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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随后几天邢南都夹着尾巴做人, 只要他一开口说话,裴玖就幽幽的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看的他浑身发毛。

收完了麦子,邢南抢着要跟邢阿娘一块去看铺子, 平日里他都巴不得天天在家能跟裴玖待在一块。

早上出门的时候, 把小崽子们都抱上车后, 裴玖幽幽的开口:“时间久了, 腻歪了啊!”

邢南听的头皮发麻,朝裴玖露出讨好的笑容,伸手去勾他的手指, 却让人给躲开了,附赠一声冷哼。

“好夫郎, 我回来给你...”

“三小子, 咋还不走?”

邢阿娘在车厢里催促。

裴玖强忍住不让自个儿笑出来, 冷冷道:“快走,我回去了。”

进了院子, 在邢南看不到的地方裴玖不忍了,哈哈哈大笑起来。

笑的爽朗大声, 邢小妹正洗着脸被他给吓了一跳。

他朝邢小妹摆摆手:“你洗你洗, 我实在忍不住了, 你三哥那个傻样,让他下回再气我。”

他已经不是以前胆小腼腆的那个裴玖了, 他现在是裴·纽祜禄·玖。

邢南早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邢小妹听他说的一愣一愣的, 她三哥啥时候又气三哥么了?她咋不知道?

下午接上散学的小崽子们邢南闷头往家赶, 活生生把牛车赶出来马车的速度,行驶速度一快, 牛车更是颠簸,小崽子们在车厢里坐都坐不稳定,邢阿娘刚扶稳这个那个又歪倒一边,扶住那个,另一个又躺了下去。

小崽子们被颠来颠去还觉得挺好玩,邢阿娘受不了了,屁股底下的垫子都挡不住硌人的车板,尾椎已经被撞的生疼。

她拨开车厢帘子,“咋赶这样快?车厢里头都快颠成一锅粥了,你慢一点,家里又没什么急事。”

家里是没急事,他有急事啊!

小夫郎已经好几天不准他挨着睡,还天天都用冷幽幽的眼神盯着他,他是浑身都难受的不得劲,这不上赶着今天到镇子里看铺子,偷摸买了小礼物急着回家哄夫郎。

“咯咯咯”

“咚啪”“哎呦”

小崽子们闹哄哄的在车厢里撞来撞去。

邢阿娘听到撞击声赶紧退回车厢,“哎呦!小宝贝,撞疼没有?快让阿奶看看。”

邢南松了松手里的缰绳,到底没再一股劲儿的赶车,颠簸平缓下来,小崽子们还不大乐意,朗儿板着脸像夫子一样训斥了两句他们才安分下来。

临到了家门口,邢南反而是不着急了,把小崽子们抱下车后卸下盆盆罐罐又把牛车牵去后头卸了车厢给牛喂食喂水。

邢阿娘好一会儿都没见邢南来前院,心里正纳闷,路上赶的还挺急,这会儿又不见人影了。

在后院井口边清洗罐子的裴玖也等着呢!出门前邢南的话只说了一半,等他回来,然后呢?

洗一会儿罐子裴玖就抬头朝巷口的木门看一眼,这么久咋还不过来?他在牲畜棚子那点数不成?

等的裴玖都不耐烦了,他给罐子过了一遍清水提了放在一边晾干,起身往围兜上擦干手上的水珠,轻哼一声瘪着嘴往前院走去。

“吱呀”

身后木门被人推开,他转头不转身,跨进来的高大汉子看到他咧嘴就笑,一只手还藏在身后。

邢南一副憨傻的样子让裴玖心里那点不耐烦没了踪影,嘴角微微上勾,又被他强压的下垂,继续瘪嘴幽幽的盯着人看。

反着着头用这样的眼神看人还挺吓人的,得亏是白天,这要是晚上,能给人吓晕去过。

“看。”邢南大步走近一只手把裴玖掰的站正,随后变戏法一样,藏在身后的那只大手拿着一束开的正艳丽的野花怼到他脸前。

各色野花,长短不一的被拢成一束,红的、黄的、粉的、白的......

说实话真是怪丑的。

裴玖憋着笑从他手里拿过花束,“丑死了,好好的花都让你给糟蹋了。”

裴玖眼里盛着一汪笑意,邢南巴巴的瞅着人傻笑,又从怀里掏出一根玉簪子,光滑的白玉点缀着青色的纹路,簪子一头雕刻成紧促的祥云,玉簪成色算不上好,素净精巧的样式却让裴玖极为喜爱。

他起手接过玉簪,指腹摩挲着纹路,不自觉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见他喜爱,邢南放下心来,低声告饶:“那日是我不对,不该惹恼你,都这么多日了,玖哥儿,你就原谅我吧!嗯?”

裴玖轻笑一声,“你哪来的银子买玉簪?这玉簪看着可不便宜。”

“嘿嘿,一两八钱。”

好家伙,就这么一根簪子花了近二两银子,裴玖心口抽抽的疼,却又喜爱的紧,对着眼前的傻子更是说不出抱怨的话。

“也太贵了,都赶上乐哥儿一半的束脩了。”他瘪着嘴嘟囔,心疼的紧。

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人还没告诉他银子哪来的,“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咱们的银子都在我这收着,你问宝根借的?”裴玖想想也不对,纪净月管着银子,赵宝根手里顶天了也就二三十文。

邢南抿了抿唇角有点不好意思,“你给我的散钱我都没怎么用,存了有一两银子,今儿要去镇子里我怕钱银不够,昨儿夜里问大哥借了二两,剩下的我一会儿先还给他。”

手里没钱啊!给小夫郎买个礼物都要问人借银子,挺丢人的,邢南眼珠子乱转,不好意思看人。

“傻子。”裴玖嗔笑着,垂手勾了勾汉子的手指,“等会儿拿了银子去还大哥,以后要用银子就自个儿去柜子里拿。”

他们房里原先只有两个大箱子,一个装被子被套一个装他们俩的衣服,有了小崽子之后陆陆续续又去做了两个小柜子给小崽子们用。

前年的时候,父子三上王老三家喝酒,正好赶上木工铺往他家送新做的梳妆台跟衣柜,邢南瞅着好看就觉得小夫郎也该有这样好的东西,当场就跟着送货的师傅上铺子里给定了一模一样的,一口气定了四套。

送回来的时候可把邢阿娘、裴玖几人都给心疼坏了,因为邢南只付了二百文定金,裴玖一边数着银子一边心疼,邢阿娘他们在一边看的更肉疼。

“昂,吃喝都在家里,我用不了什么钱银,你每旬给我二十文揣着就成。”邢南左右瞅瞅后院没人,低头快速在小夫郎白嫩的脸上嘬了一口。

“你这人......”裴玖抬手用手腕贴着脸,扭头看了看每别人,他瞪圆了眼睛,“流氓,坏蛋。”

湿润润的目光看的邢南更加心痒,不过他可不敢再继续,才刚哄好,一会儿又给惹恼了,他才真要憋死了。

“好哥儿,我的错,我的错。”邢南赶紧讨好的对人傻笑。

裴玖抬了抬下巴小声哼哼,“你再这样我半个月、不一个月都不理你。”

“好、好、好。”邢南捏了捏他的掌心,“我把簪子给你带上?”

裴玖摇摇头,“昨日就没洗头,今日又干了一天的活,等晚上洗了头明儿再带。”簪子素净又清亮,他可舍不得插在脏兮兮的头发里,得洗的香香的再带。

邢南闷笑,“好。”

后院开垦的菜地冒出一片绿苗,邢南不由想到他们刚成婚没多久的时候有一回在外婆家也是这样,他在后院哄着小夫郎,不一样的是,那会儿的小夫郎可比现在好哄。

二人过了前院,卫青燕打眼就瞧见裴玖手里那束争奇斗艳又丑又好看的花,每朵花都好看,就是拢在一块丑的有点特别。

“好好的花朵,谁给拢的这么丑?”卫青燕好心情的发出戏谑,他产期就在这几日了,熬了七个多月终于能把肚子里的小崽子卸下来他可太高兴了。

心情一舒畅他是吃的香睡的也舒坦。

邢南讪讪的摸摸鼻尖,五颜六色挺好看的,哪里就丑了?

“呵呵,一会儿让小妹拆了给小崽子们编花环。”裴玖挑了挑眉,吃吃的笑着。

把小夫郎哄好,当天夜里邢南就得到了福利,怀里抱着温软的小夫郎,那滋味别提多爽快了。

他可着劲把人折腾了大半宿,临睡前像只吃饱的野兽一样打着咕噜,让裴玖又气又心软。

裴玖暗想真的不能把人憋太久,受罪的还是他自个儿。

平静的日子时间总是过的很快,像是被小偷给偷走了一样。

后日就是月姐儿出嫁的日子,大家都去帮着忙活。

他们这边成亲按照礼俗成亲前一日是娘家的送亲宴,要请亲朋好友来好好热闹一番,成亲当天便是夫家办酒,再由娘家人去送亲。

大孙女是在府城出的嫁,没让邢村长老俩口给操持,二孙女出嫁老俩口可是给办的风风光光,直接摆了流水席,想来沾喜气的自来便是。

邢章他大哥一家也赶了回来,出嫁的大女儿刚怀上身子不好舟车劳顿便没来,几个小姐妹都在屋里陪着月姐儿,院子里一群小崽子拿着糕点糖果乐滋滋的玩闹。

村子里因着这桩喜事比集市都要热闹,村口的大榕树让上了年纪的婶子阿么给霸占住,挨个搬了凳子坐着唠嗑,汉子们不好挤在一堆都聚集到打谷场那块打牌玩乐。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卫青燕带着小崽子送亲宴当日才过来,小崽子才三个月,爱哭闹的紧,比他几个哥哥还要闹腾。

流水席从中午吃到晚上,邢家几个汉子更是陪着喝了大半宿,邢家在竹溪村算是大族,老老少少一堆人,后半夜全是他们一族的汉子在那起哄。

月上中天邢家父子三才摇摇晃晃的回了家。

三个醉醺醺的汉子都给赶到堂屋里睡大炕,稍清醒些的邢南老大不乐意,腆着脸在房门口求夫郎房门。

裴玖嘴硬心软,都这么晚了,睡不了多久邢南又要起来忙活,黑着脸给人开了门,“你自个儿数数这都是今年第几回了?”

邢南头昏脑胀,紧紧搂着小夫郎,大脑袋埋在人颈窝里瞎蹭,大着舌头嘀嘀咕咕的说不清话,裴玖闭眼吐了一口气,认命似的下床打了热水给人擦身子。

一身的酒味熏的裴玖一夜没睡安稳。

第二日天还没亮又得起来忙活了。

裴玖不停的打着哈欠,咽下乌黑,邢南这会儿老实的很,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的伺候人,给人穿鞋端水拧帕子,活像个狗腿子。

打鼓敲锣喜乐从老远就传了过来,月姐儿夫家离的远,要赶吉时,来迎亲的人摸黑上的路,赶在大早到了村口。

月姐儿盖着红盖头被喜婆婆扶着出来,肩膀抖动的厉害,吴翠丽跟张芬芳拉着她边抹眼泪边说送嫁的话,哽咽的声音让红盖头的月姐儿颤抖的更加厉害。

牛车拉着嫁妆,送嫁的亲朋好友欢欢喜喜的坐在车上撒喜糖,小崽子们哄抢,抢到的眉开眼笑,没抢到的瘪着个小嘴。

芳姐儿倚在邢小妹肩头,看着挂满红绸的车队越行越远,两个小姑娘皆是落泪,她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可以天天见面天天一块玩闹,她们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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