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周，周尔全在配合刘青和纪宇处理这件事情。
上报揭露行业潜规则，引起社会关注和舆论叱责，引导其余人不再上当受骗，虽不至于把公司负责人送进牢狱，也足以令一个公司元气大伤。
刘青用记者的方法，在茫茫互联网里找到了几个同样的受害者，几人先后接受采访。
轮到周尔时，她戴着口罩坐在一盆巨大绿植身后，遮挡半身背被纳入镜头，“呃……我该说什么？”
刘青：“我问你答。”
摄影比了手势，拍摄开始。
周尔万万没想到第一次上镜，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还被厚码得亲妈都认不出。
一纸举报信递进市委办公室，纪宇敲敲桌子，示意面前十分威严中年男子好好看看。
“这就是你的媒婆，年纪这么大，怎么也看走眼了？”
这件事情前前后后折腾足有两周。
一夜。
秦家。
晚餐后，一家人围坐客厅，等待看今天上映秦玥的新电视。
秦漪坐在沙发一边，将削好的苹果交给杜姨拿去榨汁：“还有多久？”
秦姑妈正在和女儿秦玥视频，嘴里全是对女儿的宠爱之意，闻言看了眼秦漪，说：“耐心一点，七点半就开播了。”
视频那边的人一顿，一张少女的脸贴近屏幕：“妈？谁在说话？”
秦姑妈笑了笑，说：“秦漪咯。”
秦玥一愣，眼里露出一丝惧意：“妈，你……你们好好看，朝我替奶奶舅舅还有姐姐问好，拜拜！”
电话嘟嘟挂断，秦姑妈收起手机，又开始得意的刷起女儿的微博。
秦涟凑过来，看着说：“哦，秦玥又变漂亮了。”
秦姑妈得意的昂首，“是吧？我跟你说涟儿，红气养人真不是乱说的，你看看这个，这是她红毯的照片，还有杂志……还有……”
秦涟捧过姑妈的手机，看了看手机上秦玥的照片，又看了看坐在沙发边，和奶奶聊天的秦漪。
秦漪微挽着唇，长发柔顺又漂亮，不装粉墨，却温婉大方，岁月静好的模样。
秦涟嘴角微抽，把手机递还给姑妈，讪讪道：“还好吧，确实比以前好看了些，这衣服还不错。”
这时，秦一柏打完电话下楼，姑妈立刻放下手机，“哥，过来看电视，玥儿的新剧要播了。”
秦一柏一身西装，显然还要出门应酬，少见的看见秦漪也坐在客厅里，便看了眼腕表，过来坐着接过杜姨端来的果汁，递给秦奶奶，和年迈的母亲的说了几句话，问秦漪：“和纪家的孩子聊得如何了？”
秦漪：“不合适，姑妈没有告诉你？”
秦一柏紧了紧眉头，本想教训秦漪，手背却被母亲一拍，忍了下来。
秦漪拿起遥控打开电视，七点一刻，新闻联播还没结束。
秦姑妈不悦道：“看新闻联播吗？这才几点，不如投屏吧，玥儿的剧，我正好……”
秦一柏则道：“先看财经。”
于是秦漪随便按了两下便将遥控器递给秦一柏，示意他自己想看什么自己调，秦一柏按了两下换频道，没按动。
电视画面里正播着一档新闻。新闻联播中主持人神情严肃，正在介绍一桩娱乐圈“杀猪盘”。
主持人：“……这些年轻女孩，经由星探挖掘，再和公司签约，成功签约后经过长期冷藏……再被索以价格不等的违约金……”
姑妈脸色一凛，放下手机，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视。
秦一柏摆弄了几下遥控器，朝秦漪问：“坏了，怎么按不动了？”秦漪目不斜视，秦一柏只得自己找了电池来换。
新闻里，一个假扮成大学生的记者已经成功暗访进了该家娱乐公司，将前后流程、谈判画面一一公示。
电视里，王振的脸被打上了马赛克，和boss坐在一起，朝记者展示公司捧出的顶流偶像，照片上女艺人虽也打了码，却露出了一身高定裙装。
“……公司捧你，也要承担风险不是？你放心，资源绝对有，都是杠杠的……”boss的声音在电视里说。
画面上非正常拍摄几个字醒目惹眼。秦涟看着新闻，嘴里的苹果啪的掉在了地上：“姑、姑妈……那个裙子我好像刚才看到了，是不是？”
秦姑妈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秦一柏终于装好遥控器，对着电视正要换台，秦姑妈的手机却如午夜惊魂一样响了起来。
秦一柏敏锐的察觉出来诡异的气氛，看向电视，又看向匆忙起身接听电话的女人，“发生什么了？”
“……”
十几分钟后，秦家姑妈开始在客厅嚎啕。
手机里，秦玥的声音十分着急：“妈！怎么回事，媒体已经扒出了照片上的人是我，你……公司怎么了？怎么会上了社会新闻！”
秦涟一头雾水，看看这，看看那，再看看在落地窗边接听电话的父亲秦一柏。
杜姨端着杯咖啡过来，放在秦漪面前，再拿着托盘低调离开。
秦涟：“姐！你还有心情喝咖啡！”
秦漪笑了笑，姿态从容淡定：“天塌了也有顶着，急什么？”
这时，秦一柏挂断了电话走过来，阴沉着脸，说：“市委那施的压，被人拿来冲指标了。”
秦姑妈一顿，语气缠抖：“哥，你不管了吗？”
秦一柏拧眉思索。
秦姑妈：“哥！”
秦涟不敢说话，手机里秦玥已经开始祈求：“舅舅，我的粉丝都知道我是靠着家里出道的，我妈，我妈是法人……”
秦漪品完咖啡，对上秦涟示意要不要帮忙说两句好话的眼神。秦漪一言不发，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接听挂断，又给司机打了一个电话，已经释放出要离开的信号。
秦一柏同时看了眼腕表。
秦漪起身，将秦奶奶推离喧嚷的客厅，免得老人家看着一会吵架的场面，再折返，客厅的争吵已经暴发。
秦一柏十分愤怒，听完前因后果，大骂了两句混账。
“我能怎么办？秦家什么东西都没有我的，我就想培养培养玥儿！你们总说这不许那不许……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纪家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肯定是秦漪说的，对！”
秦姑妈咆哮，继而恍然大悟，“是秦漪，她的室友和秦漪是恋爱关系，王振把她签进后，我，我只想让她们分开……”
秦涟嘴角抽搐，忍不住说：“姑妈，这种谎话你也编得出来？”
秦漪好整以暇的看着秦姑妈。
秦一柏沉默许久，终于出声：“你把该做的做了，我安排人去善后。”
秦伯母松了一口气，说：“我已经通知公司发文辟谣，玥儿的经纪人也发文了，只要把消息压下来，再找人……”
秦姑妈一怔，犹豫问：“是不是只是走走过场？”
秦漪终于说话了，道：“姑妈，既然踢到铁板，就该知道沉默是金。”
秦涟：“……”
秦姑妈：“……”
秦漪一句话怼得秦姑妈噤声，即提醒了秦姑妈不要再多说无用话，又暗讽了父亲秦一柏对待家庭成员一些在政商来往的事上一贯装聋作哑的风格。
用词巧妙，众人都懂她的意思，却想不出怎么讽刺回去。
秦一柏收袖起身，准备离开，说：“依容，这件事你得发文道歉，承认错误，给予受害人相应的赔偿，阻止事情继续发酵，以免牵连出其他人……知道吗？”
秦姑妈名叫秦依容，闻言脸色煞白：“哥！玥儿还签在公司里，我要是道歉……股市……股市怎么办？”
“你不适合经商，你那些生意，别再继续下去了，近期也别再给漪儿介绍相亲。”秦一柏转身离开。
“周尔那五十万，给姑妈买了两条热搜。算是一尽漪儿的绵薄之力了。”秦漪拎起包，朝已然凝固的长辈微微欠身，随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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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尔坐在沙发上刷微博，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会闹这么大，微博上热搜相关全是这个，而且看得出背后有人在压话题。
“两百万，丧心病狂，”周尔啧啧称奇，“真是空手套白狼啊。”
“个十百千万……”周尔细数了评论区一个爆料的消息，更是发现了一个天价违约金。
那个评论说自己的朋友本来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签约这家公司后，逐渐逐渐发现公司内幕。
这家公司只捧头牌秦玥，其余的人只能天天坐冷板凳，小网红朝公司提出来解约，公司竟然索赔了上亿违约金，官司打了两年，打完之后，网红都过气了，现在朋友圈卖茶叶。
这家公司的头牌是个叫秦玥的女明星，周尔翻出照片，拧眉思索，觉得有些眼熟。
周尔将秦玥的照片放大，伸手遮住女星眉眼，只看下颚和唇型，竟和秦漪有个五六分相似，“我去！”
“去哪里？”一个声音突然说。
周尔猛的转头，身边的人撤后，只有一缕柔顺的发丝从周尔颊边划过。
“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周尔问。
秦漪扫了眼周尔的手机，“是你太专注了，在追星？”
周尔：“在看热搜，现在想来我还有些后怕。网上已经闹翻了，好多人出来说都被这家公司骗过，林林总总快有上百人了，一个人五十万，这家公司一年都要赚……”
“赚……”周尔拿出手机，打开计算机。
秦漪：“五千万。”
周尔打了个响指：“对。”
秦漪笑了声，问：“吃饭了么？”
周尔摇头，继而拿起手机，将秦玥的照片和秦漪相比较。
秦漪递给她一杯水，“干什么？”
周尔唔了声，没说话，坐回沙发上，继续看秦玥的照片。
须臾，秦漪问：“喜欢她？她是个女孩。”
周尔脸上升起一股热度，“怎么会，这个女明星还没你好看呢，你们认识吗？她不会是照着你整的吧？画皮画虎难画骨，还是你好看，好看多了。”
秦漪抿唇一笑：“哦？”
“别误会，”周尔立刻说，然后开始刷微博上的帅哥，并拿给秦漪分享，“你看看这个，帅吧？”
周尔趿着拖鞋，挨着秦漪坐下，仔细端详她的表情。
秦漪一脸认真，喝一口水，点一下头，问：“还有么？”
周尔：“……”
秦漪拿出手机，也开始刷微博，在搜索条随意输入帅哥两个字，将手机递给周尔，说：“你看这个，我比较喜欢这种。“
周尔将脑袋凑过去，看看照片，又看看秦漪。
秦漪一脸平静：“看我干什么？”
“没有啊，”周尔茫然状。
于是，两个就像好姐妹一样，坐在沙发上。
秦漪：“腹肌不错。”
周尔伸手两根手指，将秦漪手机上的照片放大，说：“看，ｐ过头了，背后的墙都是扭曲的。”
然后示意秦漪看自己的照片说：“快看这个小腿青筋！性感叭！”
秦漪放大照片，点评：“这是静脉曲张，我可以推荐他挂我们医院的号。”
周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