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性枯骨被揍了, 如果不是袁安卿眼疾手快地拉住了浊的尾巴,浊大概会让那个男枯骨消散。
“为什么你在精神世界打人也会疼的?”男性枯骨不理解。
浊不搭理他,浊讨厌这个前救世主。
袁安卿被浊的几只手紧紧地搂着, 只能露出双眼睛和这两位前救世主对视:“我只比浊大了一岁,我们是情侣关系。”
“你今年多大?”男性枯骨觉得这个精神世界太过完善了,这种熟练度,袁安卿不会少于一百三十岁, 浊倒是看着不大,主要是他表现得太幼稚了,冲动且不讲道理, 兴许成年不久。
“三十五。”袁安卿拍了拍贴在自己身上的浊,“他三十四。”
“好小。”一旁的女性枯骨诧异, “你醒来也没多久,怎么力量会这么强?”
“醒来?为什么是醒来?”袁安卿抓住了重点, “你们说的醒来是指从另一个世界来到这里吗?”
女性枯骨和男性枯骨对视了一眼。
随后男性枯骨开口:“这个世界没有国度,只有地区,语言文化高度一致……你确定这里的文字是你熟悉的吗?”
“什么意思?”袁安卿不明白。
“你的语言系统没有被更换过?”男枯骨询问。
“被谁更换?”袁安卿不明白。
“你自己。”女性枯骨指向他, “救世主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有想过吗?”
“别打哑谜了。”浊抬起头, “你们要知道就快点说,不要总是反问。”
两位前救世主对视,随后他们非常诚实地表示:“我们也不清楚。”
袁安卿:……
“我应该是知道的,但我已经死了。”男枯骨指向他自己的脸, “我有逻辑, 但我的记忆依旧是混乱的。短暂的清醒并不能削减我的痛苦。”他现在的状态更像是鬼魂, 但他们比普通鬼魂厉害些,起码人话都能听懂。
“我被分裂成的许多块, 不断地生来死去,现在还能和你说话已经非常厉害了。”男性枯骨很遗憾地表示。
说到这里,他的身形开始变淡,这一个“鬼魂”也要死去了。
现实中的袁安卿眼神恢复清明,他看向浊,浊的脸色很难看。
袁安卿反应过来,先用手机给白天发消息,他怀疑那个组织在用前救世主的身躯进行大面积的投毒。
“你让白天解释解释清楚什么叫醒过来。”浊在一旁出声。
“白天能知道什么?”袁安卿很无奈,“他也说了他们自己都不清楚救世主到底是什么。”
浊更不高兴了。
他讨厌这种不确定感,尤其当这类情况发生在袁安卿身上时。
袁安卿轻抚浊的后背,算是安慰。
“不管怎么样,反正你不能死。”浊嘟囔。
“我尽量,也麻烦你好好保护我了。”袁安卿冲着浊微笑。
浊想把脑袋靠在袁安卿肩膀上,然而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浊看到了白天的名字,他是真想一口把白天的脑袋给咬掉。
袁安卿一边安抚浊,一边按下了接听键:“怎么了?”
白天那边似乎很忙,有不少杂音,他的声音也很着急:“袁先生,你怎么知道是利用前救世主的身体投毒?”
“那些气息闻着有股很重的腐臭味儿。”袁安卿说,“而且我在精神世界中见到了他们。”
“两位前任救世主?”白天问。
“不算。”袁安卿感觉他们的状态很奇妙,“他们被分割成了无数块,而那无数块又能不断地生成气息,那些气息之间彼此独立。那两个救世主简直就像是两群人,性格都是不同的。”
“性格不同吗?”浊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第一波的两个明显更疯,第二波的被你吓吓就全交代了。”袁安卿的手在浊尾巴根处拍了拍,他习惯摸到那里时拍两下,“他们的性格是有变化的。”
“这就不应该了,他们都是基于救世主的死亡而诞生的怨念。”白天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压根没有一个形成性格逆差的机会。”
“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天生就不同。”说起天生这个词袁安卿都觉得好笑,那个救世主在死后分散成了“不同”的人不成?
“我们去排查那些食物。”白天说,“如果可以的话,之后还得您来帮忙。”
“没问题。”袁安卿答应了下来,随后他和白天又互相寒暄了两句才挂断电话。
浊想说些什么,但袁安卿又迅速地给陈娇打去了电话。
浊只能默默抿唇。
“喂?”陈娇的声音有些疲惫,“你找我干嘛?”
“我想知道你在原世界工作的省市。”袁安卿说。
“东舟省,新喆市一中。”陈娇反问,“你想知道这个做什么?”
“这个地名我没听过。”袁安卿说。
“不是吧?”陈娇有些意外,“我们省的GDP全国前五,你这都没听过?”
“没有。”袁安卿眉头皱了起来,“你们那儿的女性是五十岁退休吗?”
“肯定的。”陈娇大致明白袁安卿的意思了,“你怀疑我们俩不来自一个世界?可咱们俩语言习惯可是差不多的。”
“不清楚。”袁安卿按住额头,“如果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带了个笔记本电脑,只怕我现在会怀疑自己世界的真实性。”
“黄粱一梦?”陈娇问他。
“或者更夸张一些。”袁安卿发现以现在自己的理解能力,竟不能完全弄清楚他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看,我们的俗语都是通的。”陈娇又说,“不会巧成那样吧。”
“我不知道。”袁安卿的语气有些疲惫。
陈娇那头显然不怎么在意这些:“你还有事吗?没事儿我就挂了。”
“你挂吧。”袁安卿收起手机,重新看向浊。
“你觉得我是什么东西?”袁安卿问浊。
“很漂亮很好吃的救世主。”浊想也没想就回答,“反正我很喜欢你的。”
“谢谢。”袁安卿握住了浊的尾巴尖。
浊也算是救世主的后代,尽管他这个后代有些不正派:“如果你也是个怪物,那就刚好能和我凑一对儿。”
“我是不会嫌弃你的啦,相反我会觉得很高兴。”浊像是在安慰他,“你也是怪物,我也是怪物,那不是天生一对吗?”
“那真是谢谢你。”袁安卿摸了摸浊的角,“在我搞清楚之前可就指望着你给我提供一些安全感了。”
“你还需要别人提供安全感吗?”浊很意外,毕竟袁安卿是个相当成熟的人……反正比浊要更成熟,袁安卿不需要别人告诉他是谁。
袁安卿从那两个前救世主的精神中捕捉到了一些让他心惊的细节,他说不上来,总觉得那前后两次的差异太过庞大了:“现在我很需要,我需要你告诉我我是谁。”他的记忆可能存在着虚假的谎言,而这谎言还是他自己为自己编织的。
“我需要你告诉我你看着的这个是谁,你坚定喜欢的是谁。”袁安卿冲着浊微微抬起了嘴角,“能做到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谁。”浊永远都是那么自信,“但你现在的样子有点吓到我了。”
“我不想吓你的。”袁安卿稍微坐远些,随后躺下去,把脑袋枕在浊的大腿上,“我自己也被吓到了。”
“如果吓到你的人不是你自己的话,我早就开揍了。”浊学着袁安卿安慰自己的样子给袁安卿拍拍后背,“你对自己真坏,这点我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袁安卿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相对来说没那么喜欢比较坏的你。”浊又纠正,“但比起其他人来说,那个坏的你也挺好啦。”
袁安卿又笑了笑,随后他感觉自己的眼镜被浊给摘掉了。
“你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那群小孩还在玩呢,待会下山我带你下去。”浊说。
“你怎么带我下山?”袁安卿没有睁眼。
“待会儿我偷偷把你吃掉,放心啦,不会让其他人看到的,我也会制造幻境的哦。”浊拍了拍袁安卿的脑壳,“你安心睡觉就可以了。”
袁安卿其实睡不着,他只是想躺会儿,享受浊的特殊优待。
所以他没有拒绝浊的提议。
袁安卿闭眼躺了一会儿,随后他感觉周围的气温有所变化,自己躺在了温热软和的地方。
浊把他吞进肚子里了。
大概是看袁安卿心情不好,浊又开始想办法安慰袁安卿:“你不会变成零零碎碎的样子啦,你要是变成了肉沫,我也能把你再拼起来。”
“你也没有其他性格呀,你一直都是要死不活的样子,只在最近才活泼一点点。”
“而且,而且就算你活泼了那么一点点,你也没忽然变成做菜大师,你做菜一直都没有我做的好吃,只能保持在一个不难吃但也不美味的水准。”
“平常的时候话也不是特别多,太内向了。”
“生活里只有工作,最近才多了一个我。”
袁安卿睁开眼睛,他看着那堆给他按摩的小红手:“你是不是对我有点怨念?”
小红手的动作一顿:“啊?没有啊。”
“真的?”袁安卿眯起眼睛。
“你本来就是那样子的哦。”浊说。
袁安卿抿唇:“也许我工作狂的经历只是自我欺骗。”
浊立刻道:“这个我是不信的,你折腾出来的胃病又不是假的。”
“说到胃病,我想把家里的酒都给扔了。”浊忽然转移话题,“你前两天又买了酒吧?”
袁安卿不吱声。
“你看,你喜欢喝酒肯定也是真的!”
“我好累。”袁安卿重新闭上眼睛。
“你回避话题诶。”浊说着,却依旧伸手给袁安卿拍拍背,“真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