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炼于溪兰烬而言,本来是很简单的,但和谢拾檀一起修炼的时候,就很磨人了。
溪兰烬还记得要运转老魔头传授的心法,结果明明背得很熟练的功法,也运转得断断续续、磕磕绊绊的。
这辈子就没觉得修炼这么困难过。
好几次他运转到一半大脑就一片了,过了好半晌,才又想起来,只得重新运转功法。
效率低下的后果,就是修炼时间的延长。
溪兰烬很怀疑谢拾檀是不是坏心眼故意的,可是他没证据,也不好意思问出来。
毕竟出错的人是他,倘若谢拾檀不是故意的,那岂不是他导致修炼时间越来越长的……
溪兰烬真不是个脸皮薄的人,但在谢拾檀面前,他就容易害羞。
好不容易努力着运转了几遍心法后,溪兰烬感觉自己也快没气儿了,勉强抬起汗湿的手指,抚了抚谢拾檀的脸颊,迷迷糊糊地咕哝:“魔纹颜色似乎是浅了些。”
看来心法果然有效,坚持修炼下去,净化谢拾檀体内的毒血不是问题。
溪兰烬勉强打起精神,十分坚毅:“来,谢卿卿,我们继续修炼,争取早点解除血咒!”
这话一出来,谢拾檀反倒不太高兴了,拨弄了下他湿成一簇簇的睫毛,抿抿唇道:“不要。”
溪兰烬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悦,捉住他的手,哄他:“怎么啦?”
哄了好一阵,谢拾檀紧抿的唇线才有所松动,低声道:“你只当这是修炼吗?”
溪兰烬没料到他是因为这个不高兴的,差点笑出声,翻身趴在谢拾檀身上,满眼都是亮晶晶的笑意:“谢卿卿,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谢卿卿更不高兴了,偏过了脸。
溪兰烬心里可乐,不再压着自己,乐不可支地笑了会儿,才道:“那自然不止是修炼,是我想,才和你一起修炼的。”
这句话把兀自不高兴了会儿的谢仙尊哄好了,谢拾檀的脸色看起来很平淡,手搭在溪兰烬腰上轻轻摩挲着,半晌道:“那就再修炼一次。”
溪兰烬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呆了一下:“哎?”
……
在俩人勤奋努力的修炼之下,谢拾檀脸上妖异的魔纹些微淡了点,估摸着还得再花一段时日,才能彻底消除。
要么就按断脉老魔说的,用原形修炼,速度更快。
溪兰烬纠结了下,还是有点怕怕的。
就……先用人形吧。
大概是心法的效果,和溪兰烬修炼过后,谢拾檀不会再那么渴血,就是还是很爱咬人,且只爱咬溪兰烬。
也不咬破皮,他更喜欢叼着溪兰烬,在齿间磨。
有时候磨得溪兰烬怀疑自己是块肉骨头,谢拾檀就是那条咬着肉骨头不舍得松口的大狗……哦不,大狼。
隔日下楼的时候,江浸月和曲流霖都早早出现在了大堂里,面对面坐在窗边,就着窗外的三两竹枝喝茶,见俩人这会儿才下来,江浸月奇怪地看来一眼:“你俩待屋里做什么呢?”
曲流霖微笑着咳了一声,把江浸月搁在桌上的扇子拿起来,啪地展开,兜着他的脸转过来:“问题真多。”
江浸月的扇子是他的宝贝,除了他外,谁碰谁炸毛,现在落到曲流霖手里,他倒是没发表意见,只是还是很纳闷:“他俩昨日酉时进的屋,现在都午时了才出来,你就不好奇干什么去了?”
说着又探探头,望了过来。
溪兰烬暗里发臊,很想找个东西堵住江浸月那张嘴,呵呵笑了声:“修炼。”
江浸月哦了声,顿感索然无味,缩回去继续喝茶。
不愧是俩几千年难见的天才修士,看这天天修炼的勤奋劲儿。
溪兰烬忍不住踮脚,凑到帷帽边去,精准找到谢拾檀的耳朵在哪里,跟他小声咬耳朵:“你这师兄,是不是缺心眼啊?”
谢拾檀回道:“嗯。”
溪兰烬当初在澹月仙山修行时,跟江浸月的交集不多。
毕竟那时江浸月是澹月宗宗主的首徒,条条框框框着,必须以身作则,当一个完美的大师兄。
彼时在澹月宗提起江浸月,谁不说一声“大师兄温文尔雅,宽厚和善,修炼刻苦,乃是我等的榜样”。
这样的身份,就不能跟溪兰烬这样的魔门孽徒靠太近了。
谁知道当时被所有人视为榜样的江浸月,在脱离澹月宗后,会是这般放飞自我的缺心眼呢。
溪兰烬忽然有些好奇,江浸月为何会脱离澹月宗?
这个问题问出来,着实有点冒昧,他把话咽回去,拉着谢拾檀坐在隔壁桌:“药谷那边有什么动静没?”
虽然几人的神识都笼罩在药谷附近,有什么异状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不过世上规避神识探查的法子也不少,曲流霖有安插其他的眼线在药谷周围。
曲流霖随意把玩着江浸月的扇子,望了眼外面:“等等罢,我的眼线应当要回来了。”
听曲流霖提到他的眼线,江浸月就想起溪兰烬的某些爱好,忽然笑看了安静坐在旁侧一言不发的谢拾檀,拖长了调子:“师弟,曲楼主的眼线生得貌美如花,一会儿我估计溪少主,啊不,溪魔尊会移情别恋片刻,你可不要吃醋啊。”
曲流霖也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溪兰烬睇他一眼,伸手揽住谢拾檀:“你能别当面挑拨吗?我和我家谢仙尊情比金坚。”
笑话,他才不会移情别恋。
况且再貌美如花,还能有他家小谢貌美?
没等多久,曲流霖忽然看了眼窗外,道:“回来了。”
溪兰烬没什么兴趣地别开眼,把玩着谢拾檀的头发,忽然就听到声娇软的“咪”。
溪兰烬愣了一下,情不自禁转过头,就看到了曲流霖的“眼线”。
走的不是大门,而是窗户。
毛茸茸的小猫咪从窗外轻盈地跳到桌上,是只漂亮的异色瞳长毛白猫,抖了抖毛,蓬松的尾巴高高翘着,哒哒哒走到曲流霖面前,又咪咪咪叫了几声,给曲流霖报告情况。
曲流霖听罢,点点头,奖励地摸摸小猫的脑袋,小猫拿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指,然后翻倒在桌上,露出肚皮撒娇。
溪兰烬眼睛都看直了,不由自主地探过身去看,就听到耳边传来声淡淡的:“坐直。”
溪兰烬一激灵,赶紧坐直。
曲流霖从储物法器里摸出晒干的小鱼干,当做奖励给小猫吃,小猫咬着鱼头,全身都在使劲,大尾巴晃来晃去,溪兰烬余光瞅着,脑袋刚偏过一点,腰就被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
“很想摸?”
谢拾檀的嗓音凉凉的。
溪兰烬:“……”
溪兰烬默默把脑袋扭回来,就差竖起手指发誓了:“怎么会,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毛茸茸就是小谢你啦!”
他以极强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别再看。
哪知道隔壁桌那俩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见溪兰烬坚守住了,曲流霖笑着吹了个口哨:“月牙,过去。”
正在舔毛的小猫得到指示,飞身一跃,就跳到了溪兰烬的腿上。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全部落到了溪兰烬身上。
两个满是兴味看热闹的,还有个凉凉淡淡的。
溪兰烬浑身僵硬:“……”
“摸吧。”
片晌,谢拾檀的嗓音轻飘飘地传入耳中:“没有事,我不会在意的。”
溪兰烬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这哪是没有事。
谢拾檀语气很平淡,听起来跟那么回事似的,但他能明确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度鲜明的视线穿过帷帽,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哪儿敢动啊。
小猫咪不知道在场几个人的心思,只觉得溪兰烬很好亲近,在他怀里趴了会儿后,就开始撒娇打滚,翻身露出肚皮,轻轻软软地喵了声。
见溪兰烬没反应,又拿小脑袋蹭过来,拱了拱他的手,呼噜呼噜地叫。
仿佛在说“快摸摸我”。
溪兰烬的手抬也不是,不抬也不是。
耳边又响起催命似的一声:“摸吧。”
隔壁桌的江浸月已经兴致勃勃地嗑起了瓜子,发出快乐的笑声:“我说什么来着,曲楼主这眼线是不是貌美如花?哈哈哈哈哈。”
曲流霖谦虚:“比起谢仙尊本体的尊贵优美,还是差了不少的。”
能不能先把曲流霖和江浸月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打一顿?
溪兰烬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正纠结该怎么办的时候,眼角余光中,突然探出来只修长的手,握住溪兰烬的手,然后带着他,放到了小猫身上,轻轻摸了摸。
细细软软的绒毛,极度绵软的手感。
谢拾檀握着溪兰烬的手,引导着他的动作,嗓音清冷平和:“好摸吗?”
溪兰烬硬着头皮:“……没有你好摸。”
谢拾檀偏头乜了眼边上那俩,曲流霖和江浸月立刻笑容一收,装聋作哑地扭回身去,研究江浸月扇子上的山山水水。
他低下头,手包裹着溪兰烬的手:“嗯,喜欢我的手感还是它的?”
溪兰烬毫不犹豫:“你的。”
谢拾檀眼底掠过丝笑意,收回手:“喜欢的话以后养。”
“啊?”
溪兰烬万万没想到谢拾檀会说出这种话,有点傻。
“能让你高兴的话。”谢拾檀的指尖随意蹭过小猫凉凉的鼻尖,小猫顿时不敢乱动了,“无论什么,我都会做。”
溪兰烬陡然有种谢拾檀是亡国昏君,而自己是那个吹枕边风的妖妃的错觉。
他手法娴熟地撸了两把猫,让小猫重新放松下来,扭头好笑道:“家里不是已经养了六七只了,养不下那么多了。”
谢拾檀:“嗯?”
溪兰烬却不解释,挠着小猫的下巴,把小猫撸得呼噜噜个不停了,才送回去给曲流霖,然后各拍了拍他和江浸月的肩膀,微笑道:“两位,有空一起喝酒啊。”
曲流霖作为千里顺风行的背后主人,知晓的各方小道消息多如牛毛,溪兰烬的也不少。
比如溪兰烬喝醉酒后,就会撒酒疯抓着人练练。
他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拒绝,旁边傻傻不知情的江浸月已经灿烂地应约了:“好啊,阿霖那儿藏着许多难得一见的美酒,我们俩时不时还会小酌一杯,下次一起啊。”
曲流霖抱着猫,缓缓摸了摸:“……”
完了。
眼不见心不烦,曲流霖果断选择拽着江浸月离开:“走,不是要学看星图吗,去我屋里继续学。”
江浸月被他一拽,差点没拿上自己的扇子,莫名其妙地跟上去:“哈?我什么时候要学看星图……嘶,你掐我干吗!”
闹腾的俩人离开了,溪兰烬回到座位上一扭头,就发现方才的人影已经消失,坐在他边上的是头优雅漂亮的白狼,深红的瞳眸一眨不眨望着他,将他回来了,低头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显然是能嗅到方才那只小猫的气味。
溪兰烬赶紧张开手,将白狼一把抱进怀里蹭了蹭,把谢拾檀的气息蹭回身上,哄他:“多漂亮的小猫我都不会看,还是你最好看啦。”
谢拾檀:“手。”
溪兰烬乖乖伸出手。
那颗漂亮的白狼脑袋就低下来,下巴搁在了溪兰烬的手心上,微微眯起眼:“方才是怎么摸它的,现在就怎么摸我。”
溪兰烬:“……”
不能笑出声,绝对不能笑出声。
曲流霖的小猫眼线每天会去药谷附近转转,然后回来传信。
溪兰烬发现,谢拾檀倒不是不允许他摸其他小动物,而是不喜欢他身上沾染上别的东西气息,不管是人的还是其他什么的——大概是因为嗅觉太好了,就格外忍受不了,谢仙尊这醋吃得一视同仁。
药谷在修界的地位特殊,封谷的动静又大,几乎引来了整个修界的关注。
在这番关注之下,药谷内的人也会偶尔出来一下,告诉外界并无大事,但问起为何要开启防护大阵,又支吾着不开口了。
因着每次药谷的人出来,都是在一众目光之下,溪兰烬几人想做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再耐心等等,寻找突破点。
几日之后,还真找到了突破点。
名为月牙的小猫在溜达到药谷后山时,不小心掉入了药谷弟子设的陷阱里,腿受了伤,刚爬出来,又遇到了几只恶兽。
月牙再聪明,也只是只灵智未开的小猫,修为很浅,遇险的第一瞬间,曲流霖就察觉到了,立刻抓着江浸月,掐诀瞬移过去。
溪兰烬一听小猫咪遇险了,赶紧拉着谢拾檀,巴巴地看着他:“小谢,我们也去!”
瞬移这招,以他现在的修为还办不到。
谢拾檀无言了一下,还是搂着他的腰,跟着过去了。
结果几人瞬移过去时,已经有人将凶兽赶走了,抱着月牙轻声安慰:“没事啊,没事。”
溪兰烬定睛一看,发现还是个熟人。
是他还没恢复记忆时,跟着谢拾檀来药谷遇到的那个药谷的年轻弟子司清涟。
溪兰烬心里一动,想了一下,低声跟其他人商量了下:“曲楼主和江门主,你们俩化成贴身的饰物,小谢,你化成少年形体,和我一起行动,我们应该有机会进去了。”
谢拾檀若有所思地瞥了眼那边抱着月牙在安慰的青年,淡淡嗯了声。
等他们仨准备好了,溪兰烬才带着恢复了曾经“谢澜”模样的谢拾檀,走出了大树后,故意踩断了一根树枝。
司清涟正抱着猫,听到声音,警觉地抬起头,看到溪兰烬的瞬间,愣了好半晌,才呆呆地叫出声:“谈道友?”
溪兰烬朝他笑了一下:“许久未见了,司道友,多谢你救了我的猫。”
司清涟反应过来,连忙一边把月牙递过来,一边惭愧道:“是我不好,前些时日,山里的凶兽多了起来,有的会钻过结界,进入谷里啃灵药吃,我就在山上弄了些陷阱,放了符纸,以免有人误入,今日察觉到陷阱被触动,看了下符纸,发现是只小猫后,我就赶紧出来了……”
原来如此。
溪兰烬点点头,刚伸出手,旁边的谢拾檀就一声不吭把月牙接了过去。
谢拾檀收敛着气息,不过血脉中隐隐的压制力还是收不住,月牙平时看到谢拾檀就绕道跑,现在落到谢拾檀怀里,整只猫都呆住了,缩成一个毛团,乖乖的不敢乱动。
上次一别之后,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了,司清涟想起俩人身上的毛病,迟疑看了眼戴着帷帽的谢拾檀,虽然看不清脸,但谢拾檀的气质看一眼就难以忘却:“小谢道友身上的毒可解了?还有谈道友身上的寒花呢?”
溪兰烬笑笑道:“都解了,还得多谢你。”
司清涟忙摆手:“我也没做到什么,还是医术不精。”
溪兰烬跟他寒暄了几句后,瞟了眼药谷的方向:“我们这两日才抵达药谷,听闻药谷封谷了,不知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茬,司清涟的脸色就变得极为复杂起来,微微叹了口气:“这……唉,抱歉,谈道友,我不太方便给你说。”
溪兰烬颔首表示理解,又为难地看了眼药谷:“实话不瞒你说,我们这次来药谷,是因为小谢又中了奇毒,眼下恐怕……”
司清涟面露恍然,表示明白了谢拾檀为何戴着帷帽了。
溪兰烬也不算撒谎,谢拾檀身上中的血毒,虽然是咒,但也是毒,所以才能以双修之法,靠他体内至纯至圣的凤凰木来净化。
救人之事不可拖,况且许多药材只能存放在药谷内,司清涟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善心占了上风,压低声音道:“这几日,能出入药谷的只有几位药谷弟子,我也是冒险偷偷溜出来的,你们跟我来,我在谷内有一处自己的院子,等我为小谢道友清了毒,再悄悄放你们走。”
看司清涟的样子,溪兰烬难得生出几分内疚,跟着谢拾檀默默跟在他身后。
谢拾檀看了眼溪兰烬,给他传音:“你可知司清涟的身份?”
溪兰烬愣了下,茫然摇头。
“药谷曾有一个接近半死的胎儿,在圣药浸浴之下,温养了数百年。”谢拾檀的指尖顺过小猫的尾巴,漫不经心地想“没我的好摸”,继续道,“数十年前,这只死胎才活了过来。”
溪兰烬敏感地察觉到不对,脑中冒出个猜想:“……司清涟莫非与燕葭有关?随母姓的?”
也不对啊,燕葭陨落几百年了,变成只恶鬼在鬼市里当着鬼医呢,司清涟才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年轻。
这时,别在他腰上,化成只香囊的曲流霖也给溪兰烬传了音:“司清涟这孩子,我有印象,他父亲应当是曾经药王首徒燕葭的哥哥燕笙,燕葭陨落时,燕笙也一同陨了,只是不如燕葭出名,没什么人知晓。他是随母姓的,当年刚生下他,他娘亲也陨了,药谷耗费不了不少精力,才续住了他的命……不过看他这样子,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天底下也没几个人知道他的身世。”
溪兰烬禁不住轻嘶了声。
若燕葭之死,真的是闻人舟动的手,那燕笙的陨落,跟他八成也逃不了关系。
如此说来,司清涟和闻人舟,很可能是有血海深仇的。
这孩子从小在药谷长大,之前言语中对闻人舟也颇为亲近,若是知晓了真相,还不知道会如何。
溪兰烬琢磨了下,给谢拾檀传音:“要不等进谷了,就把司清涟打晕?”
“不必。”谢拾檀回道,“瞒不住的。”
就算现在打晕了司清涟,他躲过了这一遭,以后也总会知晓的,迟早的事。
溪兰烬总习惯把一切事都密不透风扛着,不想让身后的人受伤害,但这样的保护有点太过度。
谢拾檀语气平和:“闻人舟如今是什么情况,我已经大概猜到了一点,让他看着吧。”
溪兰烬踯躅了下,点点头:“好吧。”
司清涟和当年的闻人舟其实是有些相似的,这也是他会有些不忍的原因之一。
谢拾檀说得对,他不能替别人把他该知道的东西挡下来。
司清涟在药谷似乎是有些特权的,其他弟子不能随意走动,他却能安然进出大阵,靠着他,溪兰烬和谢拾檀顺利迈进了药谷。
和之前来药谷时的氛围完全不同。
上次到来,药谷水秀山青,气氛安然,生机勃勃的,药田上都是药谷的弟子来往。
这次药谷内却十分沉寂,外头几乎看不到人出没,似乎每个弟子都被责令在屋里待着。
连药谷中常见的小鹿也藏进了树林里,不肯现身。
溪兰烬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视线敏锐地落到某个方向。
他能察觉到,那里就是整个药谷的最中心,传闻里重病的闻人舟就藏在里面。
司清涟把俩人带到他独居的小院里,刚进门,不远处就传来脚步声,吓得司清涟连忙把俩人往里头推,示意他们噤声。
随即一个人出去,低声叫:“师父。”
另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清涟,我查探到你用令牌出了谷,怎么回事?”
“我此前在外面设了些陷阱,捕捉冥甲虫,”司清涟没有撒谎,但只把话说了一半,“今日发现陷阱被触动了,里头落进去只出来觅食的小猫,担心它出了事,就出去看了看。”
中年男人一阵无言,倒也没有苛责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有时候我真想把你送去佛宗。”
司清涟有些心虚,不敢吱声。
“我一会儿出去,帮你把陷阱都毁了,你就别再随意出去了,最近日子特殊,你师叔又还没恢复,万一放进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司清涟恭恭敬敬地应了声:“弟子明白了,师父,今日师叔的情况如何?”
中年男人静默了会儿,避而不答,忧心忡忡地又叹了口气:“你师叔我会看好的,你好好修炼,安抚安抚受惊的师弟妹们便好。”
司清涟只得应好。
一门之隔内,溪兰烬和谢拾檀对视了眼,敏感地察觉到司清涟的师父话语中有句话不对。
什么叫“日子特殊”,还有“万一放进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闻人舟命人开启防护大阵,显然不是因为药谷有什么灭顶之灾要降临了。
而是他在恐惧着什么东西,害怕那个东西钻进来找他。
谢拾檀忽然抬起眼,想起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指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溪兰烬也想起来了。
他当年走得早,对燕葭实在不熟悉,所以连这个日子也不敏感。
司清涟师父口中的“特殊日子”,指的应当是就快到来的……燕葭的忌日。
所以,闻人舟害怕到需要打开宗门防护大阵的东西,是燕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