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北记挂着躺在医院里的爸爸,哪有心思东张西望,脚步匆匆穿过楼梯间,根本没注意到站在走廊里的陆思远。
陆思远被阮北那张肖似陆家人的脸惊了一瞬,条件反射追上去两步,阮北和秦固却已经跑远了。
他在原地僵立片刻,返身回去打开宿舍门,室友们正一个个睡得直打鼾。
听见开门的动静,靠门边的男生睁着朦胧睡眼抬头看了一眼,见是陆思远,倒头又闭上眼睛,含糊道:“老六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陆思远心里惦记着刚才惊鸿一瞥的那个男孩,随口应道:“回来收拾东西,元旦事忙,就今天有空,索性就回来了。”
那个男生“哦”了一声,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陆思远就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大部分东西都可以不要了,不过有一些他的笔记本,他随手记了一些内容,不是很重要,但也不太想给外人看到,就得收拾了带回家去。
手上动作着,他心里却仍然在想刚才看到的男孩。
虽然说,这个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不是没有,但那个男孩子依旧给陆思远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让他没办法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想着想着,陆思远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他思忖片刻,去推了推寝室里消息最灵通的室友:“二勇,跟你打听个人。”
钱勇睡得迷迷糊糊,正在做美梦,被推醒了还愣了一会儿。
看见陆思远,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道:“老六啊,你回来了,啥事?”
陆思远说:“我刚在宿舍楼遇见个男生,住楼上,应该是学弟,长得好像……好像跟我有点儿像?”
钱勇睡得昏沉的大脑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问谁。
“哦,我知道,你说阮北是吧。”
这么聊着,钱勇也清醒了,他坐起来穿衣服,边穿边说:“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吗?咱们学校大一新来的小学弟,长得跟你有几分像,新任校草,风头强劲。”
“阮北?”陆思远念了一声这个从未听过的名字,心里感觉怪怪的。
“有照片吗?”他问。
“有哇。”钱勇从床边摸出正插着充电宝充电的手机,拔了充电线,熟门熟路打开校园论坛,很快找到了带阮北照片的帖子。
他把手机递给陆思远:“喏,你看,都是那些花痴拍了传上来的,吹什么神仙颜值,切,我觉得还是老六你长得帅。”
陆思远接过一看,果然是刚才他遇见的那个男孩,照片有很多,有在图书馆看书的,有在教室拿着笔写字的,也有撑着一把奇怪又瑰丽的纸伞走在林荫道下的。
这些大都是远景,估计是偷拍的。
陆思远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心里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升腾,他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指突兀停下。
那是一张将阮北整张脸暴露在镜头下的近照,照片里的男孩儿似乎正在跟旁边的人说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突然就笑开了。
整张照片就像打了一层柔光,笑容灿烂的少年身后是从窗外射入的阳光,他的笑容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陆思远的视线在这张照片上停滞许久,久到钱勇奇怪地探头看了一眼:“我说吧,这个小学弟真的长得像你,尤其是眉眼这块,不过鼻子嘴巴就不太像了。”
陆思远喉结滚动了一下,心跳如擂鼓。
钱勇能这么说,是因为他没见过他妈妈,这个阮北,眉眼与其说像他,不如说像他爸,而鼻子嘴巴,活脱脱就是他妈的翻版,只不过因为是个男孩儿,轮廓要更加英气一些。
单只是跟他有几分像,陆思远还能笑一句巧合,可像到这个地步,连他的长相都不如这个阮北像他爸妈,他的嘴和下巴长得像舅舅!
心中说不出的焦躁不安,陆思远犹豫了一下,把手机还给钱勇,然后用他自己的手机去论坛上搜阮北相关的帖子。
然后他发现,这个叫阮北的男孩,经常跟另一个男孩子同进同出,帖子里但凡阮北出现的照片,身边必定有那个叫秦固的。
陆思远没什么兴趣关心阮北身边的人,他把阮北的照片都下载到手机里保存下来,尤其是那几张稀少的近景正面照。
不知道是哪个神人,还传了一张阮北的证件照,陆思远仔细看了两眼,也保存了下来。
让他感到糟心的是,他竟然在照片里看到了阮北和柏苗苗同框。
因为之前的事,海明集团现在正处于休养生息养精蓄锐的时候,以前针锋相对的柏氏,拿了他们集团百分之八的股份。
这让陆明海如鲠在喉却又无计可施,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还能忍着恶心和愤怒,借机同柏氏合作,一是缓和关系,二也是为了接下来项目好做一点儿,毕竟他们刚被官方重点查过。
他是经历了多年蛰伏,少年时也曾隐忍,这些他记在心里,但好歹忍下了。
他能忍,陆思远忍不了,陆思远记事起,海明集团就处于高速发展蒸蒸日上的状态。
尤其是他十来岁的时候,老柏总出事,柏森临危受命,柏氏动荡不安,海明集团趁势崛起,之后就一路飞腾。
所以从小被人捧着的陆大少,这段时间可以说把之前二十多年没受过的委屈,没受过的气都受了。
陆明海住院那段时间,他想像柏森一样力挽狂澜,可结果是被公司里老顽固们争权夺利束缚住手脚,什么都没干成,眼睁睁看着自家集团差点儿被弄破产,最后出卖了自己的婚姻,才勉强救回来。
就这,陆思远还听了不少拿他跟柏森比较的话,多是踩他捧柏森。
以前人们同时提前他和柏森,夸的踩的一半一半,柏森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是恰逢其会,他连大学都没读完。
虽然后来找机会重新进修过,但函授的学历,跟他正经重点大学毕业的能一样吗?
所以那会儿圈里夸他,是说他未来可期,都说以后房地产这一行,就看他和柏森龙争虎斗了。
结果这事一出,这种话再没人提起过,甚至他们觉得陆思远跟柏森不是一个水平线上,把柏森往他爸那辈比。
这让心高气傲的陆大少怎么能不气不恨,他虽然做不了什么,但不妨碍他不待见柏家人,尤其是柏森和柏苗苗兄弟。
现在看见照片里阮北和柏苗苗说说笑笑,帖子里还说他们关系很好,本来对阮北还有一分隐隐的好感,这下全没了。
一想到柏氏就想到这段时间糟心的经历,紧接着就是他那个未婚妻。
陆思远自己长这样,身边亲人朋友就没有一个长相在水平线之下的,这样一来,眼界难免比一般人还要高。
偏偏他那个未婚妻,算了不能想,陆思远现在光想想头觉得头疼眼睛疼。
他按照原计划,收拾了东西,刚想跟室友说一声元旦活动不参加了,又想到刚刚遇见的阮北。
犹豫片刻,最终也没说这话,只跟室友说再看,看有没有时间过来。
至于阮北……先查查看吧。
这边陆思远收拾东西回家去了,那头阮北已经到了医院。
他按照姐姐发的消息找到爸爸病房,一大家子人都在。
阮北进去的时候,妈妈正在唠叨他,爸爸腿上打着石膏,吊着腿不能动弹,媳妇儿说话又不能不听,看着怪可怜的。
他先看到阮北和秦固,顿时高兴地招手让他们过来,边招呼他们边说:“我就说没啥事,非要把你们叫过来,孩子上学呢,这不是耽误课嘛。”
阮北快吓死了,哪还记得课不课的。
秦固帮阮北说话:“后天元旦,学校彩排活动,没什么课。”
阮北坐到爸爸床边,小心看了看爸爸吊起来的腿,问具体是怎么回事,电话里说的毕竟不清楚。
阮妈妈没好气道:“还不是你爸,一把年纪了,还当自己小年轻呢,人家抢劫,他不跑就算了,还想跟人家对打,人都没碰着,先把自己腿摔折了,多亏有阿卓。”
阮爸爸小声嘀咕:“我这不是想帮帮阿卓,他们两个打一个……”
阮妈妈瞪他一眼:“你不拖后腿就好了。”
再看向殷卓,脸上表情一秒温柔,看着立在一边的大个子女婿越看越满意。
自家西西这男朋友找的好,性格好,跟西西合得来,还勤快,孝顺,身手好,真是哪哪都好。
阮北也连忙跟殷卓道谢,就跟妈妈说的,这次是多亏他。
殷卓摆着手说:“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那可是他未来老丈人,就是个普通人,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今天是把阮家上下的好感值给刷满了,就连一向好像对他有点儿意见的小舅子,看着态度都好了许多,殷卓高兴着呢。
阮北又问爸爸身体情况,得知就跟电话里说的一样,确实只是腿受伤了,养养就能好,他才放下心来。
他们两个来了,阮爸爸阮妈妈就催着阮西和殷卓走,殷卓今天早上天都没亮去蹲阮家门口,肯定没睡好,阮爸阮妈心疼女婿,让他回去睡觉。
本来阮西今天还有工作,实习生没人权,她都快大半个月没过过完整周末了。
今天早上爸爸伤了腿,她跟公司请假,结果带她的那个老员工阴阳怪气说了些很不好听的话。
平时阮西就没少受她气,乱七八糟的事全都扔给阮西做,她自己的活不干让阮西干,还把阮西当跑腿小妹,让她帮着拿快递买咖啡。
说是老员工,其实是某个高层主管的亲戚,混进来打酱油的,做个表格都能出问题,然后让阮西背锅,在办公室当着很多人面骂她。
这些事阮西都没跟家人讲过,她跟阮北不愧是姐弟,都是小麻烦回家告状,大委屈自己忍着,怕让家人跟着一起担心难过。
她在家都只说实习时的趣事糗事,受的委屈从来不提,有时候实在气极了,会跟殷卓抱怨。
这也跟阮北蛮像,他只跟秦固说。
殷卓气的差点儿没去堵那人,他跟阮西说要不咱别干了,不受这委屈,我养你。
这话哄的阮西可开心了,虽然工作不愉快,但家人和男朋友都很好。
阮西心里美滋滋,哼道:“轮不到你,我两个弟弟,都愿意养我。”
殷卓挠头,心想还是得早点儿结婚,到时候名正言顺养自家媳妇儿。
之前阮西想,辞职是不可能辞职的,大公司不好进,实习的名额本来就少,她能争取到费了很大功夫。
她表现好,是很有机会在实习后留下的。
而且学校还要交实习报告,要实习单位盖章,她就这么走了,当月白干了工资拿不到不说,报告也交不了,亏不亏。
但今天那人说话实在太过分了,她竟然说,不就是摔了一下嘛,又死不了。
阮西一气之下直接把电话挂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老娘不干了。
但是阮爸爸阮妈妈不知道她今天自己炒自己鱿鱼了,还催着她也回去休息一会儿,然后下午继续去上班。
阮西只好吭吭哧哧说,她不上了,辞职了。
当爸妈的一听,这就是有问题,忙追问怎么回事。
阮爸爸很自责,他听阮西说过,说她待的那个公司,是什么世界五百强,很厉害的大公司,也很难进。
阮西能进去实习很不容易了,之前都好好的,今天突然辞职了,阮爸爸就觉得,是不是为了请假照顾他,才让女儿被公司开除了。
阮西一看爸爸难过的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也顾不得隐瞒那些事了,就把平时那些糟心事拿出来讲,说明她是早就不想干了,不是因为爸爸,让他千万别挂心。
阮家一家子都气得不行,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阮北拉着姐姐的手,气呼呼道:“你干嘛还忍那么久啊,她欺负你你就忍着,你不是教我,别人欺负我一定不能忍,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回来告状吗?那你还瞒着我们。”
阮西摸摸弟弟的头发,那会儿她小啊,以为世界黑白分明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到了社会上才知道,对错早就不是衡量事物的唯一标准了。
那个带她的所谓前辈,她做的那些事没人知道吗?当然不可能,其他人不傻也不瞎,只是碍于她身后那个高层的面子罢了,毕竟阮西只是个普通实习生而已。
“其实也就这一个人很坏。”阮西避重就轻道:“其他同事人都挺好的,我平时跟你们说过对吧,大家都挺好相处的。”
殷卓帮着女朋友打圆场:“对啊,大公司嘛,人多了就好坏参差不齐,一个班里还有好学生坏学生,反正咱们辞职了,不受那气了。”
阮西也笑着道:“柏氏旗下员工好几万,我这才遇到一个坏人,运气不差了。”
“等等!”阮北疑惑道:“柏氏?”
他忘记他姐上一世具体在哪家公司实习了,但他确定不是柏氏。
“对啊,柏氏集团,就是做房地产那个,我没跟你说过吗?”
阮北愣愣摇头,问秦固:“你知道吗?”
秦固笑:“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
阮西解释道:“本来我没机会的,上半年柏氏不是接了个大项目嘛,然后好像有意继续扩大集团规模多招些人,今年就额外给了本地几大高校一些实习名额,我想着试试又没什么,就报名了。”
阮北和秦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因为佟瀚明那事,柏森从陆思远手上抢下来的项目。
他们两个表情古怪,阮西奇怪道:“怎么了?”
阮北叹了口气,说:“你还记得我那个室友吗?比我矮那个。”
“是叫苗苗?”阮西问。
“是不是来咱家吃饭那个,嘴巴特别甜的那个小孩?”阮爸爸也问。
阮北点头,秦固好笑道:“他姓柏。”
“柏苗苗?”殷卓惊诧道:“该不是柏氏的小公子吧?”
阮西惊讶地看他:“你也认识?”
殷卓说:“当然认识,冉家住的那个别墅区,就是柏氏开发的,柏家自己也住那,我遇见过他们兄弟俩几回。”
阮北摩拳擦掌:“姐你等着,我让柏苗苗给你报仇。”
阮西尴尬道:“这就不用了吧,咱们跟人家也不太熟。”
“熟,可熟了。”阮北说:“我帮他老大一个忙,他一直说要谢我,我这还是帮他去除集团害虫。”
“不信你问困困。”
秦固点头:“对,柏苗苗特别有正义感,嫉恶如仇,如果知道你这事,就算你不是我们姐姐,他也会管的。”
这事就这么三言两语说定了,阮北打算等回学校就找柏苗苗告状。
既然阮西不用上班了,她就想留下来照顾爸爸。
不过阮妈妈说,现在不用都留在这里,阮爸爸伤了腿行动不方便,身边一直得留人照顾,他们分班比较好。
于是商量了一下,阮西和殷卓先回去,他们两个起太早了,得补觉。
阮北和秦固还要上课,白天有时间的时候过来一下就行了,给家里人换下班。
阮妈妈的意思,是她晚上留在医院陪床。
这是最辛苦的了,医院的环境毕竟比不上家里,而且晚上阮爸爸要起夜什么的,陪床的得跟着起来。
其他人都不干,阮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腰上有病,容易酸疼,阮北阮西哪舍得妈妈受这个罪,阮爸爸也舍不得。
阮北就说妈妈力气太小,搀不动爸爸,还是他守夜。
秦固和殷卓也说他们可以,想想也是,阮妈妈和阮西搀不动阮爸爸。
他们三个轮着来,等阮爸爸腿稍微好一点儿,锻炼一下就可以自己适应轮椅和拐杖,不用他们天天晚上来了。
这么说定了,既然阮北晚上要过来陪床,阮妈妈撵他走,让他晚上晚点儿再过来。
出了医院,阮北和秦固没急着回学校。
之前心里一直担心爸爸的伤,阮北没有细想,等现在冷静下来,他不由怀疑起来。
这次爸爸受伤到底是不是意外?
这么一大早,老街那边都没几家商店开门,为什么那两个抢劫的会流窜到那里?
而且如果不是他姐给殷卓打了个电话,殷卓陪着他爸,料想结果肯定不是他爸只摔伤一条腿。
他们给申林鹏打了个电话,朝里有人好办事,申林鹏一听,二话不说让他们去抓了那两个抢劫犯的警察分局等他。
路上阮北一直在想这件事,秦固伸手揉了下他紧皱的眉心:“你是觉得,有人故意害爸爸?”
阮北点点头:“一次是意外,两次也是意外吗?会不会有第三次第四次?”
说完他又疑惑道:“可是我想不到到底什么人会害我爸,我爸就是个普通人,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人家害他,图什么呢?”
秦固犹豫了一下,说:“会不会是陆思白?”
“他?为什么?”阮北更奇怪了。
“如果他早就知道你们抱错了呢?”秦固也觉得自己这个说法有点儿站不住脚,可他对陆思白一直很警惕,从阮北跟他讲过他前世经历后,秦固就觉得陆思白这人身上有问题。
“就算他知道了。”阮北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那就当他天性就坏,他该对付的也应该是我啊对不对,最好先把我弄死,那陆家发现孩子抱错了,我都没了,他依旧能当他的陆家小少爷,害我爸爸,他图什么?”
秦固捂住他的嘴,拧眉不高兴道:“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他敢欺负你,我先弄死他。”
阮北扒拉他手掌,小声道:“你也说了。”
“他死不死的不关我事。”秦固表现的很冷漠:“不管是不是,咱们先排查一遍,有申林鹏在,不担心警局那边问不出实话,我再去看一眼,他们身上有没有施术留下的痕迹。”
早上发生的事,如果真是有懂玄学的人在背后搞鬼,这会儿受术人身上肯定还有没消散干净的痕迹。
“好,先去看看。”
两人搭车去警察局,刚下警车,秦固警惕地向街道拐角阴影处看去。
阮北付完车费,顺着他看到方向看过去,什么都没有,但他知道秦固不会无的放矢:“你在看什么?”
“刚那边有只鬼。”
“鬼?”阮北也很惊讶,没有那个鬼会想不开往警察局这边跑的,就跟坏人也不会选警察局门口作案一样,他们自然而然就会避开。
“感觉有点儿熟悉,应该见过。”秦固回忆了一下,他们天师抓鬼,又没有阮北那样的阴阳眼,也没谁会浪费开眼符,自然认不清脸,都是靠辨认阴气。
“要过去看看吗?”阮北问。
“不用了,已经跑了。”那些鬼敏感得很,见到天师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好吧。”
阮北就是随口一说,没当回事。
他们在门口等了没一会儿,申林鹏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