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宋瑾一瞬间想到废弃基地那个邪教祭祀现场。
这三个字从魏枫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不是什么善茬。
离逍也是第一次听说。
“也和血有关？”
“嗯，我以前混进其他星盗组织偶然间听到的。”说到这里，魏枫讽刺地笑了，“他们倒是有仪式感，据说就算拿到血，也要通过摆渡人的引导才能正确使用，否则没有功效。”
离逍不动声色地问：“你有没有摆渡人的线索？”
魏枫摇头：“我只听说，从没见过。”
“故弄玄虚。”宋瑾嗤笑，“也就骗骗那些有钱的傻子。”
魏枫很赞同：“丹斯别的没有，就傻子多。”
离逍把肩章抛过去：“上次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魏枫接过来放在手心翻看了一眼，收进上衣内侧口袋，从终端里找到一个文件夹发给离逍。
“查了两个，这是贵宾的照片，不确定有没有遗漏，找到一个饲料基地。”
说着，魏枫从另一侧口袋摸出一个小瓶子扔过去：“组织样本。”
离逍接过，快速翻看照片，视线锁定在某个酒会大厅一角。
一个中年男人正端着酒杯和其他人谈笑风生，他身板很正，和周围其他人的仪态明显不同。
这是第一军校的总务主任，章斌，上校军衔，郑派的。
“军方的人？”宋瑾凑近细看，“这些人连面具都不戴，是确定不会被曝光出去，还是觉得曝光出去也无所谓？”
离逍：“不管哪种，都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作为军方上校参加星盗团举办的杀人游戏，甚至不屑于遮脸，已经到明目张胆的地步。
见他们看得认真，魏枫犹豫了片刻，开口问：“这个肩章你们是从哪发现的？”
离逍抬眸：“一具尸体的肚子里。”
说完后，他看到魏枫的瞳孔一缩，虽然假装很淡定，但离逍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压抑的愤怒。
注意到离逍的审视，魏枫若无其事地起身：“不早了，你们早点睡吧。”
“魏枫。”离逍叫住他，“这里不是边境。”
魏枫搭着门把手，背对着离逍的眼底一片冰凉，声音却伪装成笑嘻嘻的模样：“我当然知道。”
等魏枫离开，离逍重新翻看照片。
“你对摆渡人怎么看？”
“摆渡，指引普通人从痛苦中得到救赎，走向改造的路？好歹毒的名字。”宋瑾靠着沙发，揉揉胀痛的脑门，“这姓魏的老小子还在试探我们，知道的绝对比我们多，既然他提醒了，那就查查看。”
离逍和他看法一样。
照魏枫的那种说法，摆渡人绝对不止一个，别的不提，单单交换生里就有不少改造人，他们如果先后去了同一个星球接受改造，很容易能被查出来。
加上这次的血是寄往T999的，能合理猜测T999有摆渡人在活动。
想到那箱血，离逍问：“你当时给那箱血喷了什么？”
宋瑾：“特殊涂料，沾染后除非用特定的药水，不然洗不掉，如果能顺利送到T999，查起来应该比较容易。”
“那得回去一趟了。”离逍浏览照片，盘算着去T999的事。
军校没那么容易混进去，与其躲躲藏藏，不如直接转学过去。
半天没有听到动静，离逍偏过头，见宋瑾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沙发睡着了。
“要睡回房间睡。”离逍拍拍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已经快凌晨四点，离逍干脆关掉终端，揽过宋瑾准备抱人回房。
晚上小狮子受了委屈，要是再睡感冒了，搞不好又要发脾气，手边可没人供他泄愤了。
还没把人抱离沙发，脖子突然一凉，离逍低头一看，这小子醒了，正用指尖抵着他的大动脉。
“放我下来。”宋瑾冷着脸警告。
离逍：“这么凶干嘛？”
“要抱也是我抱你。”宋瑾推开他，利落地翻身落地，突然眼前一黑，慌忙扶住沙发，捂着额头抽气，“嘶——不是说打了抑制剂就好了？那个omega肯定在信息素里下毒了！”
难受成这样了还要强，离逍有些好笑：“还能不能走？”
“小意思。”宋瑾转身往卧室去，脚步虚浮，左脚踩右脚，根本不受控制，直接往桌腿上冲。
在他跌倒前，离逍快步跟过去扶住：“小心点，别把这里的地板砸坏了，咱们普通家庭赔不起。”
宋瑾轻哼：“那就把你押这里做男大姐。”
离逍：“你漂亮，还是押你划算。”
额角一阵阵抽痛，宋瑾转身靠到离逍肩上缓解晕眩的不适。
“头好痛，胃里也难受。”
难得见小狮子示弱撒娇，离逍抱着人平稳地往卧室走：“睡一觉就没事了。”
宋瑾闻闻离逍的气味，虽然没什么用，但心理上舒服了一些。
“你怎么这么懂？以前遇到过高匹配的omega？”
离逍：“遇到过，不少。”
宋瑾哼笑：“可惜他们踢到铁板了，没想到你空有外表，内里是个六十多的老头，对美色根本没反应。”
离逍扬眉：“谁说我没反应？”
宋瑾抬头看他：“对谁有反应？”
离逍：“忘了。”
进卧室，离逍调高室内温度，帮宋瑾脱外套：“先把手放下来。”
宋瑾挂在他肩上，垂下本来环住离逍的手，蔫了吧唧地随他折腾。
“你以前闻到omega的信息素也这样？”
离逍回想十几年前，有些记不清了，帮宋瑾脱衣服，随口接道：“嗯，也吐了，我以为是吃了没熟的东西闹肚子。”
“酒会上遇到的？”宋瑾任由离逍解开他的扣子，听着八卦人都精神了一些，“那你和那个omega后来怎么样了？”
离逍面无表情地说：“我没忍住干呕了一下，omega以为我当众羞辱他，哭着跑了。”
想象那个画面，宋瑾笑出声。
“活该，谁让他用信息素诱惑你。”
离逍弯腰掀开被子，把挂在身上的人放进被窝。
“你后来没去找他？”宋瑾乖乖躺下，抬眸看着他。
离逍抬起宋瑾的长腿，帮他脱鞋：“找他干嘛？”
宋瑾：“难得遇到匹配度这么高的。”
离逍：“匹配度高和喜欢是两码事。”
宋瑾追问：“那你喜欢谁？”
离逍：“……”
绕了半天，在这等着呢。
离逍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子：“早点睡，头不疼了？”
宋瑾不高兴地哼哼：“扫兴。”
见离逍起身往外走，宋瑾叫住他：“去哪？”
离逍：“我在这里会影响到你，晚上我去隔壁房间。”
宋瑾的信息素水平被刺激得不太稳定，正是感知最敏锐的时候，有alpha在一旁会导致精神紧绷无法安睡。
“回来！我还能被你影响？”宋瑾拍拍自己旁边，“就睡这里，哪都不准去。”
离逍看看那张小床，又想起了被钢丝球狸狐支配的恐惧，悠悠地说：“睡不着可别打我。”
宋瑾自信道：“就算你释放信息素，我也照样能睡。”
离逍没说话，随即释放了一些些信息素。
熟悉的酒味在空气中弥漫，宋瑾忍了忍没忍住，猛地坐起身捂着抽疼的脑袋抽了口气，烦躁地看向离逍，拳头捏得咯咯响，眼底透着要把人往死里捶的狠劲。
“你过来！”
离逍：“……”
也许你能睡，但他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开启室内空气净化后，离逍开门离开。
看着门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自己，宋瑾不甘心地躺回去，突然有点落寞。
“又没说打你，跑那么快。”
几个呼吸间，宋瑾把从小到大所有委屈的事都回忆了一遍，忍无可忍，准备去把离逍带回来。
开门声传来，宋瑾猛地看过去，见离逍端着水杯进来。
“喝点温水，容易入睡。”离逍递给他。
宋瑾：“你要睡这里？”
离逍揉揉他的头：“等你睡着后我再去隔壁。”
宋瑾接过来喝了两口，见离逍坐到隔壁床，刻意和他隔开了一些距离。
“我哥他们睡了几十年都没事。”
离逍划开终端，准备办公，闻言轻笑：“他们习惯彼此就像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我们还不行。”
宋瑾无法反驳，想着迟早有一天他们也可以。
这么大一个人还能被信息素打败？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些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宋瑾闭上眼没多久睡沉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离逍先去隔壁看了宋瑾，见对方睡得很香，07反馈的信息素水平已经回到正常值，轻手轻脚地离开。
餐厅，魏枫和江昊千灿正在吃早餐。
见到离逍，魏枫咧着嘴热情招手。
“特意给你们留了两个葱油饼，我的拿手好菜，再不来就被抢光了。”
离逍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拿过一个水煮蛋问江昊：“驻军那边怎么样？”
江昊咽下嘴里的油条，打开两个虚拟页面投到半空：“他们把那天负责三区除虫的部队负责人推出来背锅，凌晨五点的时候王室公布了一份牺牲的驻军名单，还有抓捕名单，要彻查严惩。”
离逍看向屏幕，一眼就看到了抓捕名单里的高陌。
千灿接话：“我们早上出去转了一圈，三区民众对高陌被抓非常气愤，准备组织抗议游行。”
说到这里，千灿瞄了一眼离逍的表情，继续说：“不少人说王室把好人推出来背锅，很失望。”
魏枫插话：“如果搞事的那波人不是这个高陌负责的，那查起来不是很容易吗？他们何必多此一举？”
“很多事的影响是即时生效的，不管后续真相怎么样，影响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
离逍剥着鸡蛋，没什么表情地说，“再说他们既然能把这份名单提上去，就有办法让别人没那么容易查清。”
江昊：“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现在整个三区对王室的好感度直线下降。”
千灿补充：“何止是三区，网上多少人在骂，王室的公关不知道去哪度假了，全程摆烂。”
魏枫看向离逍：“你想怎么做？”
离逍：“先消除影响。”
离逍刚准备吃鸡蛋，眼前一晃，手里就只剩半个蛋壳。
宋瑾一口咬掉一半，随手拉开离逍身旁的椅子坐下：“在聊什么？”
离逍把刚才讨论的事复述了一遍。
“好点了？”
“好得很。”宋瑾把蛋塞进嘴里，舔掉手指上沾的蛋黄，神清气爽地笑笑，“感觉能一拳打死一头牛。”
离逍：“……”
最好是打牛。
离逍重新拿了一个水煮蛋放到他面前。
“我不要了。”宋瑾去拿那长得花里胡哨的葱油饼。
离逍：“你抢了我的，剥一个还给我。”
宋瑾：“……”
宋瑾幽幽地看向离逍：“敢命令我做事？”
离逍催促：“快点。”
“……”想到昨晚离逍陪着他睡，宋瑾不跟他计较，拿过来敲开，看向魏枫，“昨晚忘了问，你有没有比你大几岁的同卵双胞胎兄弟？”
“欺负我文盲？”魏枫给气笑了，“双胞胎还能不同岁？”
宋瑾把剥好的蛋递给离逍：“冷冻就可以，办法多得很。”
魏枫：“那是你们有钱人玩的，像我们这种边缘星球出生的穷人，还在遵循最原始的规律。”
离逍眼睁睁看着宋瑾连壳带肉一起剥掉，最终得到了只剩一半的鸡蛋。
“你父母还在吗？”
“不在，我没见过他们。”魏枫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夹在指间，托着下巴意味不明地笑，“为什么突然问我有没有兄弟？你们在什么地方见到和我长得一样的人？”
宋瑾拿过葱油饼，随口应付：“长得有些相似，随便问问。”
魏枫追问：“谁？在哪见的？”
宋瑾看过去：“你这么感兴趣？”
魏枫摊手一笑：“搞不好能认个有钱的大哥，可以少奋斗一百年呢。”
宋瑾：“金大腿就在你眼前，你还要抱谁大腿？”
两人一来一回地试探，攻防间愣是谁也没占到便宜。
见离逍往葱油饼上抹一堆辣椒酱，宋瑾忍不住吐槽：“大清早吃这么重口。”
离逍：“我家有遗传病，不吃辣就没好脸色。”
宋瑾：“……”
真信了你的邪。
魏枫笑嘻嘻地问：“这辣椒酱不错吧？”
离逍面无表情地嚼着：“嗯，哪买的，我带点回去。”
魏枫：“魏氏特制，外面可没得卖。”
离逍：“还有多少，都给我。”
魏枫：“我不用吃？”
离逍：“给你留一罐。”
魏枫：“你强盗？”
宋瑾的视线在他俩之间转了个来回。
不愧是有血缘关系的，口味也很像。
感觉自己像个外人，宋瑾不甘心，握住离逍的手腕，在涂满辣椒酱的葱油饼上咬了一口，差点被辣哭。
“好辣。”
“快吐出来。”离逍拿了颗草莓递到他嘴边，“还没睡醒？不能吃还抢？”
宋瑾咬住草莓。
算了，外人就外人吧。
吃完饭，离逍让江昊和千灿去收拾一间空房，让魏枫找一些常用的医疗器械过来。
“你帮我缠绷带。”离逍示意宋瑾和他回房。
宋瑾：“你又想整谁？”
离逍脱掉上衣：“闹剧差不多该结束了。”
宋瑾拿着绷带过来，看到离逍的肌肉线条，眼神发飘。
缠到一半，离逍感觉到后面伸过来一只不安分的手，在他眼皮底下摸来摸去：“……认真点。”
宋瑾：“让我干活，总得给报酬吧？”
离逍：“……”
就在网上为王室最新发布的抓捕名单吵翻天时，一个刚注册的小号在相关话题下发布了视频动态，视频里是略显病态的离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