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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夸也不行,骂也不行

您请随心所欲地毁灭 釉彩的钥匙 8705 2023-12-20 10:27:37

浊有一个非常显著的优点——强大的自信心。

他只有在面对袁安卿的时候会有小心翼翼和害怕的举动, 其他时候浊都相当有自信。

哪怕浊明知道官方的车是他和袁安卿叫来的,哪怕能感知情绪的他很清楚对方的心态是被他搞崩的,但浊就是相当自信的认为是彭景昌出了问题。

除非遇到感情问题, 否则浊绝不可能内耗。

“我们要开始追车了。”浊叹了一声,随后他又问彭景昌,“你有自信吗?”

自信肯定是没有的,彭景昌过来接人的唯一作用就是体现组织对袁安卿的重视度, 毕竟彭景昌除了是个大明星以外,他还是组织总负责人的亲生儿子。

警铃声越来越近。

彭景昌浑身僵硬,浊没有再恐吓他, 浊看向了袁安卿。

这时候袁安卿应该探出头让那辆警车“爆炸”了?

这段高速路上没有其他车辆,估计是官方疏散拦截了。

这时候袁安卿探出车窗外是没有风险的, 所以袁安卿只需要超拽地冲身后警车抬起手,随后做个握拳的动作, 身后的人会配合着袁安卿爆炸。

爆炸的一瞬间浊会吞掉警车里的人再吐出来。

稳稳当当,浊不会让这个过程出任何问题。

但袁安卿却迟迟没有动作。

浊的尾巴尖悄悄点了点袁安卿。

袁安卿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了。

袁安卿迄今为止的表演都依靠他那张万年不变的表情控制能力,他只要憋住就行。

但是伸手握拳什么的对于袁安卿来说稍微有点超过。

他甚至没有在小时候捡树枝当剑挥过, 而现在他长大了, 再让他做那种中二的举动实在是太……

警车快要追上来了。

彭景昌明显更紧张了, 他油门踩到底,车身在高速公路上七扭八歪的。

“嘿!你好歹是明星!练练自己的抗压能力行不行!”浊连忙用手拽住袁安卿,不让袁安卿撞车窗玻璃上。

袁安卿深吸一口气,他按下车窗, 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狂乱的风吹拂着袁安卿的发丝, 他的头发都被风刮到了前头。

袁安卿的动作太急, 眼镜有些歪。在扶正眼镜之后,袁安卿将手心对准警车的位置。

“来了来了!”警车里的人嚷嚷, “准备啊!”

“咱们确定不会死对吧?”

“救世主这样子看着真屌啊!他是怎么做到不笑的?”

而袁安卿那边,浊怪叫了一声,随后一个猛扑搂住了袁安卿的腰。看似是想往回拉,实则是帮袁安卿固定位置,免得掉出去。

这个时速,从窗口掉出去是真会没命的。

“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杀人吗?”浊大声质问,“你不能杀官方的人,杀了咱们就没法回头了。”

袁安卿侧头看向浊,狂乱飞舞的黑发再加上那不带丝毫感情的眼神让浊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他的尾巴微卷,有些害羞了。

“我当然可以回头,这个世界上的救世主只有我,别说是官方的人,哪怕是那些高层的爸妈死在我手上他们也得讨好我。”袁安卿随口道,“因为我是唯一。”

话落,他握紧拳头,随后轰的一声,跟着他们的那辆警车直接爆炸了。

彭景昌没忍住,低骂了一句脏话,随后他和袁安卿通过后视镜对上视线,彭景昌连忙收回眼神,专心致志地看路。

“待会儿换一个车牌,你们有备用车牌吗?”袁安卿询问彭景昌。

“有的。”

“监控我会帮忙解决,换车牌有备无患。”袁安卿看了眼被自己搞爆炸的警车沉默,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而在车辆驶远些后,警车的废墟旁便凭空出现了几个身着制服的警察。

“哇,刺激诶。”一位警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体验被怪物吞噬的感觉,感觉还不错,就是浊的肚子里的景象稍微有些恐怖,到处都是猩红的肉,总觉得下一秒就会被碾碎消化。

这玩意儿比鬼屋吓人多了。

“他们跑远了?”另一位警察看向前方。

“跑远了,前面的同事也撤了。”

追车的肯定不止他们这一辆,按理说前面也有堵截的,但他们的车爆炸之后前面的同事也就撤退了。

“他们……就这么死了?”彭景昌眼看着拦在他们前面的警车撤走,心中还有些紧张。

后面那辆车就这么爆了?!

他也在拍戏时期近距离接触过爆炸,但这次不一样,他无法理解救世主是怎样做到的。

救世主像是掌握了某种规则,普通人的生命在他眼里根本就没有重量。

袁安卿重新坐了回去,甚至不顾浊此时的震惊,直接把脑袋挤进了浊的怀里:“我要睡一会儿,到了再叫我。”

“好的。”彭景昌迅速地反应了过来,他抿唇,不再主动搭话。

救世主想去他们那儿看看并不是有多重视他们,估计也就是好奇。

就像他刚才说的,哪怕他杀了官方的人,官方也不会和他撕破脸,因为他是唯一。

而他现在如果看彭景昌不顺眼,他也能对彭景昌下手,哪怕彭景昌是总负责人的亲儿子也没用,回头他们可能还得帮着袁安卿制造彭景昌意外伤亡的假象。

袁安卿的手放在浊的腿侧,轻抠浊的大腿。

浊脸上还是震惊与不可置信,但他的手已经放在袁安卿后背上开始轻拍安慰了。

太羞耻了,太中二了。

袁安卿脑子里不断循环他探出窗外假模假样握拳装逼的样子,羞耻感溢满了他整个胸腔。

浊稍微加重了一些力道,他感受到了袁安卿的无所适从,在思索许久过后终于明白了袁安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办法,浊基本不会感到窘迫,他有自我的一套逻辑,而且他确实强悍,捏捏拳头摧毁车辆什么的,浊也不是做不到。

【你在害羞吗?】浊小心翼翼地在袁安卿身上比画。

袁安卿身体僵了一下,随后缓缓点头。

他的幅度很轻,但浊感受到了。

随后就听到一阵鳞片的敲击声,浊身上的鳞片也有点像动物身上的毛,肌肉的骤然收缩会使那些金属质感的鳞片之间发出碰撞摩擦的声音,这基本代表着浊的激烈情绪变化,无论是高兴还是愤怒。

袁安卿也会害羞不好意思吗?害羞成这样?

尽管浊不理解,但浊很心动。

袁安卿居然因为害羞而钻他怀里来了!那个超冷淡超成熟的袁安卿居然会因为不好意思而跑到他这儿寻求安慰诶!!

浊的尾部鳞片不断地摩擦,他原本的兽瞳收缩得更厉害,最后彻底变成了一条细线。

浊展开双臂,把袁安卿死死地抱在怀里:“哎呀,真是拿你没办法呀!”袁安卿怎么就这么喜欢他呢?怎么就这么信任他呢?

脸被浊胸膛挤压变形的袁安卿:……

算了,闭上眼睛休息吧。

袁安卿睡着了,浊莫名有一种成就感。

自己对袁安卿来说太重要了,袁安卿只有靠在他身上才睡得着。房子在哪儿无所谓,有自己在的地方才是家。

浊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看袁安卿的目光越来越温柔。

他想,袁安卿肯定爱他爱得不得了!

袁安卿这么爱他可怎么办啊,真是甜蜜的烦恼。

他戳了下袁安卿的脸颊,又帮袁安卿把眼镜给取下来。

面对双目紧闭的袁安卿,浊的心跳越来越快。

他也超爱袁安卿的,现在他情绪有点上头,好想舔一舔袁安卿,但是这里有外人,不方便。

好想舔舔啊!

好想把袁安卿吞进肚子里。

好想……

“我们到了。”彭景昌忽然开口,打断了浊脑子里的想法,浊冲着彭景昌呲了下牙。

“你会把他吵醒的!”浊相当不满意。

“可我们到了啊……”彭景昌指了指车旁的金属大门。

“这是哪儿?”浊的眉头皱得更紧,“你别想骗我,这不是农家乐吗?”

他们的车上了山,而彭景昌指着的那个金属大门自动打开了,随后映入浊眼帘的是几栋农村自建房,他们大门前的禾场上甚至还晒了谷物,而在禾场外围还种了许多的树,树外围又是菜地。

这地方最高科技的也就是那扇能自动开启的大门了。

“官方管得太严,我们要是正儿八经搞个基地,说不定还没建起来就被官方发现了。”彭景昌把车开进去,“这座山是我们承包了种果树的,只有这住宅区还有一些菜。”

浊脑子里的反叛组织应该是纪律严明,在荒无人烟的地方隐藏有超厉害的基地,一个个西装革履,随时准备着颠覆官方。

“咱们菜园里的茄子和四季豆都熟了,你们待会儿可以去摘着玩一玩。”彭景昌把车停下。

袁安卿醒了,从浊手中接过眼镜,他推开车门打量了一圈。

这些自建房应该是在半山腰上,只有禾场是平地,剩下的菜地和他们后面养的鸡鸭鹅都是有坡度的。

等等,鸡鸭鹅?

袁安卿走向自建房后面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地方,那里面有果树,有鸡有鸭有鹅,居然还有兔子。

确实很像农家乐。

“这些都是散养的,很好吃。”彭景昌介绍。

袁安卿:……

“前救世主的血肉我们还得运过来。”彭景昌说,“那血肉我们没有存放在本省。”

正说着话,忽然一黑一白两只狗吐着舌头,乐颠乐颠地跑了过来。

“这俩是大白和小黑,咱们看院子用的。”彭景昌拍了拍大白的狗头,“疫苗都打过了,可以摸,不咬人。”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袁安卿询问。

“本来是有的,但咱们组织也有其他组织的卧底,我们现在还没完全把他们抓出来。”彭景昌解释,“我们不希望那家伙和救世主您进行亲密接触。”

他们也怕被挖墙脚,尤其这个救世主还是个玩世不恭的性格,谁知道他会不会因为“对其他组织更有兴趣”这个荒唐的理由而跳反?

“所以我们?”袁安卿指了指自己。

“我们正在加紧运送前救世主的血肉,在此之前劳烦您在这儿玩一玩。”彭景昌指了指坡下的菜地,“摘菜或者捡鸡蛋都挺有意思的,咱们这儿的菜纯天然的,不打药,很好吃。”

“而且咱们这儿的鸡也是吃虫吃草长大的,很少吃饲料。”彭景昌又指了指屋子的方向,“家里有烤炉,不然你们先在这儿玩一玩?”

袁安卿和浊对视,随后浊看了看果园,又看了看菜地,有些蠢蠢欲动,他的尾巴已经开始甩起来了。

“可以。”袁安卿点头。

那只大黑狗蹭到袁安卿的腿边,用脑袋顶了顶袁安卿的手,让袁安卿摸它。

袁安卿收回手,默默换了个地方站着:“让两只狗离我远点,他们掉毛。”

“这俩是短毛狗。”彭景昌解释。

“短毛更难处理,还很难发现。”袁安卿对毛茸茸的小动物没兴趣。

但浊显然不同。

浊把尾巴尖伸到大黑狗面前,轻晃吸引大黑狗的注意,等大黑狗扑过来时他又迅速收起尾巴往另一边伸去。

浊没有体验过现代娱乐生活,他也没有体验过农家乐,这一切对他来说都算是新奇有趣的。

他还蛮喜欢这个地方的,空气清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自在畅快感。

“你跟着我们一起?”袁安卿询问彭景昌。

“我就不了,我在旁边坐着就行。”彭景昌原本是有和救世主套近乎的打算的,但被救世主戳穿情绪之后彭景昌就有些不敢靠近这位救世主了。

他怕自己也变成浊这样的恋爱脑,被救世主控制。

袁安卿点点头,他也不想额外应付一个陌生人。

就在他俩聊天的时候,浊一人和那两条狗已经玩嗨了,浊跑,那两只狗追。

浊围着袁安卿转了圈地跑,那两只狗也转了圈地追。

“够了。”袁安卿打断他们。

浊原地停下脚步,那两只狗都撞到了他的身上。

浊看起来很亢奋,那两只狗也很高兴,六只眼睛都亮晶晶的。

“要去摘菜了吗?”浊兴奋地询问。

袁安卿不懂摘菜有什么好玩的,但浊看起来很期待。

他就像是那种第一次进农村的城市小孩儿,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只觉得农村广阔,能释放他的天性,恨不得去泥地里滚两圈才算过瘾。

“去摘吧。”袁安卿想要叹气,但又怕打击浊的积极性,生生忍住了,他询问彭景昌有没有篮子。

篮子肯定是有的,彭景昌看出了袁安卿的兴致不高,好在那位和袁安卿一起玩恋爱游戏的浊对这些很感兴趣,而现在的袁安卿也很乐意迁就浊。

彭景昌有些看不懂这俩人,他以为浊只是个工具,但袁安卿似乎又愿意为浊做出些不大的牺牲。

要说他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浊也不对,毕竟浊身上最重的伤就是袁安卿弄出来的,袁安卿也不愿意为浊治疗。

袁安卿似乎也在表演,表演一个足够称职的爱人……

并不清楚那位大明星脑回路的袁安卿正跟在浊的屁股后头,浊的尾巴圈在了袁安卿的腰上,倒不是他太黏人,主要是这菜地是个大斜坡,浊怕袁安卿摔地上。

而那两只小狗也跟着浊。

他们没有来黏着袁安卿,毕竟袁安卿的嫌弃太过明显,它俩又不傻,不会跑到不喜欢自己的人那里去讨没趣。

“这两只狗也可以吃的吗?”浊笑着摸了摸他狗朋友的脑袋。“它们个头都好大诶。”

那只被他摸着的小狗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袁安卿很无奈:“我还以为你是真喜欢它们。”

“我是真喜欢啊。”浊不理解袁安卿的意思,“如果我不喜欢他们,我吃他们做什么?”

“啊?”这次轮到袁安卿不懂了。

“我才不会委屈自己吃自己不喜欢的菜。”浊说,“就是因为喜欢才想吃掉的呀。”

他也一直都很想吃袁安卿,只不过他忍住了。

“也幸亏这两只狗听不懂人话。”袁安卿叹气,“他们还真以为自己和你是好朋友呢。”

“是好朋友。”浊点头。

好朋友是用来吃的吗?

“这话下次可不能说了。”袁安卿摸摸浊的脑袋,“这两只狗不是用来吃的,待会儿带你去抓大鹅去。”

“大鹅很凶的吧?”浊皱眉,但没有真正接触过鹅这种生物,只在网上听说过鹅的大名。

“你还怕它凶?”袁安卿觉得好笑,这世上还有比浊更凶的家伙吗?

只怕那鹅一伸脖子,浊就一口咬上去了。

然而这次袁安卿对浊的判断却失了误。

当看着浊被一只大白鹅撵得到处跑时,袁安卿是不能够理解的。

为什么?

浊也不知道为什么。

鹅这种生物其实很弱小,这种很容易死的玩意儿却有那么强的气场!这不科学!

哪怕面对恐怖的浊,鹅也能伸长脖子展开翅膀,嗷嗷叫着想要给浊咬上一口。

这鹅的喙咬断了都不可能给浊造成任何的伤害,但这大白鹅就是能撵着浊满山头地跑。

大概是发觉这大个子对自己心怀畏惧,大鹅越追越来劲,活像是个披着银白铠甲战无不胜的大将军。

“它欺负我!!”浊大声嚷嚷,“它怎么敢的!!”浊语气中带着愤怒。

是啊,它怎么敢的?袁安卿也不理解,他更不理解浊,浊到底在跑什么啊?

追着浊的鹅从一只变成两只,随后越来越多,浊总能凭借自己强悍的走位绕过它们的攻击。

大概是这群鹅觉得自己又行了,居然有一只大白鹅扑腾翅膀,伸长脖子,就要攻击袁安卿。

“袁安卿!小心!”浊连忙叫,“我来帮你挡住。”

大鹅仰天长啸,朝着袁安卿冲过去。

然后它就被袁安卿薅住了脖子。

袁安卿始终都没有挪地方,表情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浊都惊了,他不理解袁安卿是怎么做到的。

而这时浊已经跑到了袁安卿的身边,袁安卿提溜着那大鹅的脖子,挥舞大鹅,把追着浊的那群给驱散了。

“今天就吃它吧。”袁安卿提溜着大鹅说。

话落,他发现浊在用一种崇拜的目光盯着他看。

“你救了我!”浊说。

“你站在那儿让他们叨也不会给你叨出问题来。”这世上唯一能让浊感觉到痛的只有袁安卿。

浊的本体就连炮弹都打不穿,他实在没必要去害怕这几只家禽。

“是啊,所以它们怎么敢对我这么凶的?”浊立刻接茬,“居然敢追着我跑!”

“你别跑啊!”袁安卿说,“你也凶他们。”

“我朝他们呲过牙了。”

袁安卿:……

他深吸一口气,随后重重呼出。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拍了拍浊的肩膀。

浊只是天生拥有强悍的力量而已,他没有和势均力敌的人争斗过,他的疼痛耐受度低的离谱,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鹅,被吓到很正常。

袁安卿只能这样默念,倒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

“我要杀鹅。”浊也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让我来杀!”

“你会杀吗?”袁安卿问他。

“这有什么不会的?”浊反问,他说到这里,又有些得意,“我最会杀生了!”

十分钟后,满脸都是血的袁安卿走到了彭景昌的跟前。

彭景昌被他吓了一跳:“出什么事了?!”

袁安卿没有回答他,反而询问:“有烟吗?我抽一根。”

“你不能抽烟!对身体不好!”随后赶来的浊身上血液更夸张。

“你们干了什么?!”彭景昌的手都开始发抖了。

“杀了一只鹅。”浊说。

“很残忍地杀害了一只鹅。”袁安卿纠正。

他万万没想到,浊杀鹅的第一步居然是拿刀从鹅的胸膛捅进去,当时袁安卿就站在浊的身边,他被溅了血,而鹅叫得十分凄惨。

眼见浊还想要捅第二刀,袁安卿连忙打断他,表示要割喉咙,还得烧水拔毛。

再然后……浊就把那个鹅的脑壳给活生生剁了下来,那力道像是用斧头劈木柴似的,那鹅脑壳直接飞了起来,和袁安卿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对袁安卿的冲击力稍微有些大,他觉得自己需要安抚。

“只是杀了一只鹅?”彭景昌很意外,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只是杀了一只鹅!袁安卿比较善良啦,他看不得杀生的。”浊拽着袁安卿往后走。

救世主看不得杀生?彭景昌嘴角抽了下,这救世主主动杀的生都不会少,他会看不得杀生?

“我去帮你洗脸,咱们换衣服去嘛。”浊把袁安卿往后拖拽,他绝对不允许袁安卿抽烟浪费生命。

袁安卿没有回应,但他也没有反抗浊。

“你们这儿有新的衣服吗。”浊又问彭景昌。

彭景昌点头。

“麻烦帮我们拿两套过来。”浊把袁安卿给抱起来了,他每次抱袁安卿像是拎猫那样,卡着袁安卿的胳膊底下,一个旱地拔葱把袁安卿给抬起来,“我要带他一起去洗澡了!”

“啊,好,我带你们去浴室。”彭景昌连忙起身。

等他领着俩人去浴室之后,又跑厨房那边看了眼被杀死的鹅。

那只鹅的脑袋还滚落在地,嘴巴张着,死不瞑目。

而它的尸首还在滴血。

这些家禽在抹了脖子之后是得放血的,但浊明显没有那么做。鹅胸膛的血,脖颈的血,滴得到处都是,活脱脱一个凶杀案现场。

彭景昌:……他好像稍微有点理解救世主了。

而另一边,浊正在帮袁安卿洗澡,他俩一起洗的。

“我觉得我特别适应农家乐的生活。”浊说,“种菜摘菜,养鸡养鸭。”

“如果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往这个方向努努力。”袁安卿倒是没打击浊的积极性。

浊开始畅想未来了:“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忙活一天之后晚上一起钻被窝。”

“我每天下田工作,一回家就能看到你。”浊叹了一声,“如果我生病了,你还会背着我走几公里去看医生。”

“……浊”袁安卿叫他。

“怎么了?”

“你一百九十斤。”袁安卿提醒,背着一百九十斤的庞然大物走几公里稍微有些夸张。

浊仔细想了想,也是这么回事。

还不等浊失望,袁安卿又表示:“不过我可以用板车拉你。”他没有直接打断浊的幻想。

“好耶!”浊又兴奋起来了,“我可以躺在板车上看星星!吹晚风!”

“咱们可以买的驴拉板车。”浊说,“你和我一起坐在板车上……”

浊越想越觉得向往:“咱们把城里的房子卖了吧!”

“城里的房子不是我们买的。”虽然房产证上是袁安卿的名字,但随便卖别人送的房子总觉得不太好,而且浊不会生病,就算生了病普通的医生也看不好。

袁安卿知道浊只是心血来潮:“你要实在喜欢,我们可以买点花盆先在阳台上种菜试试。”

“可以吗?!”浊很惊喜。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袁安卿摸了摸浊的头,“你要是真做好准备了,我不介意陪你试一试。”他自己在哪里生活都没有区别。

浊歪了下脑袋,他微微俯身,脸上满是得意:“因为你特别喜欢我!有我的地方才是家对不对!”

他预想中袁安卿听到这话该脸红了,他会轻咳一声,然后转移话题,不过这种表现就是在默认!

不过袁安卿并没有那样做,袁安卿只是点了下头:“对。”

浊睁大双眼。

“如果你现在忽然从我的生命中消失,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说到这里,袁安卿摸了摸下巴,“我这应该算是,恋爱脑?”

他知道这个词还是因为官方有些人喜欢拿这个词去形容浊。

那句“如果你忽然消失我就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了。”不断在浊的脑子里循环播放,浊整个人都红了。

“是你问的,你怎么又不好意思了?”袁安卿觉得好笑,浊总是很热烈很直白,但他自己似乎无法应对其他人直白的示爱。

“我,我,我,我不会忽然消失的!”浊的尾巴竖了起来,“我会永远永远陪着你!永远永远!我不会让你难过的,我才舍不得让你难过!”

他迅速抱住袁安卿,一边蹭袁安卿一边感叹:“你怎么能看起来这么可怜呢?你真招人喜欢!真招人疼!怎么那么让人舍不得呢!”

“我真想把自己和你拴在一起。”浊尾巴也圈袁安卿身上了。“我们这辈子就该拴在一起!”

浊觉得自己是真喜欢袁安卿,喜欢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了,他说不出浪漫的誓言,只觉得袁安卿真好,太好了。

他俩洗澡没洗太久,但出来之后就变得更加黏糊了,浊似乎失去了对田园生活的乐趣,反而热衷于跟在袁安卿身边当个挂件。

救世主又给这个没救的恋爱脑下了什么药不成?

“嘿!”浊忽然喊彭景昌,彭景昌瞬间警惕起来。

然而这次浊心情很好,浊没有挑他的毛病:“你正经谈过恋爱吗?”

“我?我不适合谈恋爱。”彭景昌如实回答,“我的心思太多了,跟陌生人还好,但凡亲近一些,我总会忍不住去分析他们每一个行为所代表的含义。”

“哦!”浊懂了,“你想太多!”

“大概吧,但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去生存。”彭景昌摇摇头,“我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袁安卿和浊坐在了彭景昌的身边,厨房那儿的大鹅已经炖上了,明显是彭景昌炖的。

“你不像个明星诶。”浊伸手去敲了敲彭景昌的脑壳,随后他的手就被袁安卿给拍开了。

“我确实不像,老实讲,我也不太愿意做这份工作。”彭景昌在知道救世主能窥探他的情绪之后,一方面是极度的紧张,因为他不喜欢剖析真正的自己,另一方面又有些放松。

一个完全凌驾于人类之上的存在,他也许没那么在乎普通人所谓的纠结与惆怅:“我必须装得面面俱到,必须做一个优秀的明星。”

“这是你父母想要的?”袁安卿询问。

“是我父母想要的。”彭景昌微微抬眉,他记得自己没说过自己的身份。

“救世主能窥探人的记忆哦。”浊提醒。

彭景昌呼吸一滞,但随后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这样啊……”那他在袁安卿面前就已经是完全透明的了。

“你的父母并不信任你,我没从你的记忆里获取多少关于组织的信息。”袁安卿如实回答,“而且你的兄弟姊妹稍微有些多。”

彭景昌尴尬地笑了两声,“因为我只需要负责我的这个环节,而我父母认为直系血缘比所谓的志同道合者更可靠。”

“你有去看过心理医生吗?”袁安卿问他。

“你也觉得我需要去看心理医生?”彭景昌有些意外。

“你的情绪……很容易走极端自杀。”袁安卿如实回答,“你希望大家都喜欢你,但你又觉得你这个人没什么值得喜欢的,因为你展现的都是假的东西。”

彭景昌很擅长把自己糟糕的点聚拢起来,成为自己是个“混蛋”的证明。

袁安卿以前是找不到意义,他活得像白开水一样,争取所有他能争取的,却不能获得半点乐趣。

彭景昌和他不一样,彭景昌能够体会到乐趣,但往往在短暂的乐趣之后便是无尽的颓丧与自责,他的情绪很极端,但他又需要压抑这种极端。

“那您怎么看呢?”彭景昌询问袁安卿,“我糟糕吗?”

“我没看法。”袁安卿耸肩,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彭景昌不会参与他的人生,“我一般不劝人。”

浊的尾巴轻轻戳了下袁安卿。

再这样下去袁安卿又要把话题聊死了。

他们现在需要暂时取得彭景昌的信任。

“不过我觉得就算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也没用。”袁安卿立刻转折,“因为你知道这是假的,而且我无法割去你性格的某个部分。”

“在你清楚明白一切喜欢都是假的时……那些曾经讨厌你的人越爱你,你只会越发否定你本身。”袁安卿提醒,“到时候你还是会走入绝境,你还是会死。”

“不过我也就提这么一嘴,你是死是活和我关系不大。”袁安卿说,“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想不开。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会少。”

彭景昌苦笑了一下:“您可能习惯了站在宏观的角度上去看待问题,有些事情落在个人身上……”

“落在个人身上与我无关。”袁安卿打断他,“只有落在我身上的才和我有关系,而落在我身上的也与其他人无关。”

彭景昌看着袁安卿。

袁安卿继续说:“打个比方吧,你有孩子,你的孩子很爱你,而你忽然死了。”

“你的粉丝,你的朋友,你的孩子,都会为你哭泣。”袁安卿说,“你的粉丝会在网络上产出与你相关的作品怀念你。你的朋友也许会发一段长长的文章纪念你的生平。”

“而你的孩子……他可能急需找一个能继续活下去的理由,他不敢提起你,不敢聊到有关你的话题。”袁安卿垂眸,“这个世界崩塌的是你的孩子,而同样为你的去世而感到难过和悲伤的粉丝或朋友却同样无法共情到这个孩子。”

“这种悲伤与他人无关,只是这孩子自己的事。”袁安卿继续说,“而认为自己能完全共情到那孩子的人,他们只是在傲慢。”

“所以各人论各人的,我知道你们这类人可能经历什么,但这与我无关。”袁安卿指向对方,“全看你自己。”

彭景昌愣住了。

袁安卿给自己倒了一碗茶:“人生下来之前靠母体,生下来之后靠亲友,想要长大得靠环境,朋友长辈上司,无数的‘他’。等到死的时候忽然发现,原来‘我’只是‘我’。”

“‘我’是‘他’眼中的那个‘他’,是无数‘他’眼中的‘他’,却只是我眼中的‘我’。”袁安卿像是说了一段绕口令,“所以我不在乎你,因为你不是我。”

浊眨巴眨巴眼睛,他盯着袁安卿看。

袁安卿扭头看向浊:“我很在乎你,你是我的一部分。”

“噢!你真会说话!”浊又开始撒娇了。

彭景昌没把袁安卿的情话当一回事,他觉得是袁安卿又在忽悠浊了,不过:“你这个我和他的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

“这世上多的是这样的说法。”袁安卿说,“只是你不在意,因为你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你觉得我说话有意思是因为我是救世主。”袁安卿摸了摸浊脑袋上的角,“你觉得救世主说话就应该是有意义的,你不知不觉把你的希望往我身上挪了。”

“是么……”彭景昌的声音微低了些,他抿了一口茶,“我现在拥有的那些是无意义的,对吧?”

“我不喜欢虚无主义。”袁安卿的手指在浊的角上轻敲。

“可按照你说的,‘他’就是该被摒弃的。”彭景昌说。

“没有‘他’,‘我’也就不成‘我’了。”袁安卿有些脑壳疼,他不和人争这些。

彭景昌又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

思考到最后,他叹了一声:“救世主到底是什么东西?”

正把脑袋枕在袁安卿身上的浊听到这句话猛地抬起头:“救世主就是很完美的救世主!超厉害的存在!”

彭景昌被浊吓了一跳。

他又看向袁安卿:“他是您控制的?”

“别闹了!袁安卿才没有控制过我,你这是在否认袁安卿的魅力!”浊力证自己是个纯粹的恋爱脑,纯粹的恋爱脑不会被旁门左道影响,“这么完美的人,放在哪儿都会有人喜欢的!”

彭景昌:……

“你们不会理解我的。”浊哼了一声,又躺回去了,“你们永远都不会理解我们的爱情,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到底有多爱我。”

袁安卿对他超级好的。

彭景昌:“……哦。”这不是个被干扰的恋爱脑,这是个自费的恋爱脑。

不过有一点彭景昌还是颇为同意:“救世主的确很有魅力。”尽管知道救世主是个高高在上玩世不恭的神,但彭景昌还是能从救世主身上感受到一股安宁的气息。

很平和。

然而他夸过救世主之后浊却重新看向了他。

浊的眼瞳缩成了一道细线,看起来像是随时准备暴起咬断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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