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市那起公园杀人案目前已有眉目, 死者皆是一群常年住在地下水道的无劳动流浪汉,身份信息暂时难以查询,生前疑似误食了有害致幻物质, 导致人体畸形变异, 还有极强感染性……相关专家提醒各位城市居民,外出时请注意身边是否有异常人员,注意与他们保持距离, 夏季食物容易腐烂变质,各位居民更要警惕病从口入……”
不少城市居民都有晨起看电视新闻的习惯,周玲也不例外。她的职业是家庭主妇, 每天清晨都有去购物中心选购新鲜蔬菜的习惯,前几日也赶巧碰上了这一起命案。提着塑料袋的她还被一名小警员叫住,询问是否目击到了什么。
这件事对她平凡如水的生活来说有点新鲜,因此周玲也对最近中心公园的新闻很是上心, 她一边做饭,一边遥控器停在了这一台,感叹了一句, 最近这样的新闻也太多了。
专家说要注意身边是否有异常人员, 可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已婚妇女, 生活除了老公就是每日会碰面的朋友,身边怎么会有异常人员呢?
“老公饭做好了,你快点起来吃,不然上班要迟到了。”她朝卧房喊了一声后,手头飞快地切着萝卜丝,继续摆弄精致的菜肴。
很快听到脚步声, 周玲以为是赖床的男人终于起来了, 也没当回事继续捣鼓, 但是男人却靠近了她身边,一只手臂勾着她在积极备孕的腰腹。
周玲对这样晨起的亲昵早已习以为常,只脸红地斥了一句:“你别缠我,不然上班要迟到了。啊你的手怎么那么冰,让你天天晚上喝酒,喝出毛病了吧?”很快就演变成了日常埋怨。
“……”男人没有任何回应,如果周玲这时候能放下手中的活计,回头看一眼,她会发现拥抱自己的丈夫早已变成了面色僵白的怪物,眼睛凹陷出两个黝黑的洞窟,正盯着她姣好的脖子,嘴角不断往下涎水。
可她依然毫无察觉。
*
6月17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各大高校相继步入复习周,考完的可以买机票车票提前撤退,没考完的继续留在学校。
大多数考完的已经离开了,整个A大校园空了一半,经管系还在咬笔杆子,应付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
此时考场大门紧闭,每个考场容纳了近百名学生,卷子刚发下来不到一小时,几声女孩子尖叫打破了肃静的考场氛围。“怎么了?”余文荻懵懵懂懂地抬起头,很快他也卧槽出声。
只见他目光所及之处,大多数同学都僵在了原地,保持着握笔的姿势,他们脸上所有血色褪去,变成了僵死一般的惨白,还泛起藤蔓般的青筋。本来饱满的身体急剧瘦成了骷髅架子,连一丝血肉都不剩,只有一个脑袋还垂着,眼神呆滞,嘴角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口水,打湿了卷子。
其中一个还坐在他的右手边,跟他只隔了一个手臂,一切荒诞得仿佛像是一场梦——
余文荻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感到毛骨悚然,考场内没变异的人迅速惊恐地起身。王阳耳里塞着隔音棉花,余文荻拉他的时候,他还埋头:“这么快铃响了?别拉我,我把这道题写了。”
“写个屁啊!你快看周围!”余文荻急得破口大骂,给了他脑门一巴掌,被打痛的王阳这才摘下耳塞,后知后觉地环顾了一眼考场,然后瞳孔收缩,他慌忙起身,“这是怎么回事?我是不是早上还没睡醒啊?”
他又给自己脸来了一巴掌,一个人高马大的北方爷们顿时说话轻得像棉花,仿佛怕惊扰了周遭的怪物。
“我不知道,总之快跑吧!”余文荻拉着他,两人慌不择路地从后门逃跑,路上遇到了隔壁考场的程宁和顾峰,他们彼此松了口气,404寝室兄弟没有变成丧尸这还挺好。途中他们还遇到了其他少数神色惊恐的同学,其中就有林美和汪明涵,他们脸色惨白:“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考场里的同学都变成了怪物,他们身上好臭,好像食物陈腐的味道!”
所有人鼻端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他们不是没看过丧尸片,心里涌上出不祥的预感。“这难道是世界末日?”有人哆哆嗦嗦道,空气凝重了起来。
话音刚落,旁边冲过来一个穿卫衣的男同学,那乌黑长指要往程宁脸上划去,程宁冷着一张脸躲开后,拿椅子回击,只听一阵尖锐刺耳的嚎叫声传来,几乎要刺破人耳膜,完全不是人类的声音。
他们人在三楼,又亲眼看到楼下一个仓皇逃跑的人,被同伴抓伤后,瞬间发狂变成了相似的怪物。
所有人都吸了一口气,“这还是人吗?”随着怪物潮越来越多,他们不得已逃回宿舍楼,结果没想到宿舍楼也不安全。
整个大学到处都是游荡的行尸走肉,一闻到生人的气息就会扑过来,几乎不给人喘气的时间和逃出生天的机会。一行人逼不得已,跑进A大新修的体育馆里藏匿,沉重的大门一关,暂时可以喘口气了。
新修的体育馆内部非常整洁,穹顶是如星空一般的蓝色,如果不是灾难降临,几人还有闲心欣赏一番。可他们现在苟延残喘,一进馆内就瘫软在地,努力平复自己剧烈的心跳呼吸。
程宁关了所有的门窗,确定不留一点缝隙后才折回,然后他发现场内居然还有其他人,还是熟面孔的姚小夏和霍冰,一行人撞见后面面相觑。
所有人也发现了不对劲,与他们的狼狈截然不同,姚小夏和霍冰他们两人穿着迷彩服、脚下蹬的是长靴,脸上佩戴着护目镜,头上戴着头盔,手中还拿着一把锐利的砍刀。
放在大夏天,这样的打扮称得上是全副武装,在外面丧尸围城的情况下,也显得极为诡异。
“你们居然能逃到这里。”姚小夏挑了挑眉,早在末世前一天,她就找来两个双肩包,往里面塞了矿泉水、饼干、两把军刀和帐篷睡袋,还有无数真空包装的食物,把所有实用的存活道具都塞满整个背包。
这一年她欠了很多钱,如果不是那些亲戚撕破脸说,她再不还钱就报警,姚小夏都想直接赖账,她也真的赖了一部分,反正赖到世界末日,债主可能都死了,她也不需要还钱了。
末世前一个月,她去所有能贷款的平台,以她的信用额度,零零总总借了一百多万,她囤了一仓库的食物和水,还买了精良的装备和性能极好的越野车。
然后在末世前一个小时,她阻止霍冰去考场,并将这个全副武装的包甩给对方。霍冰本来还不耐烦说:“你当我是你吗,蒙一蒙也许还能考过,考试缺席就是零蛋,第二年要交补考费的。”
“没有第二年了,因为世界末日来了。”姚小夏眼神近乎怜悯,告诉对方真相。霍冰一开始还将信将疑,觉得她脑子有病,可当第一波□□出现后,他被吓到后,不得不信了。姚小夏说,现在城市到处都很危险,等到两三天后,该变成丧尸的人变成丧尸后,一切便尘埃落定。
姚小夏决定在这个体育馆里待上几天。
这个体育馆过于安静,似乎刚刚那场混乱都凝固了起来,两人的气定神闲,更把所有人脸上的苍白绝望衬托得淋漓尽致。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林美用略带控诉的语气道,她眼中凝着莹莹的泪水,逼得霍冰尴尬地移开眼神。
“为什么要告诉你?”姚小夏冷哼一声,挥舞了一下砍刀,刀锋湛湛寒光闪过林美的眼睛,让她惊呼一声,连忙捂住眼睛,眼泪更加汹涌。
“你们认命吧,现在是世界末日,抛弃那些矫情的心思,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姚小夏冷嘲热讽道,末世都来了,她才无所谓别人指责她冷血无情、自私自利,这辈子她自己活得恣意痛快才是最重要的。
此话掷地,没有人回应,只有一片沉默。
白天三十多度的高温,到了晚上气温突然骤降,躲在体育馆里的几人打着寒颤,因事发突然,他们一整天没有进食,正处在饥寒交迫的情况下。林美抱着自己的膝盖,还在泪流满面,她说:“我饿了,能给我点东西吃吗?”
霍冰丢给她一个面包,“吃吧。”他到底对前女友还留有一点旧情,他也把面包分给了程宁他们。霍冰现在十九岁,还不是上辈子那个在末日披荆斩棘的异能强者,他骨子里还有人情味。
只是他这个动作,让姚小夏目光嗖地投射过来,霍冰立刻就僵住了,凭心说,姚小夏帮他躲过了末世,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他异能觉醒还得指望姚小夏,他不得不顾忌对方的想法。
他解释了一下自己的行为:“末世来了,大家应该互帮互助,而不是互相抛弃。”
一听这冠冕堂皇的话,姚小夏脸上挤出几声冷笑:“我看你是余情未了,我先说好,我可不带着吃白饭的累赘。如果想吃东西,就得听我的。”这就是要求众人以她马首是瞻的意思,说完,她就露了一手,手心蹿出一股炽热的火焰,那滚烫的温度近距离的人都能感受到,这一示威把林美吓得连连后退,姚小夏嘴角挑起一个优越感十足的笑容:“我是强大的异能者,我能杀丧尸,跟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可不一样。你们如果不听我的,被丧尸分尸也没人救”
目前体育馆里加上她和霍冰两人,总共六男二女,大家虽然都是一个专业的,可在姚小夏印象中,这些人都是早死的命,她根本瞧不上。她有意无意忽略了程宁的存在,还是那句话,在末世里俊帅的皮囊没有任何用处。
余文荻对姚小夏的态度很不满,刚想指责这姑娘过于霸道专横,见对方手心噌的一下冒出火焰,硬生生咽下了肚子里的话,反问道:“什么是异能者,我是吗?”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异能者。”姚小夏摇了摇头,眼神闪烁了一下,敷衍道:“反正能触发就是了,不然就是普通人。”
在场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有所隐瞒,她不想告诉他们。
程宁闻言挑了挑眉,他漆黑的眼眸扫了一眼面色不太好看的舍友,有些缺水的薄唇微抿,表情有些变幻莫测,半晌他道:“也许我知道,方法不一定准确,大家可以试一下。”
程宁曾无数次看到过小人触发异能,在训练室勤奋练习,因此也记住了几个触发异能的方法。
他的话唤回了所有人注意力,连霍冰也转过头来,姚小夏连他也瞒着,只说时间到了他自然会触发,所以他也很想知道。姚小夏的霸道强势,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他迫不及待想找回一点底气。
程宁拿出霍冰登山包里一个装了水的保温杯,“你们听我口令,首先脑子要放空、屏息静气,手持着这个杯子……”如果这个方法不行,还有其他方法,他还清楚记得,少年跟他聊起的辨别异能手段,比如治愈的异能手心会发白光。
这是什么方法?姚小夏刚想讥讽,下一秒她就跌在原地惊魂未定,因为程宁摁住杯子的那只手爆出青筋,杯中水在沸腾,下一秒整个杯中水消失无踪,这是水系异能者!
“哇靠,老三你太牛逼了!你到底怎么做到的简直像是魔法,接下来让我试试。”余文荻看得双眸爆亮,自告奋勇作为下一只小白鼠,他手握着重新装满水的杯子,闭上眼睛试了一下,十分钟过去了没有什么动静,可当他失望地手覆盖在地面上时,地面突然冒出了一颗嫩芽。
这是木系异能者!姚小夏再也克制不住脸上震惊的表情,更让她吃惊的事还在后面,体育馆内包括她和霍冰在内,全员都觉醒了异能。
这下子她的主导地位,彻底被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