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了。说开了。一起搬进沈朝汐精心准备的小公寓了。
重新洗印的照片们,一比一复刻的装饰品,迟暮里尺寸的拖鞋睡衣孕避套...终于不是沈朝汐的摆设,终于能派上·实际·用场。
迟暮里说,我一直想不通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沈朝汐说,你知道吗,月海七中同学会你把我丢在路边走了,我真的好伤心。因为你问我住哪我答不出。我不想答不出,我想有一天大大方方告诉你,我住在我们的家!所以立刻买了这间二手公寓。
然后迟暮里揉揉他的后脑说,对不起。那段时间...我总是对你发脾气。
沈朝汐假装发脾气,以后不许凶我了,知道吗!
沈朝汐曾经这么想象过,和迟暮里的对话。
实际上他们确实搬进了那件虚假的公寓,只不过迟暮里唯一的感慨是,以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公寓。
沈朝汐掂量好一会儿,才发觉“自己”两个字的含义。买下这间公寓不可否认是花了周汀的钱。迟暮里不喜欢。
可是暮暮,一切仍然比我做过最甜美的梦还要甜美。
不算上我背着你偷偷吃药的那几分钟。
沈朝汐有一个专门用来放药的三层收纳箱,就藏在他的小密室里。——他对迟暮里说那个房间是仓库,迟暮里似乎没疑心过。
NeuroGlandex,每日3次,饭后服用,用来改善神经-腺体交流;
EndoReguline,每日2次,早晚空腹服用,一种内分泌调节剂;
MusculoFlex,需要时服用,每日最多4次,用于缓解腺性退行症导致的肌肉僵硬和痉挛;
GlanduRevive,每日1次,早餐时服用,刺激受损腺体的再生和修复;
......
再有两周,《烧》剧组就要奔赴乌斯怀亚拍摄电影最后的外景。沈朝汐得赶紧养好身体,这样才能一起随组出国。吃药不能被迟暮里发现,他只能半夜在仓库里配好次日的剂量,白天躲在厕所里服药。
但配药对他似乎也逐渐成了困难,他得左手拿着药方,右手开瓶取药。可他的左手被夺去了一半知觉,捏着一张薄纸都像举钢块。药方抖得他眼花,半天看不清数字。沈朝汐烦了,把纸张一甩抛之脑后,端起水杯解渴。却忘了右手也不大经用,食指一软,玻璃杯落地上摔断了把手。
“哗!”碎声在静谧的夜里长响。
那是最惊险的一次。他逃也似奔出仓库反锁大门,回到卧室时迟暮里半梦半醒地仰望他,张开双臂:“我梦见有强盗,进了屋子。”那个强盗,还有周汀的样子。
“我打碎了水杯而已。”
“哦......受伤了吗...给我看看手...”
沈朝汐把双手都塞进他手掌心,“你的手..没温度了。”
“是吗。”迟暮里梦里疑惑描述为什么不是冰也不是暖,而是没温度。
沈朝汐一愣,发觉是他的手指难以察觉温暖冷热了。
完了。他怕了。他可能要治不好了。他还要和迟暮里结婚的。到时他怎么把戒指穿进迟暮里手指。
“暮暮,要不我们明天就结——”
婚吧。
*
“......然后你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醒来已经日照三竿。沈朝汐迷迷糊糊看向窗外日光,又看向床头柜那碗莲子粥,最后看向坐在床边的Beta。迟暮里似乎已经和他说了许多句子,可他的意识只接收到最后一句。
昏厥是发病的征兆,每一次发病都会夺走他对肢体的一些掌控。沈朝汐歪了歪头,看见自己的右手被迟暮里紧紧扣在掌心,而他现在才察觉。
“小潮宝宝再不起床莲子粥都凉了哦。”
“暮暮......”
“欸。”
“要暮暮喂。”
迟暮里弯起眉眼:“好。”
迟暮里捧起莲子粥,舀起一勺,抵到他唇边:“试试温度,太凉我再热热。”
沈朝汐探舌碰了一口,大概是温,又或许是他察觉不大清晰的冷或热。
“凉吗。”
“不凉。”
“好喝吗。”
“好喝。”
“潮。”
“嗯?”
“你还有事瞒着我吗。”迟暮里忽然说。
沈朝汐先咽下了甜粥,才答:“有啊。”
迟暮里别开他鬓角碎发,温柔若即若离:“什么呀。”
沈朝汐嘿嘿一笑,把脸贴进他手掌心:“你有一个粉丝群。我在里面来着。”
“啊?”迟暮里眨了眨眼,“是吗?”
“是呀,想不到吧。”
“我还真没想到。”迟暮里煞有其事,“哪个是你啊。”
“你猜呀。”
“猜不到。”
“你都还没猜。”
“我猜了。猜不到。”
“嘿嘿嘿...”沈朝汐翻开床单下了床,手指向迟暮里,“你在这里等我。一步都不许出来!”
他慌忙跑到仓库前,果然那枚老式门锁边缘突增一些磨损的撬锁痕迹,迟暮里开始怀疑什么了。
他连忙从假花盆里挖出钥匙,开锁,还留着昨晚满地碎玻璃狼藉。桌上散乱着他的病例药方,还有一系列难看的瓶瓶罐罐水水。
“小潮?好了吗?”
“等等!”
不行。不行。这些全都不能被发现。沈朝汐胡乱找来一个黑色垃圾袋,把他们一口气全都扫了进去,而后推进了箱柜的最角落。
“宝宝...?”
“再等等!”
沈朝汐拉开抽屉,整整十七部个人手机,十七个手机号,每一张聊天记录都是他写给迟暮里的情书。
他想迟暮里会喜欢的,一定会喜欢的。他睡衣左边兜里揣了三个,右边兜里揣了四个,双臂抱着整整十部,他路过全身镜时看见自己好像一个手机贩子,他脸上的红晕好像要把这些破破烂烂的手机一口气全卖出去。
他把十七个手机同时七零八落摊在床上,而后站了上去,跪坐在床铺中央,双手张开:“你看。”
迟暮里此时此刻是真的诧异了。他一连扫视那十几架型号各异的手机,有苹果有安卓,年代款式各不相同。怔怔:“这些是...什么。”
“全都是我。群里每个人,都是我。”沈朝汐特别得意,上半身摇摇摆摆,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
迟暮里却没有收到他的阳光,动了动唇,一言不发。
沈朝汐也摇不动了:“...暮暮?”
迟暮里脸上很难说清是什么表情,大抵五味杂陈,其中不可思议占大多数。他打开任何一部手机,都会发现社交软件里只有一个群聊,夕阳在迟暮死去。
而他两眼一花,抿唇不语。
“暮暮...你...不开心吗。”沈朝汐小声问。
“...五年...上万条消息......都是...?”
“都是我。”沈朝汐轻轻声。他好怕迟暮里不信他。
“真的全都是你?”迟暮里抬眸望向他。
“嗯...全都是我。”
“那些生活记录...每天都有,什么大学,什么男朋友,什么电影,话剧...”
“都是我编的。”沈朝汐小小声。
迟暮里遽然握住他的手:“那雪屋呢,那些病危通知书,药片,针筒,每次从icu出来都让我发语音给他安慰。”
沈朝汐一怔,他怎么会忘记了这号人物。
爱斯基摩人的雪屋。他用刺骨的雪块和冰块一砖一瓦搭建的雪屋。他在北极极寒天地下唯一的庇护所。只要他走进爱斯基摩人的雪屋,他会看见迟暮里坐在厚实的动物皮毯上,朝他张开双臂。虽然,那是“籍籍无名的偶像”对“狂热粉丝”的拥抱。
没有爱斯基摩人的雪屋,沈朝汐不知道自己怎么在病床上撑过伶仃的那几年。
而迟暮里当时,也一定付出了全部真心去紧张他这个病危的小粉丝。
迟暮里望着他时眉心越拧越紧。仿佛在说:别告诉我那也是假的。又仿佛在说:你快告诉我那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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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汀和迟孟京在车里说了什么...之后再说......现在先幸福一下吧o(* ̄▽ ̄*)o~
以及微博掉落了一张小潮酱,世界最初的小潮酱,喜欢小潮的不要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