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 沈初如同往常和寝室三人卡着点起床。
在食堂争分夺秒吃上一场, 一路紧赶慢赶踩着铃声到教室。
季泽正坐在教室后排看书, 看到后门有动静,抬头一看, 对上了沈初投来的目光。
仅仅只是对视了一秒, 下一刻,沈初率先把目光给移开了。
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却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昨天两个人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而这时经过一夜的沉淀, 双方似乎都意识到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眼前这个, 是男朋友。
是那种男朋友。
“早,”季泽笑着从兜里掏出一喝豆奶, “给你喝。”
沈初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抬手接了过来:“早…”
狼崽子龇牙笑了笑, 显得纯良无害。
沈初:“……”
都他妈是假象。
“看你没什么精神,昨晚没睡好?”季泽问。
沈初张了张嘴,正准备回答,早自习的铃声就打响了。
铃声结束, 沈初闭上的嘴就没再重新张开。
他昨晚何止没睡好,他压根就没睡。
躺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回味着季泽嘴里的味道。
一匹狼被他拿捏在手里,稍稍用力就换得一声承受不住的喘息。
这种感觉, 会上瘾。
沈初把自己折腾了一夜,脑子里冒出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最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归结于无, 沉沉睡去。
“怎么了?”季泽把沈初手上的豆奶重新拿过来,拆开吸管给他递过去,“还温着呢。”
沈初接过豆奶,咬着吸管吸了一口。
他突然想起了网上有句很土的话,什么“有了你以后我就可以拧不开瓶盖了”。
豆奶很甜,沈初几口喝完,季泽抬手,又把空盒子拿过来。
“我帮你扔。”季泽说。
沈初觉得自己在不仅可以拧不开瓶盖,他甚至可以双手截肢。
季泽转身扔了盒子,转过身看见沈初发愣。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把大兔子的脸轻轻挪正。
指尖碰在沈初侧脸小弧度地一推,推完了手还没舍得拿下来,顺着下颚线一路向下摸到下巴。
少年皮肤光滑,下巴带着点点青涩胡渣,不扎手,反而…有点好摸。
季泽想了一夜,熬了一夜。
不敢睡,怕是梦。
沈初垂下眸子,感受季泽的手指停在自己的脸上。
他突然想起昨晚,季泽伸进被子里作乱的那只,似乎也是右手。
“咳咳…”沈初把脸转向窗边,拿出书本。
季泽的手顿在空中,随后收了回来。
他搓了搓手指,指尖仿佛还停留着胡渣粗糙的触感。
季泽突然笑了起来,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看着沈初发红的耳垂,嘴馋。
沈初实在是受不了季泽热烈的目光,他拍了拍季泽桌上摊着的书本,没好气道:“看书。”
季泽目光跟着看着沈初的手指,轻轻“嗯”了一声。
眼前的这只大兔子喜欢自己。
季泽躬下腰,把额头贴在书本上。
沈初觉得自己进教室后季泽的行为就有些反常,现在莫名其妙就开始闷头嘿嘿嘿地笑,实在有点诡异。
“干什么你?”沈初推了推季泽的脑袋,有点别扭。
季泽的头被他推得一歪,枕在桌上脸朝着他,笑得更开心了。
沈初:“……”
干什么啊,让人怪尴尬的。
季泽跟做贼似的把手从桌下拿到桌上,手指勾过沈初的手,攥进手里。
光明正大的拉手,再也不用找什么借口。
季泽把沈初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低头一点点的揉着搓着,捏着指尖和指甲。
男朋友的手,想拉就拉。
-
高三的课程在期末前期明显加重了许多。
桌洞早已放不下各科的复习资料,方寸大小的桌子前端开始堆起了高高的书墙。
沈初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困,上课眼皮疯狂打架,就连灌浓茶和咖啡都打不起精神。
季泽给他盖上校服,帮他整理好课间发下来的试卷和报纸,再趁着大兔子睡得熟,揉揉他有些长了的发。
“两张英语报纸只做阅读理解,理综卷子一张,数学小题狂做两单元…”
晚上放学,季泽叠着试卷,照常絮絮叨叨跟沈初说着今天的作业。
沈初刚睡醒,乱着头发眯着眼,看着季泽人就往他身上倒。
季泽放下手上书本,把自己的大兔子接了个满怀。
六点多,教室里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沈初把头抵在季泽肩上蹭了蹭:“好困。”
他很奇怪,为什么季泽每天精神都那么好。
季泽把板凳往沈初身边挪了挪,一手摸着沈初的背,一手扣着他的后颈,缓缓地给他揉着:“困就睡一会儿,我让他们带饭来教室。”
沈初把身子凑过去,勒着季泽的腰狠狠一抱后松开:“算了,出去吹吹冷风或许能清醒点。”
十二月初的风带着冬季的寒意,吹得两人一齐眯了眼睛。
“听说最近几天要下雪了。”季泽双手插着兜,一步两阶梯,在沈初旁边蹦下了教学楼的楼梯。
“挺好,”沈初半阖着眼,不是很精神,“冷一点不容易困。”
“真困了就睡会儿吧,”季泽说,“一直看书效率也不高。”
沈初看向季泽:“我是不是很蠢?”
季泽笑了笑:“怎么这么说?”
“因为不会写题目,”沈初低头,鞋子踢起一片落叶,“今天模考又没考好。”
季泽伸长手臂揽过沈初肩膀:“慢慢来。”
沈初抬眼,看了看昏黄灯光下的那条砖石路。
他拿过肩上季泽的手臂,握住狼崽子的手,揣进自己兜里。
不能慢了,都十二月了。
沈初和季泽手指相扣,微微用力。
“大学准备去哪?”沈初问。
“没想好。”季泽答。
沈初呼了口雾气,像是把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一起呼了出去。
他还能和季泽这样在一起多久。
好像再怎么努力也追不上季泽的脚步。
“乖宝,”季泽捏着沈初手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沈初抬眸,看向季泽。
季泽揉揉他的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沈初鼻子一酸,偏过脸去。
“晚自习不上了?”季泽俯身,悄悄附上耳去,“去我那睡觉觉呗?”
沈初心底的那点感动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想抱抱了,”季泽身体一转,倒退着走在沈初身前,“好久没亲亲了。”
沈初推开他:“大马路上呢。”
“那回寝室吗?”季泽拉过他的手,在空中摇了摇。
沈初头疼:“作业还没写。”
“别写了,”季泽劝道,“去了你也困,还不如好好睡个觉,明天好好听模考卷的订正。”
沈初想想也有道理,于是不再说话,默许着季泽把他拉回了寝室。
“订了小馄饨,”季泽把手机扔在自己桌上,“你先睡,到了我去取,等你醒了再吃。”
沈初把衣服一脱,爬上了季泽的床。
等到盖上被子,他才迷迷糊糊地想着,自己睡觉为什么要来季泽寝室。
下一刻,计划通的大尾巴狼掀开被子,把沈初整个人抱在怀里。
沈初动了动脑袋,在季泽怀里拱出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季泽,”沈初把脸埋进他的胸口,闷声道,“我不想拖累你。”
季泽把被子掖好,唇贴在沈初额上:“你没有拖累我。”
沈初心底涌上难过:“我考不上你的大学。”
“没有关系,”季泽抱紧沈初,“我会去找你。”
黑暗浓重,卷着困意,淹没沈初。
他感受着季泽的气味,萦绕鼻腔,努力记住。
是属于他的狼。
-
一月初,因为大雪,期末考试提前。
沈初捧着单词本吃饭睡觉上厕所,就连说梦话都是一口鸟语带从句,把寝室三个人吓得不轻。
某天,趁沈初不在,寝室里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他的闲话。
“自打上了高三,初哥就跟中了邪似的,”橘猫翘着二郎腿,边玩游戏边说道,“我看都要学傻了。”
“你懂个屁,”方恒鄙视道,“初哥那是觉悟了。”
“唉,我也想觉悟。”橘猫叹了口气,“成绩嗖嗖嗖。”
“成绩变好的话,还得有个好同桌帮你。”小绵羊眨巴眨巴眼。
橘猫想了想自己同桌那个德行:“算了,他还没我努力呢。”
没人再接他的话,过了会儿,橘猫嘴闲不住,又开始瞎逼逼。
“你们猜这次期末初哥能不能进年级前一百?”橘猫问。
“差不多吧,”方恒道,“他上次不就一百零几吗?”
“说不定退步呢?”橘猫说。
小绵羊想了想:“初哥那么认真,应该不会退步吧。”
事实证明,天道酬勤。
如小绵羊所言,沈初期末考不仅没退步,还扒上了年纪一百名的尾巴,考了个九十八名。
“英语分挺高,”季泽在教室后排感叹道。
“背到了一模一样的作文模板。”沈初无精打采的倒在桌子上。
“理综差了点,”季泽跟着俯下身,“哪门崩了?”
“物理吧,”沈初的手伸进季泽口袋里,掏出了两颗橙子味的水果糖,“怎么都是橙子味的?”
“感觉你比较喜欢,”季泽也拿了一颗,剥开扔进嘴里。
“没有比较喜欢。”沈初舔着硬糖,想着自己为什么会给季泽这样一个误解。
“有啊,一堆糖里你就爱拿橙子味的。”季泽说。
沈初想起来,大概是那天藏在香樟树里的墙头上,季泽吃的是橙子味的糖。
沈初顿了顿,改口道:“我是比较喜欢。”
“嗯?为什么?”季泽问。
“因为橙子土。”沈初说。
季泽没听明白:“啊?”
沈初偏头,在季泽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因为你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可爱祝福!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