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深入地底,需要走一段长长的阶梯。阶梯回旋往复, 散发出神秘危险的气息, 仿若深渊。
系统提供的隐匿功能非常强大,就是收费有些贵, 一个小时一千怨气值。
如今姜临川财大气粗,只要值得买、有需要, 就丝毫不在意这些。
他幽幽跟在姜离尘身后,不发出任何动静,呼吸声也被隐去, 连影子都没有。
至少走了有二十米, 前方终于出现一条路。
地底全是一种特殊的黑铁,冰冷坚硬, 会吸收声音。
再往前,有一座宫殿。
与姜离尘在地面上的寝宫一模一样, 但多了一个浴池。
池水温热, 冒着白烟, 姜离尘脱了衣服,缓缓下水。
玄色长袍被褪下, 比起正常人的肤色, 他有种病态的苍白。
朱砂与舍利子写下的梵文仿佛印在皮肤上,完全没有被水晕染开,非常醒目。之前的伤口还没好,被水冲过,有些发白。
姜离尘丝毫没有上药的意思, 反而颇为享受伤口处带来的痛感。
剧烈、细密、灼烫、微痒……
种种痛觉交织在一起,会清晰提醒他,他现在还醒着,所作所为都由自己操控。
——
姜临川看着姜离尘脸上的笑意,有些出神。
虽然妖化的时候皇兄更好看,不过正常状态下的皇兄也别有风情。
瘦削羸弱,天狐血脉,偏偏身为一国之主,执掌皇权。
极端尊贵的身份,却又属于天狐的血脉。他是尖锐的矛盾融合体,是冰与火的边界线,带来别样的刺激,让人很想把他锁起来,狠狠欺负。骄傲的皇帝,分明难以忍受,眼泪都落出来了,死也不肯服输……
姜临川看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不再纯洁。
其实越抑制,散发出的吸引力就越大。
姜离尘一定从来没有放纵过,压制自身的一切。
反而使他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诡秘的引诱意味。
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来占有我,来摧毁我,与我一同坠进深渊……
一旦冲破那道线,就会溃不成军。
皇兄现在应该很累了吧。
要是我这个时候过去,蒙住他的眼睛,钳制住他,乘人之危……
皇兄就算吃了一个闷亏,却不知道我是谁,一定不敢声张。
姜离尘忽然伸手一招,搁在桌上的药膏就飞入他掌心。
此时没有刻意掩饰,他的文气颜色更偏向于血色,并非正常的纯白,或者文圣的金色。
也许是因为天狐血脉被封住,那一抹血色极淡。
姜临川脑海中浮现出那双银白色眼睛里灼目的血色妖纹。
皇兄真是太漂亮了。
既漂亮又诱人。
姜离尘并不像给姜临川涂药那样温柔细致,给自己上药的时候,随意且粗暴。
生死永远困扰着精神病。
一边觉得活着极端痛苦又枯燥乏味,一边又留恋着生命中那点美好不肯松手。
姜临川突然很想拉皇兄一把。
令你痛苦的都是其他人,是这个世界。
当你开始令他们痛苦的时候,自己就能开心起来了。
……
姜离尘上完药,重新把药膏放回原来的地方。
动作颇有些奇怪。
或许是因为更想砸碎?
非常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姜离尘压制着破坏的冲动,竭力像平时一样,深呼吸几次。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皇妹的浴池是同一个泉眼引进来的水。
同样的水,皇妹也会像这样泡在浴池中。
忽然连血都灼热起来。
姜临川盯着水中的异动,觉得有些过于刺激了。
没想到皇兄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他是不是要自力更生了?
皇兄手上有些茧,真是恰到好处。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姜离尘并没有理会自己身体的变化,从水中起来,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很慢,比姜临川恢复的速度慢上许多。
他随意擦去长发上的水,任由鸦羽一般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然后进入另一条通道,姜临川继续更上。
这次是上阶梯。
皇兄要去什么地方?
姜临川正疑惑,上面的门开了,他跟出去一看,噢,原来是他的房间。
难怪姜离尘会亲自来取血,原来他们房间下面有暗道,真方便。
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姜离尘关闭暗道,正盯着姜临川空空的床铺,皱眉。
“皇妹呢?”姜离尘在房间里找了一圈。
晚上有宵禁,皇妹不可能出宫。
皇宫有龙气庇佑,妖鬼也进不来。
应该不会有危险。
……
姜临川也想知道皇妹能藏在哪里。
或许这就是生活,总是令人意想不到。
他只好趁姜离尘不注意,出现在院中僻静处,再走向自己的房间。
姜临川现在穿的衣服还是方便行动的常服,一眼就能看出不对来。
不过姜离尘听见脚步声后,隐没在房间阴影处。
姜临川直接往床上一倒。
反正再给皇兄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问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也不敢问我半夜为什么不睡觉在外面逛。
要是他真问我,就说在梦游,什么都不知道。
姜离尘确实很疑惑,不过他没问。
忽然觉得皇妹也神秘起来。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力气,斩杀妖鬼的勇敢果决……
人总有一些秘密,只要是那一个皇妹就好。
整间屋子都是皇妹的香气,反而越发难耐。
他原本以为看见皇妹会情绪平复下来,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皇妹应该还没有睡着。
就算想亲,这个时候也不合适。
一想到皇妹未来会和另一个人躺在同一张床上,他心中就伸出一种诡秘的冲动。
真想现在就蒙住皇妹的眼睛,乘人之危……
皇妹吃了个闷亏,不知道朕是谁,必然不敢声张。
想法总是比行动可怕得多。
此等疯狂的想法,他仅仅是在脑中过一遍,绝对不会做出来。
姜临川僵硬躺在床上,心想,皇兄怎么还不走?
姜离尘僵硬的站在房间里,希望皇妹早点睡着。
姜临川等了很久,等到快睡着的时候,听见一声轻叹,姜离尘俯身,在他额上落下一个冰凉且轻柔的吻。他散开的长发从姜临川颈间划过,有些痒。
皇兄真是……
现在撩拨我,以后总要付出代价。等着吧。
两人各自相安无事,宫中开始操办婚嫁之事。
月初,婚礼正式在宫中举行。
什么地方都没有皇宫更安全,姜离尘并不想皇妹搬出去。
所以林川需要进宫完成婚礼。
两人都无高堂,而且今日姜离尘忙于政事,提前重赏过,并不会过来。
宫人并不意外。虽然陛下对长公主很好,平时总是赏赐,也会惩罚对长公主不好的宫人。但陛下忙于政事,很少过来,在宫人眼中,其实两人颇有些生疏。
礼仪十分繁复,一切低调处理,并没有太多宾客。
两人执手拜过天地,答谢过其他两位公主,以及一些宗室。终于在黄昏之时,坐在新房中,共饮交杯酒。
在这个过程中,姜离尘不断为姜临川提供怨气值。
姜临川默默为林川默哀了一下,下次顶着这个马甲出现在姜离尘面前,该不会被他一剑劈飞吧?
“殿下,请饮。”姜离尘笑容温润,为姜临川斟酒。眼神深处却暗藏着疯狂的占有欲。
皇妹今日真是太好看了。
此刻他非常庆幸,能看到这一幕的人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杀掉那个人。
“夫君……”姜临川低眉,轻唤。
姜离尘手一抖,一杯酒泼到了袖子上。
整张脸都红了,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他咬破舌尖,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才勉强清醒。
差点以为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这一瞬间,因为这身称谓,他又像那天晚上一样,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疯狂渴望皇妹的触碰。
姜临川不知道这些,只因为那杯泼洒的酒,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
“夫君,你怎么这样害羞?”
“殿下……”姜离尘虽然是在笑着,眼神带着奇异的热度,近乎贪婪的看着姜临川。
他又重新斟酒,与姜临川喝下交杯酒。
此次离得太近,呼吸交融,差点令姜离尘失控。
他握拳,深深掐进掌心,才忍住亲上去的冲动。
皇妹……
罢了。
宫女们今日早早退下,并不会来打扰这对新婚“夫妻”。
喝完交杯酒,姜临川坐在床边。
姜离尘却远远坐在太师椅上,不敢向这边看。
“夫君,你怎么不过来?”
姜临川拍了拍床褥。
啧啧,皇兄,不是我为难你,你今天晚上总得给我一个借口吧。
是直接告诉我真相,还是假戏真做?
要是告诉我真相,就放你一马,要是假戏真做,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器大活好。
“我有些紧张。”
姜离尘紧紧握着太师椅的扶手。
那是皇妹,不可以。
但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但你现在是林川,今天是你们的新婚之夜,有什么不可以?
“夫君,你过来坐,我们说说话,你就不紧张了。”
姜临川笑着招手。
平时姜临川睡的大床今天铺着绣有鸳鸯戏水图案的锦被,在温暖的烛光下分外诱人。温柔乡,英雄冢。
姜离尘摇摇头,非常老实道:
“天色还早,我再坐一会。”
他不敢去皇妹床上坐。
怕瞬间失控,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他此时应该告诉皇妹:
他并不是林川,而是林川的义兄。因为林川去了边疆,所以代替林川来与公主完成婚约。
这是他早早准备好的借口,就算到时候告诉林川也能说得过去。
可是他偏偏无法说出口。
只要他不说,皇妹仍然是他的妻子。
会叫他夫君。
只要他说了,皇妹就会变成林川的妻子。
今晚相安无事睡一晚,明早再告诉皇妹吧。
姜离尘忍不住把说出真相的时间向后延。
“夫君,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为何总是不敢看我?”
姜临川语气颇有些哀怨忧愁,仿佛伤心得要哭出来了。
其实他死死抓住袖子,怕忍不住笑出声。
皇兄,这椅子坐得舒服吗?
“夫君,你说话啊……”姜临川又开始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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