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试卷没来得及收，沈定辙推开虞添识的门，手里拿着消肿祛瘀喷雾：“这个很有效，我之前打球扭伤脚，喷这个两三天就会好。”

“谢谢。”虞添识接过，顺手放床头柜，同时欲盖弥彰地拿起课本盖向桌上的试卷。

沈定辙走向书桌：“我们同班，你什么成绩我难道不知道？不用遮遮掩掩，有哪里不会？”

“别动！”

晚了一步，试卷被沈定辙抽走，他看着试卷，脸上的表情是笑着的，语气却是异于寻常的冷淡，他看着虞添识：“所以，每道题都会做，考试的时候就不会了？”

“试卷给我。”

沈定辙把试卷拍到桌上：“抽屉打开。”

虞添识没动，他的试卷向来只做到60到70分，成绩中等，不至于让梁秋仪丢脸，也不至于太过露锋，他只想平静的过完高中时代，做个隐形人，能降低存在感尽量降低，从他转进学校的第一天便知道，一个山村靠关系走进来的穷小子，他只能是灰暗的，朴素的，不能露光芒，更不能抢原先装在盒子里珍珠们的光彩，他只能保存实力，只希望在最后回老家参加高考时全力以赴。

沈定辙抽开抽屉，里面厚厚一沓试卷，从上学期保留到现在，沈定辙一页一页翻着，翻到最后翻虞添识笔记，嘲讽道：“装差生挺累吧，你这么做是怕抢了别人风头被人针对，还是梁女士要求你不准考高分？”

见他没动，沈定辙一把将他推到墙边：“怎么不说话？演技不错，所以，虞添识，你有哪一面是真的？你说的几句真话？”

“怎么不说话了？我在等你解释。”

虞添识偏过头，“正如你看到的，我没什么能解释的。”

“很好，”沈定辙点头，“你非常好，告诉我，你还有什么是真的？”

“没有了。”

“骗子！”

沈定辙被气得不轻，试卷被他扬了一地，而后摔门而出，房门与门框相撞发出巨大抗议声，虞添识一张一张捡起试卷，呆坐几分钟后，整理好心情继续刷题。

是啊，他有哪点是真的？被沈定辙否认是很早注定的事，虞添识摸摸胸口，小声告诉自己心脏：“别这么痛了，习惯就好了。”

脚伤的并不重，轻微扭伤，第二天已经好了很多，早餐没煮，虞添识进厨房拿面包时沈定辙刚好拿着牛奶出来，他像是没看见虞添识，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虞添识在他即将走出大门口时叫住他：“我没有骗过你。”

沈定辙的脚步没有停留，虞添识叹了口气，罢了，反正他在沈定辙那里的印象分一直是负分，再负多几分也无妨。

中午，虞添识以及昨天打扫卫生的另三名学生一起被叫到办公室，教导主任脾气没那么好，点着他们四个：“不管你们出生自什么样的家庭，不管你们家里的是金矿银矿又或者是捡废品的，到了这个学校，进入社会，就要守社会的法则，昨天打扫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池泳没人打扫，水也没换，泳具也没整理，今天七班的课被迫取消，你们来说说什么情况？”

虞添识抢在另三人开口前主动承认错误：“主任，对不起，昨天是我们偷懒了，我们以为今天没人上课，没有打扫泳池。”

他这么一认，连着四个人的错全认了下来，一旁的丁俊气到咬牙。

主任呸了口茶叶沫，环视四人：“你们是希望我找你们家长，还是你们领罚？”

丁俊偏着头：“主任，我们是高中，不是小学，哪有动不动找家长的。”

主任扶着眼镜，“哦，丁俊啊，你爸重点交代，你在学校有任何风吹草动，第一时间告诉他，听说你爸北大毕业，你爷爷是老师，他们若是知道你在学校没有一点集体意识，不知道你爸会不会……”

丁俊举手：“主任，我们领罚。”

高中生要脸，最忌找家长，三人只当虞添识是个逆来顺受的包子性格，连犯错都抢着承认，只是笨了点，不知道一个人顶，连带着他们一块受罚。

“放学后游泳池按标准重新打扫，另外，七楼每一间洗手间都打扫干净，连续一周，我会亲自检查，你们都向沈定辙学着点，你们同班，年龄也是差不多大，你们看看别人，知道要打扫卫生，他都不用老师安排，自己先做好，行了，去上课吧。”

一出办公室，丁俊皮笑肉不笑拦住虞添识：“你叫什么来着？虞添识是吧，昨天我怎么交待的，让你一个人把游泳池打扫干净，你为什么不扫？”

“没电，我看不见。”

“你！”丁俊气到失语，拎着虞添识衣领将他怼到墙上：“那你今天一个人打扫，扫干净。”

虞添识点头，扬了扬手机：“你刚说的话，我拍下来了，昨天没带手机，今天提前准备好了。”

“妈的，是不是还要夸你坦诚？”

“倒也不必，我现在发到网上，抢手机也没用，我实时共享云空间的。”

丁俊及另两位同学愣住，这是踢到铁板了？

在丁俊将他放开后转向再次走向办公室，“主任，我有事报告。”

丁俊两步跨上前捂着他的嘴把他往后托：“妈的，还敢告状。”

另两位同学不想闹事，劝说道：“算了吧，一起打扫吧，闹大了主任真的会叫家长，我可不想站在全校面前念检讨，丢死人。”

丁俊不干，搂着虞添识往洗手间走，“聊几句，别以为一个破手机能唬住我，你没流量，没粉丝，发网上有个屁用，再说了，我花点钱分分钟封你号。”

虞添识乖乖跟他们三进洗手间，即将上课，洗手间没人，丁俊示意其中一人关门，抬手捏住虞添识后劲就要把他往墙上撞，下一秒，虞添识一个弯腰从他手里挣脱，并从他手臂下钻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反手将丁俊按进旁边的拖把池，池子里的污水泛着黑，丁俊整个脑袋被按进水里，手死死抓着池子边沿，旁边两人吓呆了，想上前被虞添识目光怔住，虞添识死死按住丁俊：“我只是不想闹事，不代表我怕事，我就一个人，死都不怕，你们怎么对我，我怎么还回来，我只想好好上学，不想惹事，也不希望有人惹我。”

丁俊被呛到直咳嗽，旁边两人吓得赶紧跑：“我们也不想惹事，都快毕业了，谁想惹事啊，上课了，我们先走了。”

虞添识放开丁俊，居高临下看着他：“今天的事还没完，我说过你们怎么对我，我怎么还回来，你要报复尽管来，我孑然一身，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