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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离婚吧

暗潮 寒鸦 3478 2024-04-17 19:35:54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

秦禹苍思考的事情很乱。

是夏晗和秦勇动的手,原来的秦禹苍虽然参与了软件开发但是后续的执行部分他并没有参与。

他一直追查的结果有了。

但是这个结果怎么告诉夏泽笙呢?

他难道要告诉夏泽笙:你弟弟是谋杀犯,你前小叔是从犯,你的现任丈夫是知情人,然后他们一起谋杀了你的前夫?

人活两世,很少有什么问题可能难住秦禹苍。

可是他现在非常为难。

他如何跟夏泽笙启齿呢?

他们才刚刚确定关系,彼此学会坦诚。

——至于把自己是秦骥重生的这件事告诉夏泽笙,他之前想也没有想过。这既不会有人相信,也没有任何必要。

如果现在不能挑明自己的身份,夏泽笙知情后会不会受到二次伤害?

想到这里,秦禹苍才意识到夏泽笙从上车开始起就没怎么开过口,实际上从在秦瑞家里时,夏泽笙就有些魂不守舍。

“阿笙。”

夏泽笙这才回头看他,有点恍惚:“嗯?”

“怎么了?”他问,“我爸为难你了?”

夏泽笙低头避开了他关切的视线:“没有,爸怎么会为难我……就是累了。”

“也对。”秦禹苍看了一眼时间,“现在都快四点了,咱们回去补个觉。”

他拍拍夏泽笙的手。

“辛苦你了,夏夏。”

夏泽笙看着他的手掌,怔怔出神。

两个人到家的时候都快要五点,一整个通宵地折腾,确实都累了,没有什么精力再过多交流。

洗漱后就躺到床上,秦禹苍蹭到夏泽笙那一侧,从背后环抱住他。

夏泽笙一僵,旋即又柔软了,任他把自己拥抱在怀里。

“睡吧。”秦禹苍说,“醒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嗯。”

夏泽笙的体香是最好的抚慰剂,秦禹苍在温柔的体温和迷人的茉莉花香中渐渐入睡,很快传来了轻微的鼾声。

夏泽笙又等了一会儿,确认他完全熟睡后,挪开他的手,披上针织披肩,悄悄推开房门出去。

他这几天一直在列单子,书房的单子变得很长。

从秦禹苍突兀地知道翡翠在哪里,到秦骥给秦禹苍写了两封信。他越梳理,越发现,在一些微小的细节上,秦禹苍的言论与实情矛盾的地方很多。

他提笔写下一段话。

秦瑞家对门邻居姓冯,不姓王。这个世界上没有王妈,王妈也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在深圳上班。

他把笔仔细放好,然后拿起这张详单,仔细浏览了一遍,花费了不少时间,然后他拨通了何甄的电话。

现在才早晨五点五十,何甄却似乎一直在电话那头等待一样,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我是何甄。”

“我是夏泽笙。”说完这句,夏泽笙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讲,“何律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请讲。”

“假设有甲乙两个人,他们的身世、样貌、年龄、过往经历完全不同。有没有什么办法确认他们实际上为一个人?”

“指纹,虹膜,DNA比对。”何甄道,“这些都是常见的身份比对方式。”

“如果这些方法都行不通呢?”

何甄在电话那头思考了一下:“假设我们不需要拿出来做法律上的证据,所以我们不需要百分百确切的答案。你只是需要知道,对吗?”

“这足够了。”夏泽笙回答他。

“如果是那样,我确实还有一个建议。”何甄说,“其实这个方式我们在秦骥遗嘱之争中已经使用过了。”

夏泽笙何等聪明的人,何甄说到一半他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方式。

“字迹比对。”何甄说,“如果你只是想确认一个人的真实身份,也不需要什么司法正义流程,那么字迹对比其实也是一种办法。”

“但是人可以伪装成别人的字迹。”

“你所说的伪装成别人的字迹,叫做‘仿同字迹’。你说得没有错,在短时间内,人确实可以通过刻意规避或者训练,改变自己的整体字形。但是任何人都有放松下来的时候……一旦放松下来,个体微观的特征就会暴露出来。人可以模仿其他人的字迹的外形,然而字体的微观的特征很难模仿,更难被改变。”

“所以一个人只要写字,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是的。”何甄没有问他要做什么,何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叹息了一声,“是这样的,夏先生。”

“我明白了,谢谢你,何律师。”

“保重。”何甄说完了这句话,挂断了电话。

房间安静了下来。

仔细想起来,秦禹苍是个很谨慎的人。

他很少在生活中留下字迹。

能够口头确认的全部口头确认,能够让别人代签的东西他全部由别人代为签约。

买家具的定金单签字、在公司里的合同签字、收快递时候的回执单……甚至毕业纪念册的单子,都是让梁丘鹤代签。

他亲自上手签字的单据,夏泽笙印象中只有两样。

第一样,是他们去民政局领证的时候,在表格上的亲笔签名。

第二样,是在结束了秦骥遗产之争后,为了证明他的感情,为了自证别无所图,而单方面签下的《婚后财产协议》。

——这份《婚后财产协议》如今正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密码只有夏泽笙一人知道……

夏泽笙回头,看向房间的某个角落。

清晨的微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落在角落那个半人高的保险柜上。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这个保险柜像是一个蛰伏的怪物,正等待着自己的自投罗网。

夏泽笙走到那个保险柜前,笙站在那里,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才让自己的精力集中。他好像自动自发地在逃避自己要做的事。

可是他知道,他没有办法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接下来的人生。

他已经受够了这样的人生。

夏泽笙半跪在地上,用自己的指纹打开了那个保险柜,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份文件——秦禹苍签过字的《婚后财产协议》。

从上次放进去后,就一直没有人动过,直到现在。

夏泽笙翻到最后一页,看向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犹豫了片刻,站起来,转身离开。

他决定了要行动,动作就很快。

穿好衣服,拿起钥匙,下楼开车,车子停在第一个红绿灯的时候,他已经联系了鉴定机构的曹处长。

等他在早高峰之前抵达鉴定中心的时候,曹处长已经在门口等他。

“怎么这么着急?”曹处长有点困惑。

“抱歉,确实很着急。”夏泽笙把能找到的材料递给他,“能多久出结果。”

曹处长翻了翻,吃惊地咳嗽了起来,过了好半天,才结巴问他:“你你你想对比秦禹苍……和秦骥的笔迹?”

“是的。”夏泽笙没有找理由,“需要多少时间。”

“啊,这个……”曹处长推了推眼镜,“秦禹苍的字迹有点少……我手里还有其他活儿,估计得一周……”

“太久了。曹处。”夏泽笙说,“今天早晨能给我结论吗?”

曹处长为难地对他说:“夏总,您这是……”

“我会提供合理的加急费用。”夏泽笙说,“一个小时。”

“……那会很贵。”曹处长说。

“麻烦您了。”

鉴定中心的效率很高,所以夏泽笙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早上上班高峰期,刚上高架就堵在了车流中,外面马路上一片嘈杂,车内却很安静,只有隐约的发动机的声音。

鉴定报告就在手边,被匆忙地翻开到了最后一页。

上面写着许多专业的分析,笔迹在各种层面上表现出高度的一致性,虽然文字顺序、文字结构上有重大不同,但是书写习惯、笔压轻重、文字布局依旧拥有近似的风格,能够看出两位书写者同等的习惯和力度。

各维度综合下来,整体相似度超过80%。

“已经是一个很高的匹配度了。”曹处长的原话是这么说的,“您是不是怀疑,秦骥的遗嘱是秦禹苍伪造的?”

夏泽笙忘记自己怎么回答曹处长了,他浑浑噩噩地上了车,浑浑噩噩地上了高架。车子赌成了长龙,他又浑浑噩噩地在车流中迟缓前行。

不耐烦的喇叭声一直在催促他,可是他没有精力顾及。

夏泽笙感觉自己很疲惫。

这种感觉早些日子便已经有了。

在那场宣告秦骥死亡的沟通会上。

在他被蒋一鸿拉在中庭被人围观的时候。

在就算做出了努力,却似乎还是保不住加工厂的茫然前……

可是这些都过去了,他以为的重大挫折,其实什么也算不上。他做出的努力其实也什么也不是。

实际上他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担心。

他以为他摆脱了任人安排的命运,但是他被安排的妥妥帖帖。

一直都有人兜底。

他只是一个愚人。

大概是太累了……也许是很久没有休息,就在现在,这种疲惫感达到了顶峰。

广播电台的导播轻快地聊着各条路上的大堵车,用网络烂梗吐槽着广州几十年如一日的交通。在广告过后,那些来自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粤语悲情金曲一首接一首地播着。

把他的经历穿插其中。

他的遭遇仿佛是这些没品的笑料和悲情的浮夸装订成的一本旧日历,任人翻阅。

滑稽得惨不忍睹。

秦禹苍就是秦骥。

秦骥就是秦禹苍。

这多么难以置信,有人……重生了。他仰望了十几年的人,爱慕追逐了十几年的人,复活了。

可是当铁证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找到一个漏洞说服自己。就在刚刚……就在刚刚,笔迹鉴定,锤死了这一切。

他理应欣喜若狂,他那么爱秦骥不是吗?

可他笑不出来。

在他无比痛苦地经历了秦骥的失踪,接受了秦骥的死亡,与过去的那个人挥手而别,鼓起勇气要牵着秦禹苍的手走向新的人生的时候。

结果……两个人是一个人?

这是什么天大的笑话。

太滑稽了。

他太滑稽了。

他感觉自己被撕裂了,被荒诞的撕裂成了两半,又被乱七八糟的拼凑在了一起。成了个跌跌撞撞的小丑,在钢丝线上乱走,摇摇欲坠、瞻前顾后,滑稽的样子惹人发笑。

夏泽笙终于笑了出来,酣畅淋漓地笑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泪肆意流淌。

苦涩的眼泪,粘上了他的嘴唇,落在了他的舌尖,又一路火辣辣地钻入了他的胃中,于是胃痛痉挛,让他忍不住要在驾驶座上蜷缩成一团,

他疼痛难耐,失声痛哭。

秦禹苍从噩梦中惊醒。

他急促喘息了一下,仓皇地去摸身边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夏夏!”

他跳下床,顾不得穿衣,急忙走到了主卧的起居室,窗帘拉着,夏泽笙就坐在沙发上,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他。

秦禹苍松了一口气,过去一把抱住他,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

“我刚做了个梦……”他心有余悸地说,“梦里把你弄丢了。怎么都找不到你。”

“我刚出去了一趟,但是已经回来了。”夏泽笙的声音平静地说。

秦禹苍心跳渐渐平息了一些,他紧紧抱着夏泽笙不肯放手,想到刚才的梦,还在心慌。而钻星号的事还横在二人之间,找不到解答的方法。

“禹苍……”

夏泽笙刚说完这两个字就被他压在沙发上亲吻。

沙发那么软,夏泽笙被紧紧地困在了他和沙发之间。

“夏夏,我好爱你。”秦禹苍说,“说你爱我。”

他缓缓研磨夏泽笙的双唇,吸吮他的气息,迫不及待的要确定夏泽笙就在自己身边,确定夏泽笙属于自己。

“说你爱我。”他在夏泽笙耳边祈求,“说你也爱我。”

“这个……”夏泽笙的声音在昏暗中传来,拥抱着秦禹苍,仿佛是拥抱着自己的情人,可是语言中哪里有半点被他蛊惑的迷醉,“禹苍,你是个好人…但抱歉,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我的丈夫,秦骥。”

秦禹苍一愣,他松开拥抱夏泽笙的手,两个人都坐了起来,夏泽笙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中看不清楚。

“我们离婚吧。”夏泽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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