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劲是高二的时候认识林二的, 他高一就加入了学校的篮球社,他喜欢打篮球,能让他发泄掉一部分旺盛的经历, 同时也缓解学业上的压力。
他觉得自己一部分意义上算是学渣, 却又不算,他成绩不上不下。
他们学校又是出了名升学率最高的一所,上大学是肯定没问题,可要想上个特别一流的以他这个成绩目前来说却是很难。
他却是不太在意, 他像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 他脑子聪明,被夸得多了, 反而产生一种抵触的心理,高一这一年, 他花在篮球社的时间更多了。
高二开学这一年十月份,篮球社进了一批新学弟, 高一的小崽子,清一色的白斩鸡模样,白生生的,却又弱弱的,给人一种很孱弱的感觉。
这也不难想, 初三是升学的一年,时间都花在学业上, 反而锻炼被搁置了。
可这批新学弟里却有个不一样, 少年模样孱弱, 也白, 却白得发光, 是那种自然的白皙, 让人忍不住看过去视线忍不住落在他身上,就无法再收回来。的
嵇劲那时候想自己之所以这么注意这位新学弟,肯定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原本在篮球社,他是最帅的,可新学弟来了之后,他的宝座就被抢走了。
尤其是之后每次打篮球,总会有高一的学妹跑过来,围观新晋校草,甚至连高二的高三的学姐也都过来一睹草容。
这让嵇劲觉得自己的风头都被抢了,可他面冷,倒是瞧不出分毫。
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动心的,大概是高二下学期,有一次他们学校和邻校比赛,那一场打得很艰难,可最后他们还是赢了。
一群人高兴坏了,互相将得分最多的他给抛起来,反倒是那个学弟站得远远,只是朝着他们这边瞧着,他也不知怎么,就恶向胆边生,故意过去,突然就要把他抱起来想抛一抛,这个高冷的小学弟仿佛每次来都是这幅模样,明明打篮球大家都是一身臭汗,只有他,干干净净的,仿佛隔绝在外,从未融合进他们这个集体。
结果他这边刚抱起来,就感觉小学弟眉头紧锁,嘶了一声,这声音近在咫尺,很细微,也很轻,他心里却像是被什么挠了一下。
队员也都围了过来,刚想起哄,他只能将人放了下来,可这时候注意力已经在小学弟身上,等放下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小学弟又皱皱眉,他意识到什么,朝他的脚看去。
“你受伤了?”嵇劲想也没想就蹲下身去碰他的脚踝,后者却躲了一下,神色间带着不自然。
“没有,我先回去了。”说着就要走,可嵇劲却不信,滚烫的掌心直接握上对方的脚踝,这才觉得他的脚踝细得很,他一只手掌都能包裹住。
怪不得瞧着这么弱,原来这么瘦的吗?
这么念头只是一晃而过,很快因为对方明显不适的表情烟消云散,可随之而来的是不悦:“你学习学傻了?你的脚受伤了竟然刚刚还撑下来?腿不想要了?”
其他人也这才发现他的脚不知什么时候扭伤了,可即使如此,他竟然就这么打完了比赛还没被发现?
嵇劲蹲下身要被他去校医务室,可这学弟犟得很,非说自己没事,他懒得跟他啰嗦,直接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队友们也没多想,觉得他肯定是急于去校医务室,都这么跟着跑了过去。
嵇劲发现自己动心是在途中,少年太过震惊,随后挣扎发现下不来,又觉得像是恼羞成怒,干脆将头埋在他胸口,不去看路上遇到的同学的各色眼神。
嵇劲走到一半的时候感觉到胸口热热的,有呼吸拂在上面,让他脑子在那一瞬间嗡的一下,后半段怎么走到医务室的他甚至都记不得。
直到检查完确定不是很严重,他才回过神,后来望着学弟,他鬼使神差揽下了接下来一周接送他上下学送他去教室的责任。
队友们没多想,也纷纷表示大家一人一天,被嵇劲拒绝了,他可不想别人背着这脸薄的小学弟,他是队长,他说了算。
事情就这么一锤定音,可这一周的时间却也将日后嵇劲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那时候才知道小学弟家境不一般,学弟上学期是高一新生年级第一,学弟长得好看,家世好,有很多爱慕者,每天都能收到别人送的巧克力和爱心饼干。
越是知道,他头一次生出恐慌与无奈,最后这一切,让他的性子越来越沉默。
直到后来挣扎纠结,最后确定自己的心意,他彻底慌了。
那段时间他开始躲着学弟,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对学弟产生感情?升入高三的时候,他最终知道他这辈子大概和学弟是没可能的。
可他还是私心想靠近学弟更近一些,即使不敢再靠近,可至少……从别的方面靠近一些。
他退了篮球社开始发了疯似的学习,让父母给他请了家教,高三那一年,他甚至只见过学弟几面,明明学校不大,可退了篮球社这个能相遇的地方,他发现见人一面竟然这么难。
可见不到,他心里的感情却像是慢慢沉淀发酵,越来越浓烈。
毕业那年,他以市第十杀了出去,成为高三新生里的一匹黑马。
父母那时候高兴坏了,他们那时候甚至帮他想好了学校,就考S市本市的,是全国前三的学校,可他不知道是不是怕了,还是因为心里那股子不可告人的秘密,再或者,是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忍不住前去表白,怕自己会彻底将他和学弟之间的那一点关系彻底断裂,或者……怕将学弟拉入与他一般无穷尽的深渊。
他一个忍受这种孤独与折磨就好,他不敢拉他下水。
或者说,是他没胆子,怕看到心上人异样而又嫌恶的表情。
那对他而言可能比杀了他还要难过。
高三毕业那一年,他选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学校,九月去报名那一年,他离开S市,接下来好几年,他再也没见过学弟。
可这些年心底的那份思念让他整个人越发的沉默与冷漠,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他大学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学业与创业上。
毕业那年稍有成效,事业开始起步的时候,却很难,在最难的那一年,同性婚姻法通过了。
得知的时候他一个人呆在只有几个人的工作室里,独自坐了一天,后来他鬼使神差的把公司转回了S市。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就是想离他近一些,偶尔能去看一眼,能见上一面也好。
他真的去了,他就开着车停在林家必经的一个路口,他从同学那里打听到学弟的车牌号车型,他就那么一盯就是一整天。
他周六日在那里,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来。
可遇到学弟的机会却不多,学弟好像很宅,可每个月总会遇到那么一次。
他觉得自己有时候像个变态,尾随的变态,可他却又不敢上前去相认,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情绪外泄,或者如果知道学弟已经有了恋人,他会彻底崩溃。
学弟长高了不少,大概因为去健身房锻炼,肩膀也宽了不少,模样却依然俊逸好看,只是眉眼一愣清冷,仿佛周身带了一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
嵇劲想如果不是那时候突然发生意外,也许他这辈子都可能这么默默跟着,默默守着,不敢再前进一步。
可那天他跟到半路,突然学弟的车就发生了车祸,意外发生在一瞬间,他那时候脑子乱成一团,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可那时候即使他动作快,学弟虽然救了回来,却再也站不起来了。
直到消息的那一刻,他坐在外面,甚至不敢想象学弟醒来之后知道会是什么模样,可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很快林家人就来了,对他千恩万谢,却也只当成一个陌生的好心人。
他原本想等到学弟清醒的,可到底没勇气看到学弟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来的表情,他会忍不住上前,抱住他,安慰他,告诉他还有自己。
可他没资格。
后来过了两个月,他才接到学弟的电话,学弟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像是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接受不能站起来的现实,他在电话里感激自己,说之前醒来听说救他的是他,很感激他,只是他不太方便,可能不能当面感谢他,不过他已经派人送去了一份礼物。
嵇劲后来很久没再见过学弟,甚至因为学弟没办法开车后,他甚至再也没见过他出行。
不过每年逢年过节他都能收到学弟的礼物,这一件件礼物让他对接下来每个节日都充满期待,可望着下次会收到什么礼物。
就这么过了两年,其间他甚至只偶尔见到学弟一两面,也只是看到一个侧脸,这让他心底的思念越来越浓烈,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可能有朝一日自己是被思念逼疯。
学弟出事后的两年,他的妹妹突然生了重病,几次都处在濒死的边缘,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拼尽了全力,直到有一天,一个大师寻上来,说能救他的妹妹。
他同样没想到的是,这个大师这么年轻,甚至还是学弟的表弟。
再见到学弟的时候,仿佛过去这么多的日夜穿过岁月的长河,最后将两人重新聚在一起。
而让他更加意外的是,他喜欢的人,刚刚好也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