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峰还在对简雪感慨:“朋友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看到你哥和岳庭了吗,这才是真朋友呐。”
简雪虽然对此有那么一点疑惑,但还是点头。
只有宋景明, 不甘心地问:“老秦, 你怎么不给我切一个。”
秦砚看他一眼, 淡淡道:“你有手有脚, 也没人灌你酒。自己切。”
宋景明心虚又委屈,恨恨撕下一口羊肉,找简雪寻找安慰去了。
这顿从早忙到晚的晚饭吃到现在,天色也渐渐黯淡下来。
傅岳庭之后没再开口, 一直吃着纸盘里的羊排肉片。
吃到一半, 他的速度慢下来, 终于转脸去看秦砚。
韩峰坐在一边,又最先注意到他的动作,又去撞了撞秦砚,往傅岳庭的方向努嘴。
秦砚也看过去。
傅岳庭低下头:“我吃不下了。”
秦砚说:“吃不下就放着。”
但傅岳庭没有松开手里的筷子。
秦砚问:“怎么了?”
傅岳庭低声说:“我想打包。”
“是我烤得羊排太好吃了吗, 吃了这顿还想着下顿?”韩峰忍不住笑着说,“放心, 这些反正也吃不完,到时候我给你留几条没动过的,或者干脆明天给你现烤也行!”
看到现在,宋景明已经脱离了低级趣味,不再大惊小怪,但听到韩峰的话, 他莫名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也果然,韩峰话音落下,傅岳庭却皱起眉。
他直直看着秦砚,喝醉后的语气显得莫名执着:“我只要这一盘。”
秦砚以为他是不想浪费:“好。我给你打包。”
简雪就从一旁拿来一卷保鲜膜。
秦砚抬手接过,当着傅岳庭的面把他吃剩的半盘羊排包好。
韩峰起身要去接:“那我去给你放进冰箱。”
傅岳庭突然抓住秦砚手腕:“放在冰箱里,混在一起怎么办?”
韩峰愣了愣。
秦砚反问他:“那你想怎么办?”
傅岳庭说:“我要带走。”
他说着,抬手按在桌面起身。
秦砚扫过他没打算再松开的手,也站起身来:“还能走吗?”
“能。”傅岳庭斩钉截铁,“我没醉。”
听到这句话,宋景明深深地低下了头,唯恐秦砚又注意到他这个罪魁祸首。
秦砚只看傅岳庭一眼,轻叹一声,对韩峰三人说:“我送他去楼上。”
韩峰问:“那这盘肉?”
秦砚说:“放冰箱就好。”
“不放冰箱。”傅岳庭手上用力,皱眉看向秦砚,猛地转身,“我要带走。”
秦砚忙抬手揽在他腰背,免得他摔倒,解释一句:“不放冰箱会坏。你放心,一会儿韩叔会把它单独放起来,不会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
韩峰连连点头:“没错,我一定单独放!”
傅岳庭眉间刻痕没消,好像还在斟酌。
秦砚又问简雪:“还有多余的房间吗?”
这里和傅岳庭的住处即便离得很近,当然也不如直接留下住一晚来得方便,何况傅岳庭已经喝醉,能不能坚持回去就是个问题。
“啊?”简雪看了宋景明一眼,才说,“想着暂时不着急,只收拾了四间,可今晚景明哥也留下……”
意思就是没有。
还是韩峰无所谓地说:“那你们就继续住一间嘛,之前不都这么住的。”话落对宋景明说,“景明,要不你和秦砚先送岳庭上楼。”
“好嘞。”
宋景明应了一声,脱了手套走过来。
他还没走近,就伸出双手扶向傅岳庭的手臂:“傅总,我来扶你上去。”
傅岳庭单手握紧秦砚的手腕,闻言目光微转,看向宋景明,漆黑深沉的双眸裹着寒气似的锋利,只看眼神,分明再清醒不过,丝毫没有醉酒的迹象:“不必了。”
听到这句话,宋景明下意识停住脚步,不由尴尬地看向了秦砚。
“老秦,这……”
秦砚说:“你继续吃吧,我送他就够了。”
宋景明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座位。
傅岳庭又转眸看向秦砚:“我也不用你送,我没醉。”
“嗯,我知道你没醉。”秦砚说,“真的不用我送?”
傅岳庭摇头:“不用。”
秦砚沉默。
傅岳庭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秦砚还是沉默。
傅岳庭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秦砚垂眸扫过他至今没有松开的手,转而说:“你不用我送,是我坚持要送你,好吗?”
傅岳庭想了想:“那也好。”
秦砚:“……走吧。”
宋景明坐在对面啃着羊排喝着啤酒,看得津津有味。
但两人对话告一段落,秦砚对身旁三人颔首示意,就带着傅岳庭缓步离开。
傅岳庭醉后走路向来很稳,并不需要他扶,只是今天可能因为喝了啤酒,直到回了卧室,傅岳庭的困意还没来。
傅岳庭今晚只坚持一件事:“我没醉。”
然后走向主卧内置的书房,“我去洗澡。”
秦砚想到上次他喝醉后洗澡的后果,上前拦住他:“今天洗漱一下就好,明天再洗澡。”
傅岳庭看清是他,点头说:“好。”
秦砚于是牵着他走向卫生间。
洗脸,刷牙——
秦砚去给傅岳庭拿毛巾,回身就看见傅岳庭正脱衣服。
他一怔:“你在做什么?”
看到他,傅岳庭也怔了怔:“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他已经脱了t恤,走到花洒下,开了热水,“我要洗澡。”
喷涌而出的道道水流霎时冲到傅岳庭前胸,连同他忘了脱下的裤子一起打湿。
秦砚说:“不是说好今晚不洗澡?”
傅岳庭又抬手关了水,张了张嘴,眼神竟然有些茫然:“不洗吗?”
秦砚又叹了口气。
傅岳庭身上已经湿透,现在不洗也要洗了。
他放下一旁马桶盖,让傅岳庭坐下,才走到浴缸旁放水。
傅岳庭的视线一直追着他的身影。
秦砚回脸就对上他的双眸,顿了顿,才走过来:“我去帮你找一套睡衣。”
话落转身走向门外。
但刚走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傅岳庭跟了上来。
秦砚也没再让他坐回去。
去衣柜里找了一套洗过的睡衣,两人再一前一后回到浴室。
秦砚把睡衣放在浴缸一旁的架子上,水正巧放好一半。
他没再多放,关了水就牵着傅岳庭走到浴缸旁:“去洗吧。”
傅岳庭抬脚要迈——
秦砚扣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回来,眼底稍稍无奈:“把裤子和鞋袜脱了。”
傅岳庭低头看了一眼,依言照办。
秦砚原本想避嫌,又担心他会出事。
等到傅岳庭脱了衣服,一只脚已经踏进浴缸,才转过身。
他正要离开,就听到身后“哗啦”一声。
再回头,就看到傅岳庭脚下打滑,正往后倒——
秦砚瞳孔倏然微缩,立刻抢前一步捞起傅岳庭腰身。
傅岳庭身体偏进浴缸,摔进水里还好,可如果砸到后脑,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他发现得还算及时。
不过,由于摔倒的惯性太大,他即便把人及时扣进怀里,也还是被坠得弯下腰,单手按在浴缸边缘才稳住。
傅岳庭轻轻砸进水面,溅起瓢泼水花,尽数扑向浴缸外。
秦砚站在一侧,被扑个正着,浑身都被浇透。
他看了傅岳庭一眼。
傅岳庭也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白炽灯的原因,眼神似乎掺进两抹光亮:“你要和我一起洗?”
秦砚说:“不是。”
傅岳庭眼底的光就悄然沉没。
秦砚正把他放下,没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闻言再抬头,看着他醉后的模样,唇角在不知觉中微扬。
这张近在眼前的脸,此刻早不复以往的冷峻。
傅岳庭浑然没在意刚才的意外,只追问:“为什么?”
秦砚脸上的浅淡笑意还没消退:“因为浴缸太小,装不下两个人。”
说完松开手,“你洗吧,我就在旁边。”
他身上也被水迹打湿,打算冲一下。
傅岳庭还想说什么,秦砚已经取下花洒,抬手拉上了浴帘,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可秦砚刚脱了上衣,就听到身后“唰”一声。
傅岳庭把浴帘拉开了。
他坐在浴缸里,单膝屈起,借力侧身面向秦砚,身上薄薄一层恰到好处的肌肉被水色覆盖,泛着斑驳光泽。
秦砚收回视线:“傅总,不要闹。”
“唰”一声,浴帘又拉上。
秦砚等了等,没听到浴帘后再有声响,才继续脱下长裤,探手打开热水。
水声刚起。
浴帘“唰”地又被拉开。
傅岳庭薄唇微翘:“你——”
刚说一个字,看到转过身来的秦砚,他忽然滞住。
被酒精浸泡的反应能力本来就所剩无几,见到这一幕,他摇摇欲坠的理智更直接垮塌,可奔涌沸腾的热血被一层迷雾遮住,连神经都被别人操控,让他忘了该怎么反应,连声音都僵硬了。
秦砚只再抬手把浴帘拉起。
他看出傅岳庭在喝醉后行为逐渐低龄化,避免再出乱子,于是速战速决。
简单冲澡洗漱后,他穿上浴袍,隔着浴帘问:“洗好了吗?”
没有回应。
“傅总?”
还是没有回应。
秦砚微蹙起眉,抬手撩开一角往里看了一眼,才发现傅岳庭躺在浴缸里,已经睡着了。
所幸他只放了一半水,刚才还溅出许多,水面只没过傅岳庭小腹,不会有任何危险。
秦砚走近一步:“傅总?”
傅岳庭眼睑挣扎着动了动,双眸半睁,循声看向秦砚。
秦砚伸手绕过他后颈,扶他起来:“去床上睡吧。”
傅岳庭顺着他的力道从浴缸起身,带起片片水迹,砸回去发出阵阵清脆水声。
微烫的热水还保留着温度。
冒着热气的水珠从傅岳庭身上往下滚落,留下道道水痕,圈圈氤氲雾气也在本就不断升温的浴室内游荡,此时也在他身旁萦绕。
秦砚移开视线,扶他出来,感受到掌下湿漉漉的温热肉体,抿唇取过一旁的浴巾递给他:“擦一擦。”
傅岳庭酒品一向很好。
他虽然困极了,但看到秦砚递来浴巾,还是伸手接过,然后转过身,打算回到浴缸里。
秦砚把他拉回来:“去哪儿?”
傅岳庭步伐踉跄,晃悠悠倒进秦砚怀里,睡颜还朦胧,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睡觉。”
刚才扶他起来,秦砚身上的浴袍形状散乱,只有袍带还牢牢守住阵地,护住了下摆。
傅岳庭忽然跌退过来,还沾水的背径直贴在身前——
秦砚眉心微蹙,退了半步,抬手把傅岳庭扶正,帮他把手里的浴巾围在腰间,才随手拢过浴袍的前襟:“回床上睡。”
傅岳庭反应慢了一拍,任他动作。
直到浴袍系好,才缓缓皱起眉头,看向浴缸:“这不是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