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琮之说:“不是我喊的。”
现在纠结喊没喊的也没什么意义,人都来了。
段琮之虽然说不上高兴,薛平看他也没多少排斥,既然这样,他就不多事了,顶头老板的面子多少要给。
这次顾助理不在,周泉得以同行,他受宠若惊地坐上了秦总专坐的副驾驶。
到了机场,秦恪跟他们一起下车了。
段琮之看他一眼,想起之前他们每一次分别都有的拥抱,他转身对周泉说:“走吧。”
一直走进候机大厅段琮之才后知后觉,秦恪也进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段琮之看周泉。
周泉在车上才收到顾助理的消息,说秦总会跟他们一起去雨城,叫他看着办,有什么事可以联系他,找程秘也行。
话里话外叫他多少看顾一点秦总。
虽然秦恪看上去什么都会,但有些事,注定不可能他自己去做。他出门基本都是带助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上一次他独自来雨城,这一次他明确要久住,仍旧没有带人。
周泉想着香喷喷的双倍工资,希望段少不要反对。
段琮之没什么意见,他根本就没有多少反应。
雨城很小,城内是没有机场的,不过离得不是很远,机场过去大约需要两个小时。
段琮之背着包回了小院,周泉询问秦恪的意思,最后给他安排在了他下榻的三星酒店。
他觉得这可能是秦总住过的住宿条件最差的酒店了,但是没有办法,最近的就是这家了。
曹柯低声向林致和说着微博上的事,林致和声带受损,只是不方便说话,听力没有问题,但他身边的人说话的时候都会不自觉降低音量。
林致和对娱乐圈说不上了解,但他知道无非就是利益相争,解决了就行,用气音问他:“林渝呢。”
“他同意了。”
林致和点头。
曹柯现在已经知道段琮之跟林渝做过亲缘鉴定了,他们确实有亲缘关系。联系先生的态度,段琮之显然不会是林宏的儿子。
他觉得有点奇怪,不是说是段云的孩子吗?怎么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先生的孩子?
他已经脑补了一出三角恋,但是不管怎样,他把段琮之当成了少爷,对于先生为了他拖延手术时间的事没有那么介怀了。
热搜一下,XI微博就被封号了,连着整个公司都被带走配合调查,像他们这种在灰色地带挣黑心钱的公司,根本经不起彻查。
拍到照片之后狮子大开口的事也没少做,不光侵犯隐私权名誉权还敲诈勒索。
如果只是创世出手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况且一家娱乐公司,创视不可能完全放开手去对付媒体。
应该是秦家那边干预了。
林家的少爷最后却是在秦家长大的,这事儿说起来都有点荒谬。秦老爷子打得一副好算盘,但也好在是这样,秦家至少能保证他的安全,不然要是当初林宏知道了他的存在……
他能对自己的兄长下手,一个侄子,算什么呢?
曹柯问林致和:“这事林涵也插手了,我们需要处理吗?”
林家这一辈的少爷太多了,不值钱,他们靠着林家,享受的林家的资源,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林宏给他们相争的筹码。
但林宏对他们没什么父子之情,他儿女众多,他们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替他稳住林家的工具罢了。
真有什么事,都是可以被舍弃的存在。
没有了林家的林涵,什么都不是。
林宏在林致和身边,乖乖喊了二十几年的大哥,谁也没想到他有那样的心思。
林致和向来新有成算,他很少吃什么大亏,只有这样一次,也就是唯一这一次让他差点翻不了身。
那之后,林致和才意识到,他这个弟弟,确实不学无术不懂得公司经营,玩这些阴谋诡计却是得心应手。
他自认对林宏算是不错,没想到林宏和他母亲一样,连带着他儿子也跟他一样,他们祖孙三代一脉相承的不择手段。
林致和对林宏说不上恨,这事是他自己识人不清,只是,阿云和他们的孩子……
他仍然记得,当初知道了这孩子存在时,初为人父的喜悦,他们讨论孩子名字。他说他们的孩子一定会继承他们身上的优点,以后段云教他习武强身,他教他数学……
林致和沉默许久,用他那仿佛被在砂轮上磨过的嗓音说:“再等等。”
段琮之未必希望他插手。
大多数情况林致和都是用气音说话的,曹柯知道他内心不平静,这两天段琮之不在雨城,先生依旧每天都到书屋。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先生,手术之前要做很多的准备,这些专家约起来也不容易,您看我们什么时候……”
林致和说:“我的手,已经很多年了,不急。”
但他们父子,他亏欠太多。
*
可能是这一周休息的缘故,段琮之感觉自己状态似乎好了一点,就是一开始拍戏的时候有点不对,拍了两场也找回感觉了。
当年的律师主动、免费为顾随辩护,最后顾随被判无罪。
高考之后他选择了心理专业,大学是他人生中少有的明亮的时间。
毕业之后他没有选择继续学习,而是选择在一家心理诊疗中心实习,转正。
他看起来和寻常人没有什么两样,没人知道他曾经亲手杀死自己的父亲。
直到有一天他的一位来访者,向他告白了。顾随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心理医生,这是有违职业道德的。
那个男人死缠烂打之下顾随的态度一如既往,温温和和却始终没有松口。
后来他的家人知道了这件事,向医院检举顾随,说他行为不端,勾引自己的病人。
医院原本是要保他的,象征性地处罚了顾随,但是他们并不满意,找了人三天两头来闹,心理诊所,比一般的医院更需要安静的环境。
大家不堪其扰,最后院长为难地找他谈话,顾随主动辞职。
院长给他多开了半年的工资作为补偿,顾随收了一半。辞职之后他就回到了曾经,他长大的那条小巷。
顾随租住在当年他长大的房子里,他不缺钱,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在附近的医院重新找工作,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后来那个污蔑他的病人找到了这里。
他带着恶意:“现在你不是医生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顾随,我早就说过,你逃不掉的。”
顾随没有理会他,现在他们已经不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了。他说:“顾随,你知道我有病的吧?你还给我开过药,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正常的,你说呢?”
顾随轻声问他:“你要杀了我吗?”
他摇摇头,视线一寸一寸舔过顾随的身体,嘴角挂着让人不适的笑:“我要吃了你。”
像是性暗示,又像是真正意义上的吃。
顾随睫毛轻颤,微阖着眼,没有看他。
后来他死在了小巷的小宾馆,死因,注射过量毒品。
梁安就是从这里开始怀疑顾随的。
那个男人看上去死因明朗,但实际上他从未吸毒,现场搜查,和排查死者的手机之后,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地方。
死一次注射毒品,没有经验所以过量,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梁安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跟顾随是有过矛盾的,顾随的笔录是他来做的,他询问了他们的过去。
这是顾随的回忆,对于揭开这一片过往,梁安心中有些不忍,甚至因为自己的怀疑赶到愧疚。
顾随眼神清明,没有什么不满或者自怨自艾的情绪,越发让梁安觉得他在做一件很残忍的事。
他合上笔记本,放缓了声音:“小顾大夫,谢谢配合。”
拍完戏,段琮之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安静地坐在椅子上,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或者说他最近都是这个状态。
杜久生也没有立即站起来,他忍不住身体前倾向他靠近:“小顾医生,我给你带了东西。”
段琮之抬头看他,杜久生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来一颗糖。
这颗糖和一般市面上的不太一样,是纸包的,但是包装上没有什么字。
比一般糖果大上一些的纸包糖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段琮之因为节食的缘故,青春期犯过的低血糖又有点回来,周泉都给他备着巧克力,就是秦家寄过来的那种。
段琮之知道他在跟那边联系,也不在意。没有秦家给的工资,周泉凭什么那么妥帖周到。
段琮之低声道谢,刚要拒绝,杜久生已经开始拆糖:“这个吃不胖,你试试?”
纸包糖很好拆,杜久生手法娴熟,拧了两下,纸张就平摊在了他的掌心,段琮之看了才知道原来不是糖,是一颗梅子。
杜久生又往前递了递,段琮之将梅子从他的掌心捻起,放进嘴里。
他可能是身上带久了,梅子有点温温的,入口酸酸甜甜,陈皮的味道格外浓烈,很清新。
“怎么样?”
“很好吃,谢谢。”
杜久生闻言笑起来:“我家里做的,我们那边产陈皮,你要是喜欢,我再让家人寄一点。”
段琮之看着他的笑,有点分不清,他是杜久生还是梁安,也分不清他这话,是在对段琮之说还是对顾随说。
他们迟迟不起身,范导出声了:“出戏了出戏了。”
杜久生笑着回头喊了一句:“我跟小顾医生套套关系。”
他喊完倒是没再多说,站起身,还把手递给段琮之,段琮之被他拉着起身,对上了不远处秦恪的视线。
他刚到雨城的时候,秦恪是每天中午给他打电话,后来被段琮之放进了黑名单,现在段琮之气已经消了,却也没想起要把人放出来。
不过现在秦恪人就在雨城,也不需要打电话,他每天中午都会来剧组找他,傍晚也会到书屋接他。
段琮之晚上有戏的话,下戏的时候也能在同样的位置看见他。
即便是一天见几次面,他们之间也几乎没有任何交流。
秦恪放下秦氏处理不完的事,专程来雨城,似乎就是为了每天接送段琮之。
段琮之看看时间,今天结束得平时晚了一点,不知道秦恪在那里站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杜久生顺着他的视线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很容易就锁定了秦恪。他太显眼了。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敌意,他下意识地挪了位置,挡住秦恪看向段琮之的视线。
秦恪将视线放在了他身上,像是随意一瞥,仿佛他跟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也没有任何区别,他不是为了看他,只是杜久生正好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作者有话要说:电脑显示屏和键盘发生了一些摩擦,显示屏完败,被砸豁了,在等新的otz这两天手机码字,可能小毛病比较多,之后会一起改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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