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里住了星星。

《归路（ROAD）》第二十一场第一镜第一次。

随着场务的安排, 所有人各就各位。

即将要拍的是陆桥和林川的第一场吻戏，地点在陆桥的出租屋中。剧情接在，当天晚上林川和陆桥出去玩, 逛了街, 喝了酒, 喝得微醺半醉。

林川平时也喜欢喝点红酒之类的，他认为在这样的状态下，大脑很活跃, 总会冒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而这样的想法，恰恰是他想要的。

但他很少喝啤酒, 并且没想到陆桥的酒量会这么猛。陆桥带他去吃极有烟火气息的路边烧烤摊, 点了两扎的啤酒摆在桌上。最后的结局是, 他醉了, 陆桥没醉。

那小方桌和矮凳根本容不下两个手长脚长的大男人，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拘束, 反而能感觉到, 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将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 他们甚至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陆桥盯着林川脸上的神情看了好一会儿, 眼神清明：“这就醉了？我还没上白的呢。”

也就是这会儿, 林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陆桥的酒量很好, 千杯不倒。换句话说，上次在他工作室, 某人是在装醉。

得出这个结论后, 林川整个人眼神都变了。

化妆师给祝渂脸上打了腮红, 眼角周围用红色眼影晕开, 让他的气质看起来比平常要温柔些。

“OK，就保持这样，眼神再迷离些。”

“对，要想象自己喝醉了，你觉得陆桥比什么时候都好看，他是此刻全世界最好看的人。”

林澎冷静客观的声音响起，祝渂慢慢进入状态，坐在角落的榻榻米上发呆，眼尾殷红。镜头一点一点拉近，房间里是安静的，所有人都在看着这个美得不像话的男人，带着破碎的美感，直让人想将他揉进怀里，揉进骨髓里。想看他被欺负得流眼泪，却又舍不得。

迟意站在一旁，神情恍惚。

出租屋并不大，逼仄的角落里，祝渂半支着长腿，歪着脑袋看着镜头。

这是以陆桥的视角来展开，镜头的就是陆桥的眼。

见他状态保持得不错，林澎当即下令开拍。

场务打板。

“Action。”

迟意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现在是陆桥。

将林川连哄带骗弄回来，陆桥其实没想干什么。但他没想到，喝醉了的林川会是这样，自己想了一晚上的理由还没用上，只是提出了“要回家”，林川揪着他的衣摆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是的，揪着衣摆。

像小朋友一样。

“林画家，你胆子真大，就这么被我拐回家，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

迟意一怔。

“祝先生，你们国外长大的孩子心都这么大吗，醉酒了还敢跟陌生人回家，就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再上一次床？”

醉酒的祝渂大脑反应迟缓，骤然听见他说话，茫然偏头看过去，竟然脱口而出一句德语。很短的一个音节，迟意没听懂，但却听进心里去了，那短短一截的尾音敲在他心脏上，酥酥的，麻麻的。

迟意看着这个离店起就跟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忽然起了别样的心思。月色正浓，他轻笑着凑过去：“上次在酒吧感觉还不错，怎么样，今晚要不要再来试试？”

“……”

“CUT！”林澎严厉的声音将迟意拉回了现实，递过来的眼神，带着明显的询问。

即使是迟意，在拍戏时掉不该掉的链子，也得不到林澎的好脸色。

“抱歉，刚刚忘记台词了。”迟意抿了抿唇，带着歉意道：“我们再来一次吧。”

林澎没多说什么，挥了挥手让继续。

《归路（ROAD）》第二十一场第一镜第二次。

“林画家，你胆子真大，这么随便跟我回家，不怕我是坏人？”陆桥从饮水机那边接了杯水，递给他：“喝点。”

林川接过，礼貌道：“谢谢。”

“不客气。”陆桥靠在墙上，右腿曲起，好整以暇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川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也并未觉得哪里不妥，握着杯子的那双手修长又漂亮，还有仰起来的脖子也是。陆桥一开始注意力在他脸上，然后来到随着吞咽而上下滚动的喉结，接着，是被水渍浸得发亮的红唇。

陆桥目光动了动，走过去，向他伸手：“还喝不？”

林川盯着面前的手看，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像在思考。

两秒后，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两手相贴的瞬间，陆桥自己都愣了。他感受着林画家手心炽热的温度 ，脸上顿时烫得如火烧，压下去的那点酒意好像涌上来了。他舔了舔唇，在林川面前蹲下。

“喂，林画家。”他扬了扬两人相牵的手，道：“知道你刚刚干了什么吗。”

然而在林川的视角里，只看得到陆桥一张一翕的嘴唇，那双在灯光下泛着柔光的眼睛。周围寂静无声，他短暂地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听见对方在叫他。

林画家、林画家、小林子、林哥……

林哥。

像是被拨到哪根弦，林川忽然丢掉了陆桥的手。

他捧起了陆桥的脸。

陆桥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呆了，自下而上看向对方闪着微光的眼：“你——”没醉？

后面两个字没来得及说出口，一个吻猝然砸下来。

整个摄影棚内安安静静的，迟意瞳孔猛地一缩，感受到唇上传来的热意。在这一瞬，他仿佛听见了工作人员拼命压着的兴奋，听见了林澎和余声严肃地讨论细节，甚至听见了白霖超大声的“卧槽”了一声，然后被陆淮强硬地摁了回去。

明明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却好似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被人虔诚地拥吻着，每一根神经都紧绷着，感官无限放大 。他听见了许多声音，但好像都盖不住自己的心跳。

迟意垂下眼，看着祝渂近在咫尺的脸。

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演戏和现实，也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林川还是祝渂了。

他慢慢闭上眼，手攀上对方的脖颈，一点一点回吻。

“……”

“CUT！”林澎赞赏地拍手，“好好好，发挥得不错。”

余声也道：“两位老师演得非常棒，辛苦。”

仿若一个信号，安静的摄影棚骤然活过来，蠢蠢欲动，声响一阵接着一阵，藏都藏不住的兴奋。林澎瞄了一眼躁动的人群，难得的没出声管理。

能理解，任谁看到刚才那堪称活色生香的一幕，都不会保持冷静。

暧昧旖旎的气息还盘旋在空气中，祝渂松开迟意，离开时习惯性地用拇指揩去他嘴角的湿痕：“你…”祝渂顿了顿，“我刚刚——”

迟意“唰”的一下站起来，众人都被这不大不小的动静吸引。

祝渂眉眼间竟是疑惑：“嗯？”

迟意耳根通红，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臊的，语气梆硬：“我…我去上个厕所！”

在众人愣神中，他们的男主角一溜烟地跑了。

看背影很酷。

但，哪有酷哥会红耳朵的？

林澎乐得要死，直杵着余声胳膊笑：“看见没，都这么多年老演员了，拍个吻戏还害羞。就他这么薄的脸皮，之后拍床戏还不得别扭死？”

“这一点，迟意倒是不如祝渂。”

看看人家，一个新人演员，亲得多好，一点没害羞。

林澎下了定论：“看来之后有的磨了。”

余声或许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没接腔。

冰凉的水打在手心，焦躁的心情缓缓平静下来。迟意掬起一捧水浇在脸上，额前的碎发被打湿，眉眼处一片湿迹。水珠滑至下巴，滴答滴答地落到盥洗池里，空气中泛着冰冷的潮湿。迟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祝渂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凉风习习，那天晚上，月亮比任何一天都要亮，高悬在空中，四处散着光，周围没有一颗星星，连云层都被照得发亮、发白。

迟意只是口嗨一下，他还没有捡一只醉鬼回家的癖好。对方现在这种问什么都不回答的模样，莫名有点呆，跟在酒吧初见时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更不用说那晚在床上。

他伸手，戳了戳对方的脸蛋。

毫无反应。

“真是个呆子啊？”迟意轻笑着，戳他的那只食指动了动，从兜里摸出手机：“你朋友电话多少报一下，我让他来接你回去。”

他记得，那天祝渂是跟朋友一块儿来的。叫什么，陆淮。

迟意解锁手机正要点开拨号界面，余光瞥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压过来，视线一黑。接着，他被人结结实实地抱住了。鼻间盈满了酒香和冷杉的味道，和那晚一样。

力气不大，刚好将他困住。祝渂摸了摸他的脑袋，手落回腰间，将下巴抵在了他的肩上。

迟意：“……”

不是，什么个情况。迟意仰头望天，又是好笑又是无语：“喂，是报一下不是抱一下。”

搁在他肩膀上的那颗脑袋动了动，似在用行动表明自己没有理解错，祝渂毛茸茸的长发在他脖子上扫来扫去，迟意痒得受不了，一把伸手推开。他用的力气也不大，但祝渂却被推得踉跄。

“嗳——”迟意伸手去拉他，抓住他的手臂助他站好，笑得咳嗽：“这么大的个子，不应该啊，难不成你虚啊？”

祝渂醉归醉，但男人的尊严令他下意识皱眉。

他不赞同，也不说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

还挺要面子。

迟意被这沾着酒的湿润眼神勾得心旌荡漾，晚风呼呼地吹着，祝渂忽然眯了眯眼，不舒服地上手揉。

“别乱揉。”迟意往前一步，将那只乱动的手抓住，来不及体会掌心的触感，踮起脚凑上去。

两人的距离瞬间挨得极近，迟意明显能感觉到身前的人僵了一下，甚至看到对方眼底闪过的一瞬清明。他惊觉这个行为不妥，正要退回去，祝渂却反握住他的手，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他能听懂的。

“这只眼睛。”他指了指自己的右眼。

“嗯？”迟意一时没反应过来。

祝渂好似真的醉糊涂了，不知道怎么表述，只知道重复：“这只眼睛。”

原来是这只眼睛进了沙子，可是他刚刚明明揉的是左眼…

迟意凑过去吹他的右眼，然后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忽然，祝渂将头一偏，垂眸吻在迟意唇上。

这是一个带着酒气的吻。

迟意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居然没第一时间推开。他直愣愣地看着对方，睁大了眼，心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想法，这人的睫毛可真长……

还有，吻技好烂。

神游天外间，他听到对方在喊自己的名字，黏黏糊糊的话语从两人纠缠的唇齿间一点点溢出来。

“迟意，你的眼睛好漂亮……像住了星星。”

“……”

敲门声猛然将迟意从回忆中拉回来，他听到沫沫有些担忧的声音响起：“迟意哥，你还好吗？”

迟意抹了把脸，却发觉脸上的水渍早就干透了，他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

回忆就像发生在昨天，迟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神色黯淡。

刷——

厕所门被拉开，迟意神色如常地走出来，“什么事？”

见他出来，沫沫松了一口气，悄悄打量自家boss的脸色：“陈哥说让你拍完戏联系他，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但刚才迟意走得太快，她都没来得及说。

沫沫抱着包跟着跑来厕所，站在门口等，但是等了快半个小时也不见人出来，要不是这里只有一个出入口，她都快认为迟意是不是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

“大概一个小时前吧。”沫沫从包里将手机摸出来递给他：“您打一个过去吧。”

迟意点头：“祝渂呢？”

这是沫沫第一次听见迟意这么叫，有点不习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祝老师被他的朋友带走了，还有白霖，不知道去了哪。”

迟意将手机往兜里一揣：“知道了，先回休息室再说。”

“噢噢，好。”沫沫以为他是为了确认休息室没有人，当即便没有多想。

上午的戏算是告一段落，吃了饭之后到一点半再继续开拍，这会儿还有两个多小时可以休息。沫沫跟在迟意后头，看着对方的背影，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刚刚的那场吻戏，真是看得人脸红心跳，她和旁边的小姐姐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尖叫出声。

“沫沫。”听见迟意叫她，小姑娘捂着心脏连忙跑上前去：“啊？怎么啦？”

“你知道陈哥……”注意到她的脸色，迟意顿了顿，“你脸怎么这么红，感冒了？”刚刚不还好好的。

沫沫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确实有点烫。

“啊啊……啊啊……啊这个，这个……”

小姑娘手忙脚乱地捂脸尖叫，迟意蹙眉：“你怎么了，要是不舒服就请假去休息，小丁一个人在这儿就行了。”

“没有。”沫沫低下头，超级小声道：“我没有不舒服。”

女孩的心思都难猜，迟意也懒得管，既然没什么事他就继续刚刚的话题：“陈哥有跟你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沫沫摇了摇头，“他说不让我打扰您工作。”

有这么严重？

“其实，可能跟微博热搜有关。”见他神情疑惑，想了想，沫沫还是迟疑道。

“热搜？”

“对，是你和梁菲姐的热搜，都挂一上午了。”

今天上午，《我们的夏天》剧组参加蓝莓TV公司的扫楼活动。女主角梁菲，男二号许东辰都出席了该活动。蓝TV总部在北京，迟意戏排得满，就没去。

女演员梁菲在采访时说道，自己很喜欢和迟意一起合作搭戏。

“迟意老师是一个非常棒的演员，在剧组，他帮了我不少。有一次我一直不能达到导演要求的状态，耽误了拍摄进度，是迟老师帮我的找到感觉的，我非常感谢他。”

有记者好奇道：“能方便透露一下，是哪一场戏吗？”

“当然。”梁菲说道：“其实那场戏播出之后效果非常的好，甚至让我涨了不少粉丝呢，对没错，就是盛离铭对陆淼淼一见钟情的那场戏。”

梁菲转到七中的时候，盛离铭翘课没来。他是一周之后，才在学校门口听同学说自己有了个新同桌，还是个大美女。盛离铭当时挺不屑的，心想，大美女？再美能美到哪儿去？他抱着看看这个大美女有多美的心态，鸽了兄弟的篮球局，破天荒地去了趟教室。

到的时候还没上课，班里同学看到他出现跟见了鬼似的，盛离铭根本没心思去管这些眼神，因为他看见了同学口中的“大美女”。

那一刻，以陆淼淼为中心，方圆百里，万物都失去了颜色。

他只看得到陆淼淼。

可能是这个人设太完美了，也有可能跟迟意这样的人搭戏紧张，梁菲演的时候一直放不开。导演和编剧轮番上来给她讲戏，没用，还是不会。这场戏磨了一上午，编剧皱眉，导演叹气，工作人员精疲力尽，梁菲崩溃地直接哭了出来。

没办法，正当导演打算跳过这场戏时，出乎意料的，迟意站了出来。

他身上带着盛离铭的痞气 ，以及桀骜的锐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若审判：“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演不出来我喜欢的样子？”

梁菲泪痕未干，觉得这人说话好生嚣张，一点礼貌都没。但这是迟意，是前辈，是整个剧组都得捧着的顶流，她哪里敢表现半分不满。

梁菲瘪嘴，只装作没听见，继续哭。

“你不要哭了，盛离铭可不会看上喜欢哭的女生。”迟意在他面前蹲下，眼底闪着耀眼的光，“你起来，我告诉你盛离铭喜欢什么样的。”

“……”

“……”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迟老师和盛离铭喜欢的女孩都是一样的。他让我放心演，一点一点给我抠细节，我被他说着说着，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梁菲笑得腼腆。

其实有一点存了私心没说，她之所以能那么快的找到感觉，是因为迟意私底下给她看了一张照片。在那之后，梁菲才恍然明白过来，什么叫做“白月光”。

站在她右边的记者道：“哇，看来您和迟老师相处得很好呢。都说迟意老师私底下很难接触，没想到你们倒是合得来。”

梁菲抿唇笑笑，闻言害羞一般捂着嘴。旁边的许东辰看了她一眼，表情微微滞，很快恢复正常。

记者又问：“大家都好奇，您知道要和迟意老师一起演偶像剧后是什么感觉？毕竟剧里还有公主抱壁咚等情节，迟意老师以前可从来没接过这样的戏，您是他的第一个女主角，网上都说你们很搭。”

梁菲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其实一开始我知道对手戏演员是迟意老师后也非常激动，刚进组那会儿还很紧张，不过后面慢慢熟悉起来就好了，有一次我们一起喝奶茶——”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梁菲连忙捂住嘴，表情娇羞。大家自然以为她藏着不说的是什么八卦，没准“迟菲”CP就是真的！

记者们被这一句话点燃了火，开始争着提问，也不像开始那般含蓄。

“一起喝奶茶然后呢？”

“您和迟意老师经常一起喝奶茶吗？”

“网上传您和迟意老师有一条同款的项链，请问是双方约好一起买的还是巧合？”

“看您工作室发布的行程，之后有要杭州的工作，会顺便去《归路》剧组探班吗？”

“……”

“……”

现场彻底失去了秩序，记者们为了头条挤破了脑袋。这一段采访被人po上了微博，梁菲暧昧的态度将舆论推向高\\潮。

随着《我们的夏天》热播，迟意梁菲二人的CP粉与日俱增。嗑CP的人脑子都清醒不到哪去，她们平时就可怜巴巴地在地上捡碎糖吃，如今正主当面撒糖，能不让她们魔怔吗。

本来“迟菲”CP热度就高，粉丝粘性强，这采访视频一放，顿时让所有CP粉原地起舞。

迟意唯粉本来对这些CP粉是不太在意的，剧播期间得配合剧组搞宣传，能理解。但是这次他们实在舞得太过，直接将#迟意梁菲到底在没在一起#送上了热搜榜一，还爆了。这可不能忍，以王米米小号为首的超话大咖组织粉丝们开启了反击战，祝渂粉丝超话全程直播。

……

……

“刚梁菲经纪人联系我了，说梁菲没那个意思，不是故意的。”陈哥肺都要气炸了，开始爆粗口：“这他妈还叫不是故意的？有话不能好好说？非要支支吾吾，不就是存心让人误会吗？”

“这群傻逼媒体也是，都是混娱乐圈的，对这事儿还能没点B数？用得着他们拱火瞎问？”

“这梁菲和她的经纪人，我算是看白了，心里阴着呢。”

绯闻刚出的时候，立刻便有几百个营销号下场，说迟意和梁菲确实可能在一起了，还模棱两可地放出了所谓的“证据”。是不是证据他陈楠还能不知道？一看就是假的。

一个上午，梁菲微博涨粉近千万，再看贴吧豆瓣微博各个大V几乎一致的爆料内容，再看不出来这是谁干的，他陈楠就别在圈里混了，趁早收拾东西回家养猪去。

对于这件事，迟意始终挺平静的。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跟着一起骂，陈哥说了半天没得到回应，终于舍得停下来问：“你在听没有？”

迟意：“嗯。”

陈哥恨铁不成钢：“那你倒是说句话啊。”

迟意：“说什么，这都是假的。”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陈哥一顿，想说些什么又深感无力，“这次是我们的疏忽，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宣传组那边准备了两种方案，一种是委婉的澄清，一种是撕破脸皮不给她面子，但肯定对剧有影响，剧组那边可能也会找上门来，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公司能解决，现在说说你想选择哪种？”

“都不选。”迟意没明说，“这儿交给我，你们不用管。”

就是交给你才害怕。陈哥下意识觉得他干不出来什么好事儿，但转念一想，这事儿又没有别的结果，总归都是澄清绯闻，怎么做都无所谓。

陈哥又放下心来了：“好好好，那就你来吧。”

迟意嗯了一声。

这时，从进休息室起就默不作声的小丁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沫沫紧张兮兮地凑过去。

小丁又尖叫一声，这声比上一声崩溃。

“啊！！怎么会这样！！”

他的微博小号，半个小时前被人扒了出来。顶着迟意助理的名头喜欢梁菲，很难不让人多想。

小丁惨白着脸：“这个号，只有梁菲助理知道。”

他上次参加梁菲工作室抽奖，运气好，中了。收到礼物太开心没藏住，被梁菲助理碰见，无奈之下，只好将这件事全盘托出，不然没法解释这个礼物。

小丁一向谨慎，从来不发关于自己和迟意的相关的动态。这样都能被热扒出来，很大可能只有一个原因。

陈哥恨不得立刻飞过来掐死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说看你喜欢了个什么女人。”

小丁垂着头：“我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

陈哥还要再骂，被迟意开口阻止：“行了，也不怪他，事情都已经发生了。”

现在绯闻本就传得半真半假，无论这件事有没有发生都已经不重要了，对方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挂掉电话，迟意下意识就想给祝渂发消息。

【我跟梁菲是假的】

【我没有跟梁菲一起喝奶茶】

【是她单方面炒绯闻】

聊天框里编辑删除，又编辑又删除。

最终，那些消息还是没有发出去。

迟意仰着头，被灯光刺得眯起眼，眼前一黑，脑海里闪过兵荒马乱的一幕。

“不，妈妈！你放手！你别打我妈！你这个坏人！”

“小宝，你以后千万不要像妈妈一样，你要好好的。”

“妈妈！是哥哥把我推下去的，你快把他赶走，我不想再见到他！”

“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姑姑……妈！”迟意骤然睁眼，像溺水濒死的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瞳孔深处残留着恐惧。

休息室里空无一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沫沫临出门前贴心地盖了毯子，已经随着挣扎掉到了地上。

又做梦了。

迟意发着呆。

他已经，好久没梦见过了。

室内安静的环境让他感到不安。

迟意痛苦地抱着膝盖，弓起腰背，努力地将自己蜷缩成一个球，身体细微地发着抖。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气氛。迟意埋着头，摸索着手机点开了楚熙的通话列表。

嘟了三声后，对面接起。

“喂？”

迟意按着疼痛欲裂的脑袋，嗓音嘶哑：“楚熙，我好像又发病了。”

作者有话说：

将将！7624！可喜可贺！好多字！快来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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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困，先发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