顺水,其中当然也包括燕铭。
所以燕铭没收了他的账号,让他哑口无言面对所有人的质问。
是提醒,也是警告和教训。
因为他在顾逐之提出那个请求的时候表现出了一瞬的犹豫。
“燕总让我们都休息一段时间。”红姐的嗓音很沙哑,是长时间说话的后遗症,她的嗓音中带着些许疲惫,欲言又止,“挽挽,你和燕总,你们……”
“按他说的做。”江挽淡淡打断她,收紧扶着秋千绳的手指,浅浅吸了口气,“不用管了。”
工作室表面上是属于他,但实际掌有话语权的却是燕铭,他才是真正的老板,他说没收账号不准澄清就没人敢忤逆他。
包括江挽。
红姐叹了口气,她已经看出来江挽和燕铭这次的矛盾很深。
按理说她不应该插手这件事,但江挽是她亲自带出来的,她不忍心看江挽的星途就此陨落,不禁忧心忡忡,委婉劝道:“行。但是挽挽,我得提醒你,如果没有燕总,你以后想再走到这个位置不容易。”
江挽抬头安静看了会儿天上的月,才随意轻轻应了声:“嗯。”
他没等红姐再继续说话,挂了电话,右手指骨轻轻顶着手机的金属边框。
江挽沉静垂下眼盯着手指,手指缓缓加上了力道,但即便他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浑身冒汗,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身体开始发起抖,他的手指也只能虚虚抵着边框发颤。
春明舞蹈学院对学生的要求严苛到了手指尖,他自杀的时候没给自己留余地,亲手断了他重新跳舞的可能性。
这是江挽被抢救回来后就知道的事,所以他从来没在任何镜头面前提过他会跳古典舞。
江挽呼吸紊乱,松开手指,拇指蹭到电源键,指纹自动解锁了手机,他正要重新关上手机,余光却瞥见微博又一个词条爆了。
又是他的。
#江挽 SHEN·籁全线代言人#
——沈氏香水在这个风尖浪口直接官宣了江挽是他们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线代言人。
沈氏香水这么多年首次官宣代言人,还是全线代言人,不管是江挽今晚的热度,还是沈氏香水本身的热度,都值得爆热搜。
江挽掉的那几个资源,和沈氏香水比起来完全不值一提。
可以说,沈氏香水一个资源的价值完全抵得了江挽掉的那些所有资源的价值。
沈氏香水的公关掺入进来,江挽原本一边倒的风评终于有了翻身的迹象。
江挽看着沈氏香水官宣他的微博,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的边框,若有所思。
“江先生。”
身后突然传来佣人的声音,江挽神色一淡,偏头,燕家老宅的男佣正不远不近地站在他身后。
花园里漂亮的路灯已经亮起,男佣站在最近那盏路灯下说:“家主请您去用晚餐。”
江挽眉眼冷淡,起身跟男佣走了。
这个地方离燕家老宅的餐厅不远,但江挽还是废了点时间才到餐厅。
餐厅里有很多人,或坐或站,挡住了餐桌。
家主难得回老宅一次,不管关系是否亲近,住在老宅的燕家人都得陪家主用餐,因此燕家老宅餐厅里是长形餐桌。
燕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餐厅里还是很安静,几乎听不见说话声,只能听见佣人摆放餐具时不小心弄出的细微清脆的声音。
男佣引着江挽进来,餐桌前的人敏锐听见他进来的脚步声,扭过头,看见他从昏暗暧昧的夜色下走进明亮的餐厅,面孔依旧漂亮艳丽,狐狸眼尾蜿蜒销魂,柔弱白腻的手腕却拎着一样沉重的东西。
——一把大斧子。
众人联想到现在正在网上发生的事,又想到江挽的暴脾气,纷纷倒吸了口气,给他让开一条路。
燕铭坐在首位,重新换了绷带,穿上衬衣,除了依旧苍白的面容,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端倪,他面孔英挺威严,眼尾压着细纹,不喜不怒隔着长形餐桌望着江挽手中的斧头。
他手边的位置空着,人人都知道是留给江挽的,他不发话将江挽手中的东西夺下来,就没人敢去抢江挽手里的斧子,只能眼睁睁目送江挽走向他。
江挽眼神微敛,一言不发,径直走向燕铭。
“挽挽。”
他经过时有人忍不住低声叫他,隐忍又热切,“好久不见。”
好想你。
下面似乎还有这么一句话,但却没有被说出口。
刚才的那句话无法辨出是谁的音色,好像没人说话,又好像人人都在说。
江挽不疾不徐停在燕铭面前,扬起手中的斧子用力劈在燕铭面前的餐桌,冷冰冰骂了句:“老东西。”
燕家老宅的餐桌不是他一斧头就能劈断的,他也没打算真的劈断餐桌,江挽微微一弯唇,眼尾秾艳,轻声说:“你吃个jb。”
江挽前十八年从来没碰过脏话,现在这句话是他骂过的最脏的话。但是这个粗鲁的词语从他嘴里吐出来,落到旁人耳里,却不太像骂人。
江挽松开斧柄,走了。
佣人上前收拾。
燕铭被江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了面子,面上不见恼怒,他像早料到江挽会发火,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侧头吩咐管家:“叫厨房单独做点清淡菜系送给挽挽降降火。”
管家习以为常点头:“是。”
江挽离开餐厅,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挽挽。”
江挽虽然跟着燕铭回来燕家老宅很多次,但他在燕家老宅没名分,从三岁小孩到七十岁长辈都可以这么叫他。
他转过头,是追上来的燕旭。
“挽挽。”燕旭低声叫着江挽,将一张干净的银灰手帕递过去,“擦擦手。”
银灰手帕还残留着燕旭体温的余热,显然刚从燕旭贴身的衣袋里拿出来。
——前两天他将这张手帕递到江挽面前,被拒绝了。
此时他又锲而不舍递到江挽面前,淡雅的男士香水从手帕上传来,江挽盯了他一眼,抬手接过来。
他从花园过来,还拎了这么重的东西,掌心和指根都沁出了些许细汗。
江挽用燕旭的手帕仔细擦干净掌心和指根,才将手帕扔回燕旭的怀里,说:“谢谢。”
“不用谢,挽挽。”燕旭低声说,痴愣地接着手帕,眼神垂落,耳根微红。
他隐忍地攥紧手帕,似乎闻到了若有若无从上面飘出来的、独属于江挽的冷香,被香得五迷三道。
直到江挽擦过他的肩离开,他还依旧站在原地,定定看着江挽的背影。
他红着耳根将手帕凑到鼻端前,视若珍宝地阖上眼轻嗅,终于在男士香水的味道里嗅到了江挽身上的冷香。
鼻血汹涌,银灰手帕晕开一团深色。
“……”
走廊尽头,江挽面无表情转回头,脸色冷沉。
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