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律,我不喜欢男人。”因为丁小律三番五次的“请求”,谢潭觉得这个世界自己可能又他妈的整崩了,他心里有点烦躁和不悦,面上就不可避免地带出了一点痕迹。
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信服力,谁让丁小律不久前就见过谢潭坐在洗手台上,被人折服的隐忍模样呢。
“别跟我说你喜欢我。”谢潭又说,他垂眸看向了丁小律,乌黑的瞳仁映着房间里的灯光,却也丝毫看不出什么暖意来,丁小律恍然间觉得他好像再看一个陌生人。
“谢潭……”丁小律喃喃,他望着谢潭疏离又美丽的面容,似乎快要失去什么的恐惧让他本能地调动起了面部肌肉,露出一个与往日几乎无异的,不太高兴地神情来,“我就是不喜欢戚堰啊,你为什么叫他帮你呢,明明我也可以帮你的谢潭。”
丁小律有点儿生气地继续说:“他一点儿都配不上你,谁知道他交过几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啊,所以我才……”丁小律站起来挨在了谢潭身边,抓住了谢潭的袖子,他的手有点儿微微的颤抖,不过谁也没有去关注,“谢潭,我错啦。”
“你别那么看我,我有点怕。”丁小律“呜呜”了几声,没人知道他这句话含了几分的认真,只不过谢潭不会去深究,丁小律也不会再去试探什么了。
谢潭乐于,见到这种结果。
即使丁小律是在说谎,但是管他呢。
谢潭于是轻轻露出一个笑容来,有点儿冷淡的:“去睡觉吧。”
丁小律点点头:“谢潭,那你不生气啦?”
“嗯。”丁小律走到了房间门口,正要打开,就听到谢潭语气平静地说,“以后别说这样的话了。”
“知道了知道了。”丁小律握着门把的手还在细微的颤抖,背对着谢潭的脸上一片空白,只是眼眶酸涩,好像难受地要落下泪来。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
坐在沙发上的谢潭神情沉寂下去,扯了下嘴角,像是自嘲。
久久未眠。
……
谢潭虽然暂时性地解决了丁小律这边的问题,不过戚堰那货可从来不是什么光说不练的假把式,他头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谢潭,把学校论坛都掀起了一波吃瓜风浪后第二天就开着摩托飙到了教学楼下。
戚堰也不装什么了,一身黑色的机车服,头盔一摘,眉眼的嚣张跋扈直逼人眼球,尤其他还带了几分的邪性,让人不敢掠其锋芒。
戚堰手上有谢潭的课表,知道他今天在哪儿上课,直接就走到了教室门口,笑嘻嘻地好不怯场地跟上课的老师打了声招呼:“老师,找人。谢潭。”
那老师皱了皱眉,看向了谢潭。
教室里一下就喧闹了起来,他们可是看过戚堰强吻谢潭的视频,就是不知道的也被同伴抓住直接科普了一番,现在看到正主找上来了,直接就兴奋了。
坐在后排的魏绪脸色一沉。
谢潭没理会站在门口的戚堰,自顾自看起了手机。坐在他身边的丁小律抿紧了唇。
场面一时间凝滞下来。
戚堰等了会儿,也不见谢潭的动静,他脸色顿时就阴下来了,直接大步走到了谢潭旁边,弯下腰盯着他看:“你不想我在这里亲你吧?”他说完又突然笑起来,那点儿邪性衬得他笑如毒蛇,“或者操-你?”
周围竖起耳朵听的人脸色狂变。
“戚堰你他妈再说一句!!”丁小律气得抄起书就往戚堰头上砸,却被他稳稳地扼住了手腕:“呦,忠狗这就受不了啊?那你是没见过谢……”
魏绪突然站起身来,身后凳子发出“彭”一声炸响,五官硬朗的魏绪面沉如水:“戚堰,想打架?”
戚堰嘴角一咧:“也不是不行啊。”
他话音刚落下,就听见走廊外传来了一帮年轻人的嬉笑怒骂声。
“操!戚堰这逼跑这么快?”
“他这么火急火燎地撂下场子干嘛啊。”
“谁知道啊,这不是凑热闹来看了。”
“嘿嘿,我倒是听说了一点,戚堰这狗比栽一男人身上了。啧啧啧,怎么说,爱而不得啊。”
“卧槽真的假的,他还不得被他爸打断腿啊。”
“得了吧,他爸打断戚堰的腿都治不了他。”
“啧啧,哎这不到了么!”有人站在了教室门口,听到了魏绪跟戚堰的对话,“要打架?”
来的一行人一水的机车服或者名牌,个个都是嚣张跋扈的,一眼就知道是二世祖,打头的人一看,嘀咕:“魏绪怎么也掺和进来了?”
“哎戚堰对面那个,是不是那个……谢什么的……以前也玩儿车的那个……”
“卧槽!戚堰看上他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有点不好搞了啊。
场面一下就混乱起来,讲台上那个年轻老师也有点懵逼,还没等他说话,谢潭就先站起来。
他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教室门口被戚堰叫来的人,又环顾了一下跟着魏绪站起来对峙的一些同班同学,然后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表情又扭曲起来的戚堰脸上。
“戚堰。”谢潭叫了他一声,就这么一句,听得戚堰的眼皮都微微抖起来,“人你叫来的?”
戚堰刚想说一句是,对上了谢潭清凌凌的目光,就卡了下壳,脑子里一时间全是跟谢潭相处时的片段,以及他被自己逼得,泪水涟涟的样子,戚堰语气凶恶:“他妈的自己跟来的!”
“叫他们走,我还要上课。”谢潭说。
“我凭什么听你的?”戚堰的神色重新阴翳起来,他抓住了谢潭的手腕,“你他妈……”谢潭皱了下眉,他今天的脸色不太好,被戚堰不知轻重地一捏手腕,唇上的血色就又褪去了两分,苍白得像个玉瓷,好像稍碰一下就要碎了似的,于是戚堰的话就没说完,他略略送了送手,朝着门口吼了一句。
“看个屁!!滚回去飙车去!”一腔邪火全朝着一帮凑热闹的弟兄去了。
被吼了的一帮人也不生气,一边嘀咕着没热闹可看了,一遍感叹戚堰这疯逼真是栽了啊,都学会忍了,然后勾肩搭背地飙车去了。
教室里也安静下来,随着戚堰的偃旗息鼓,魏绪和一帮男生也跟着坐下了。
戚堰强行霸占了一个男生的座位,阴着一张脸坐在谢潭身后,眼神都要把谢潭烧出一个窟窿了。
台上的老师瞥了一眼他们这个气氛诡异的角落,重新讲起课来。
下课铃声一响戚堰就猛地站起身来又抓住了谢潭的胳膊,这次他放轻了一点手劲,直接就像把靠过道坐的谢潭给拉走,不过丁小律和上前的魏绪拦住了他。
戚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滚!”
谢潭反手拽住了就像冲上去干架的戚堰,动了动唇角:“谈谈?”这是跟戚堰说的。
戚堰面色阴晴不定的,到底还是答应了。
两人去了另一间空着的教室,半晌没说话。
戚堰浑身嚣张气焰也随之慢慢落下去,许久后他冷不丁开口:“我哪里做得不好了。”
“跟你没什么关系。”谢潭回他,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阳光正从窗户那儿飘进了几缕,落在他雪白的脸上,将乌黑的眼睫都融上了一层暖色的边,让他好像一下有了温度和生机。
只是一转过头,那点温度就像是错觉似的,迅速消弭了。
谢潭就跟个冰造的人似的。
戚堰也只有逼他哭、看他隐忍又愉悦的时候觉得他真得不能再真了,不像其他时候,恍然觉得隔了点什么。
“因为丁小律?”戚堰说起这三个字就咬牙切齿的。
“也不尽然,”谢潭都懒得编什么借口了,直来直往地不想再费什么心神,“我不喜欢他,”没等戚堰的表情有所变化,他又接着道,“也不喜欢你。”戚堰的表情真是变来变去。
“那为什么不想让丁小律知道,还连商量都没有就要把老子甩了。”戚堰烦死了,恨不得直接把谢潭按着给上了,哪儿来这么多狗屁倒灶的破事,感情怎么就不能干出来了?
“有点复杂,不想解释。”谢潭吐出一口气,冷不丁突然来了一句,“而且我没几年好活了。”
戚堰心里猛地一突,手都抖了一下:“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呢?!”
谢潭也没多说,冷淡地笑了一下。
但正因为如此,戚堰才慌得心脏都抽痛了一下,他下意识想抽根烟缓缓,撵了下手指却也没拿出来。
过了会儿,才道:“你命还长着呢,我得纠缠你一辈子。”
说完戚堰就离开了,他面无表情分开人流走下楼梯,跨上摩托点火,握上车把后才发现自己手有点抖:“操!!”说得什么狗屁话。
戚堰缓了缓,打了个电话给朋友。
“喂,老赵,问你个事儿,谢潭,是不是在你家那医院动的手术……谁?就是谢家那个……算了回头发你消息。”戚堰挂断电话,仰头看了看第三层楼。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离开了。
……
谢潭推开了教室门,在众人情绪纷杂的目光中收拾了一下课本,还有心思跟老师打了一声招呼后,才离开了教室,丁小律紧随其后。
魏绪也跟着站起身来,然而丁小律和谢潭连余光都不曾给一个,他突然就笑了一声,重新坐下了。
魏绪捏了捏自己因为打拳而粗大的关节。
他到底是不像戚堰、也不是丁小律,所以才始终碰不到谢潭。
魏绪收拢了一下手指,好像试图在抓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