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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31

魅力值满点会吸引脏东西 甜画舫 3542 2024-05-30 12:23:23

唐郁想要用纸巾擦拭贺卡上的水痕,可是字迹反倒被越擦越模糊。

唐郁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的双手捂住脸,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桌前,如果不是偶尔有泪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几乎找不到他哭过的痕迹。

透过指缝看到的模糊视野中,倒在桌面的一个小纸人突然动了一下,而后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它一点一点走了过来。

抬起那张像是哭泣的脸,伸出两只小手,好像要给唐郁一个拥抱,又或是要帮唐郁擦拭泪水。

“你怎么了蜂鸟?!”耳边传来了讲师和其他同伴关切的呼唤声。

蜂鸟浑身一颤,她从那棵布满阴影的槐树上迅速收回视线,对上一旁讲师漆黑的眼睛时,蜂鸟还不受控地抖了一下。

 满屋子的阴影都晃动了一下,尤其覆盖住了沈君行全身的黑暗,在这一刻,都像是随着唐郁这句话,忽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冲垮。

阴影翻涌间宛如无声的惊涛骇浪。

浓郁的血红从沈君行的眼中褪去,镜片后的黑眸怔怔地望着唐郁。

那双黑眸向来喜欢用或是深情、或是怜爱,或是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或是其他捉摸不定的情绪看着唐郁,从未像这次一样,错愕又茫然,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般呆呆地看了过来。

有那么一瞬,唐郁从沈君行的眼里莫名看到了郁辜的影子。

大概都是怪物的关系吧。

但这样的目光真的太具有欺骗性了,让唐郁甚至相信眼前的怪物似乎要心碎了。

几缕过长的黑发垂落在了雾蒙蒙的蓝眸前,黑发也沾染上了湿漉漉的阴郁气息,唐郁静静地望着沈君行。

像是想要将沈君行看透。

忽然间,唐郁凑得近了一点,他抬起纤细雪白的手,伸向了沈君行的眼睛。

有那么一刻,沈君行以为自己会迎来唐郁温柔的抚摸。

高挺鼻梁上的分量一轻。

雪白的手指轻轻摘下了镜框,脱离眼镜的黑眸瞳孔一缩。

“以后还是不要再戴眼镜了,我不喜欢。”唐郁将眼镜放在了桌上,说话的语调柔和,和当初说着“哥哥戴眼镜的样子,好喜欢”是一样的轻柔。

沈君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唐郁放下眼镜,从沈君行的身旁经过,不再留恋地转身离去。

一步两步,唐郁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地离开了诊室。

他走在幽暗阴冷的医院走廊上,经过几个医护人员时,唐郁的余光注意到这些医护人员都在回头看,压低着声音议论纷纷,唐郁依稀听到了些零星的词句:

……

“唐郁现在要去他的母校,明德高中,这是准备干什么?去探望老师吗?”

“很明显是开启新地图啊!我搜了一下明德高中,发现这学校光这周就有11个学生跳楼自杀了,就这还只是网上有报道的学生自杀案例。”

“这学校升学压力这么大吗?还是说有校园霸凌?唔,估计是诡异。”

“为什么唐郁选了舍曲林啊?在唐郁那边好感度刷到最高的不是六六大顺吗?”

“天杀的我要是有车就好了,老婆就愿意跟我走了。”

有热评说:“你爷爷想看你最后一眼,结果你在拍视频。”

我有点不爽。

这群人什么都不懂,爷爷有青光眼,都快失明了,即使我不拍视频,爷爷也看不到我。

爷爷是突发脑溢血死的,从家里拉到医院后,已经没救了。

爷爷的尸体被直接拉到了太平间。

我看到爸爸妈妈松了一口气。

到医院就死真的太好了,不用再花一笔钱了。

虽然医生说爷爷是突发脑溢血去世,但妈妈坚称爷爷是老死的,是寿终正寝,喜丧。

爷爷已经活了七十九岁了,在之前除了青光眼外,没什么别的老年病,大家都以为爷爷还能活很久,可能是会活到九十七吧,所以大家都在背后叫爷爷老不死。

我们家只有三个房间,爸爸妈妈一个,我一个,爷爷一个,以前家里总是很挤,现在爷爷死了,爸爸妈妈迫不及待要把爷爷房间的东西卖给收破烂的,妈妈想要多一个杂物间,能放不少东西,爸爸说想要一个茶室,我想要一个电竞房,我们三个人意见都不一致,所以爷爷的房间现在还暂时放在那里,没有什么变化。

爷爷终于死了。

今天回家吃饭,我终于不用自己还没吃饭就给爷爷喂饭了。

爷爷的青光眼后期看不清东西,不能自己吃饭,爸爸说自己要工作,工作累得要死,妈妈说自己天天要做饭、还要喂爷爷吃饭、给爷爷擦身子,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所以每次我一回家,就要我给爷爷喂饭。

昨天我给爷爷喂饭时,进了爷爷的屋子,满屋子都是老人味,爷爷躺在床上,睁着浑浊的青色眼睛,眼白又黄又褐又红,有点瘆人,我把勺子递到爷爷嘴边,爷爷没吃饭,而是突然含含糊糊开口说话。

爷爷喉咙里总是像咯痰一样,声音低低的,我很努力才能听清爷爷在说:“棺材……床底……”

爷爷以前眼睛还好的时候,他特意回乡,花钱买了上等的杉木,找人打了一副好棺材,这个棺材就搬到了他的床底。

爸爸妈妈觉得很晦气。

但爷爷坚持要放这个棺材。

现在人都是火葬,人死了,尸体往殡仪馆一拉,火葬场一进一出,就变成灰了,哪里用得到这个棺材。

但爷爷不听。

爷爷脾气爆,性格执拗,他眼睛没坏前是脾气很差的老头,年轻时打过老婆儿子,老了不打人了,但说话做事不容晚辈干涉。

后来不怎么看得见东西了,吃饭洗澡上厕所都要别人帮忙,爷爷的脾气倒是好起来了。

他大小便失禁的时候,我和妈妈帮他擦,他还哭了,说从前没有照顾好妈妈这个儿媳。

这件事妈妈其实和我说过很多次,妈妈总说她怀我的时候、做月子的时候,爷爷还逼她做家务,说的时候妈妈也哭了。

妈妈恨爷爷,爷爷老了凡事都需要妈妈照顾的时候,妈妈就更恨爷爷了。

爸爸讨厌爷爷,可爸爸大概是不想背负上不孝子的骂名,所以爸爸还是接过了爷爷。

至于我,我不讨厌爷爷,也不喜欢爷爷,我对爷爷没什么感情,但爷爷死了。

死前的时候,我坐在爷爷床边陪他。

这天爷爷突然很想要人陪他,家里爸爸妈妈都不想陪他,还是只能我来陪他,我坐在爷爷床边刷短视频,我平常会拍这些东西,当时我正在拍的时候,我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像咯痰一样的声音。

我回过头,镜头正好照到了爷爷死前那双涣散的青色眼睛。

这个视频录下了爷爷死前的片段。

我将这条视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然后我突然听清了那含糊不清像是咯痰一样的声音在说什么了。

是我的名字。

爷爷在死前是真的想看我最后一眼。

这个认知让我回到家里,对“讨论爷爷的房间要改成什么”、“吃饭的时候可以自己直接先吃”这些事都没什么精神。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了砰砰的敲门声。

爸爸在闷头喝酒,妈妈在埋头吃饭,还是得由我来开门。

我一只手还拿着筷子,不耐烦地站起身,走到房门前面也没看猫眼,直接拉开了房门。

一双浑浊怪异的青色眼睛和我对视。

筷子砰得掉在了地上。

“谁啊?”喝了点酒的爸爸问。

妈妈忽然发出了尖叫,惊恐、绝望、崩溃、憎恶到疯狂的尖叫声。

我呆呆站在原地,四肢都不会动弹了,那挥之不去的老人味夹杂着冰冷的消毒水味,一股脑冲进我的鼻腔,顺着食道往下滑,让我恨不得将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呕出来。

在妈妈的尖叫声和爸爸醉醺醺的复读机一样的“谁啊”询问声中,我看着死去的爷爷一步一步走进家门,像是提线木偶般、目不斜视地走进了他的房间。

在今天,爷爷死了。

而后,死去的爷爷又回来了。

玩家们唧唧呱呱地讨论了起来,论坛里的帖子更是刷新不断。

再怎么好看的纸片人左右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要是唐郁能长得满脸都是眼睛那兴许他还会多看几眼——毕竟这种长得和邪神一样的东西他是真的没怎么见过。

论坛上甚至还有玩家在高价收唐郁的露脸图,说是唐郁第二次露脸,依然忘记了录像,现在懊悔不已,只想求录到的玩家发图给他,出多少钱都愿意,因为一分钟看不到唐郁的脸就浑身难受。

十里坡战神不信这个唐郁有这么邪乎。

什么“看到唐郁的脸就会大脑空白”、“一分钟吸不到唐郁我就要死掉了”诸如此类的言论,听起来简直和诡异的能力一样了吧。

讲师担忧地望着蜂鸟。

对上讲师此刻的双眸,蜂鸟才终于能够确认自己从刚刚那怪诞的灵感中脱离出来了。

“没事……”蜂鸟强装镇定道:“这条路有危险,我们也不要选。”

“好。”同伴们都很相信她的判断,讲师皱了一下眉,“蜂鸟,要不你还是先不要再使用你的异能了吧。”

如果在平时,蜂鸟是不会使用这个能力的,但这一次的任务......关系到了唐郁。

唐郁怎么就结婚了?

而且结婚对象到现在为止还不确定。

黎生、沈君行,还有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

大部分的玩家们已经在选自己是要支持沈君行还是黎生还是那位神秘npc,而蜂鸟迄今为止却没有选择这三位npc里的任何一位。

如果一定要选择,她想问唐郁到底想要选哪一位。

唐郁选择哪位,她就支持哪个npc。

如果......唐郁谁都不想选,她就支持唐郁逃婚!

“没关系,我现在san值够用了,如果低于5的话,我就会停下来的,只要见到唐郁我就没事了。”蜂鸟冷静道,她说完后看向了中间的槐树。

只见中间这棵槐树上生满了红色藤蔓,像是系满枝头的祈福带,又像是每逢佳节时绿化带上被刻意打扮过的红色装饰,红得喜气洋洋,蓬勃又富有生机,但红色的部分又实在是太多了,显得有些喧宾夺主。

那繁多的红色藤蔓像是瀑布一样垂下,将这棵槐树的枝叶和树干都遮得严严实实,风一吹才能隐约看见一点绿意和褐色的树干。

这里看起来似乎没有太多的危险?

蜂鸟记得友爱小区里的红色藤蔓一直在保护着整个小区,现在这些红色藤蔓应该也是在保护这个村庄吧?

不知是有风吹过,红色藤蔓在微风中像是用生命力般不断涌动着......不,蜂鸟的目光一凝。

不。

那些红色藤蔓不像是被来自外部的风吹的,这种浮动的痕迹,就像有鼓风机藏在层层叠叠红色藤蔓下,不断往外吹拂。

蜂鸟像是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因为震惊无意识张了张嘴——

她在一根根红色藤蔓的缝隙中,看到了那深褐色的树干表面布满了一张又一张的人脸。

有她的脸,也有讲师的脸,那些来自她同伴的脸仿佛被完整剥了下来,贴在了粗糙的树干表面。

每张脸上的嘴都张得大大的,无数红色藤蔓从一张张嘴里涌了出来,朝外不断涌动着......

蜂鸟感觉自己的喉咙变得痒痒的。

她摸向自己无意识张大的嘴巴,在看到无数涌出来的红色藤蔓前,她先碰到了一根根如蛇一样扭动的东西。

 当笔尖终于从唐郁的脖颈上移开时,唐郁已经没有任何力气,只能由着黎生握住他的手。

所有的欢愉与痛苦似乎都缠绕在笔尖,落在了小纸人的眼睛上。

原本如废纸般的小纸人在落笔的刹那,忽然震动了片刻。

那薄削的唇微张,唐郁的耳边传来了黎生冰冷自持的声音:“你为它点睛,从今天开始,它只会听你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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