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浓,距离周尔回家已经过了三天,有妈的孩子是个宝,这几天她一直过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快活生活,可劲过着舒坦日子。
她琢磨着三五天就刚刚好,三五天,何仙差不多也烦自己了,再麻溜的收拾背囊滚蛋。
不烦也没关系,反正自己想秦漪了,准备先回雾城建设爱情,等过了年再回家建设亲情,
一大早,周尔是被电话吵醒的,她伸手去够床头柜,觉得身体挪不动。回身去看,朱竹琴不知道什么睡在了另一边,裹着另一床被子,半个身子还压着自己的棉被,说她睡得像头猪都是埋汰猪了。
周尔一脚蹬朱竹琴屁股上,朱竹琴翻了一个身,周尔扯了把杯子,裹着接通了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生,说:“周小姐,今天礼拜一,距离您入职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周了,您什么时候过来入职呢?”
周尔这才想起之前面试上的工作,脑子顿时清醒了,说:“哎哎,不好意思,过几天行吗?我老家有事,还得几天……”
突然周尔只觉得手里一空,声音一停,她转头看去,何仙替她挂断电话,两手叉腰,一脸笑意。
“妈?”周尔还眯瞪着,“怎么了?”
何仙:“不用上班了,找个人养你吧,我和你爸商量好了,给你安排相亲结婚,一天相一个,给你找个本地人。”
周尔瞬间石化:“……什、什么?”
朱竹琴爬起来,一时间也是瞌睡全无,满脸惊讶。
何仙将手机仍在周尔床头,一向说一不二,道:“就这么的,反正你出去上班我和你爸也不放心,就在家里还好说,能时刻管着你。”
“……”
砰。
门关上了。
朱竹琴嘴巴微微张大,惊讶之后满是幸灾乐祸的神情:“哇塞!我从小到大就非常佩服仙仙阿姨的行动力!简直就是迅疾不掩掩耳盗铃之势啊!”
周尔:“什么破句子。”
“你完蛋了。”朱竹琴站起来,在周尔的床上跳来跳去以示庆祝。
墙纸簌而抖了两下,周尔一脸麻木,蹭得从床上跃起,从床底拖出行李箱,把前两天才摆出来的瓶瓶罐罐一一塞回箱子里。
朱竹琴正在把这件事分享给刘青,言语之间哈哈哈不断,听得周尔怒气冲冲,冲上去照着朱竹琴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周尔:“嘴巴没个把门的!我警告你,你要是告诉苏恣悦我就……你……我就把你扒干净了扔大街上。”
朱竹琴玩着手机,说:“不说就不说呗,我看你怎么收场,直女装弯天打雷劈,你还要结婚,哦哦哦哦哈哈哈哈哈!”
周尔抓了抓脑袋,找来找去,都看不到自己的身份证和银行卡,不用说,肯定被何仙收走了。
从小就这样,一有事就扒拉她的钱包!拿捏她的命脉!限制她的自由!这下 还要斩断她的情丝!
还建设个屁的亲情。
午饭时,周尔就相亲一事发表了严重的抗议。
“控制欲,你们就是控制欲太强了,所以我才一点都不喜欢回家!”周尔咋呼。
何仙哼哼两声,说:“这是控制欲么?你妈这是保护欲,你要是能成熟一点,智商配得上颜值,我用得着这么费劲巴拉的么?“
周尔反驳:“现在怪我不成熟?始作俑者还不是你们两!”
周爸爸低着头,和朱竹琴像两个透明人小口扒饭。
何仙:“老公,你说话!”
周尔:“老爸,你说话!”
周爸爸在家也没什么地位,整个家里,何仙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往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其次就是周尔,没办法,宠女儿,女儿说什么都对,要什么都给。
不过眼下周爸还是站在了何仙这一边。
周爸爸给周尔夹了一块红烧肉,语重心长说:“宝宝啊,你说你,毕业上班后工作就没顺利过,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件事,你妈妈心急也是情有可原的,是不是?要是再来一次,你让爸妈怎么活?”
朱竹琴又在周尔家蹭饭,闻言不住点头:“对对对!”
周尔眼睛一横,说:“你附和个什么劲?”
朱竹琴立刻在嘴边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何仙云淡风轻的吃着饭喝着汤,任由周尔发表了八百字抗议,说得嘴巴都干了,才轻飘飘落下一句话,“下午去见面,已经给你约好了,人是你爸中学一个单位的实习老师,我见过了,年轻人前途无量,长得虽然一般,但人够聪明,正好和你的基因综合一下,免得以后又生个小智障。”
朱竹琴插嘴:“记得打扮得好看些。”
周尔:“靠。”
下午,咖啡店。
周尔看着朱竹琴一脸黑线,说:“你跟着来干什么?”
朱竹琴一张八卦脸:“无聊啊。”
周尔站在咖啡店门口,一眼看进去,就瞧见一个戴着眼镜,穿蓝色西装坐在角落里的年轻男人。
年轻男人看打扮有点古板,周尔杵门口,看了眼自己的打扮,长毛衣配包臀裙,风情万种的模样和这种男人怎么看怎么不般配。
“你好。”周尔走过去坐下,服务员递来菜单,周尔摆手说不要。
对座的男老师立刻露出拘谨的表情:“你、你好,你是何阿姨的女儿周尔啊?我、我叫……”
周尔竖起手掌打断男人,白生生透着红的指节修长而好看,她说:“你叫什么不重要。”
男人:“……”
朱竹琴在紧挨着的位置坐下,一杯抹茶咖啡还没端上来就听见身后的男人蹭的站起来,大惊失色般看着周尔,模样像是见鬼了。
男教师拿起了自己的公文皮包,脸色十分难看。
周尔挑了挑眉,朝他说:“希望你能帮我保密。”
朱竹琴端着咖啡走过来,看着怒气冲冲走掉的男人,问:“你朝他说什么了?”
周尔说:“说我喜欢女人。”
朱竹琴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那你这次不完蛋了?”
周尔咽了口口水,后知后觉的开始后怕,后怕到抖腿,“完了,他肯定会跟我爸说,我爸肯定会给我妈说,我妈知道了肯定会把我的皮扒了。”
在外消磨半天光阴,到了晚上还是得回家,周尔和朱竹琴一起在楼道里磨蹭,怕回家死得太惨,站在楼道里抠墙皮。
朱竹琴说:“何必呢?还没谈上就先出了柜,你连人家秦漪接不接受你,你都没个谱,完一白瞎,以后又分手,今天的打是不是就白挨了?”
周尔抠下一块墙皮,闻言说:“你前两天不还说我们俩像恋爱了么?”
朱竹琴扯嘴:“你懂个屁,有些直女也这么个德行,给亲给抱还给睡,什么都行,关键时刻了还不是喜欢男人。”
周尔惊愕:“还可以这样?”
朱竹琴点头:“反正吧,就算你出柜了,秦漪能出柜吗?她们家不还有什么政商联姻大计吗?到时候结了婚,你就是第三者。”
“秦漪才不会搞婚外恋,她搞我还差不多。”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空了空,周尔拿出手机,看着秦漪的聊天框,两个人有两天没联系了,她不找秦漪,秦漪也想不起自己似的。
朱竹琴说:“看吧,说你傻你还不信了。”
何仙开门扔垃圾,看见朱竹琴和周尔,“杵门口干什么?进来开饭了!”
三人进屋,餐桌边坐好,不免聊到相亲一事。
周尔心里又酸又涩,想雾城想工作,还他妈想秦漪,吃饭吃得心不在焉的,随口就说:“爸妈,我喜欢女人。”
饭厅瞬息死寂一片。
朱竹琴忘了咀嚼,手中的筷子啪啪掉在了地上。
紧跟着,周爸爸的筷子也掉了,何仙妈妈的筷子也掉了,餐桌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一桌子碗筷互相碰撞,在桌面发出叮叮珰珰的声音。
周尔:“……”
周爸:“氛围太紧张,我,我控制不住。”
何仙脸色铁青,惊讶之后全是愤怒:“什么女人?”
朱竹琴咽了咽口水,起身说:“那个什么,我先走了,周叔仙仙阿姨,我……”
“你再说一遍!”啪的,何仙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起身要去找鸡毛掸子。
朱竹琴一颤,咚的又坐回了桌上上。
周尔:“……”
周尔伸手按住大腿,抿了抿唇,然后扬起一张笑脸,莫名问:“妈,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上女人,那个人的名字叫吕仁,吕洞宾的吕,够帅还焉坏,任义的仁,人品也不会差。我刚才没说完,你这么……这么生气干什么?”
朱竹琴:“………………”
周尔:“是吧,猪?”
朱竹琴:“是,我是猪。”
何仙:“……吕洞宾,我还何仙姑呢!臭贫什么嘴!”
周爸呼了一口气,肩背不瑟缩了,腰板儿也直了,说话声大了,最重要的是腿也不抖了,轻松的说:“早说清楚不就完了吗?”
周尔也露出轻松的笑容,跟着周爸笑了两声,“不想跟你们说来着,偏偏叫我去相亲。”
何仙一脸狐疑,将碗筷摆放整齐,严肃的看着周尔:“真的?”
周尔点头:“真的啊。”
朱竹琴犹如被吓坏的小鹌鹑,突然被cue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啊了声,立刻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听耳朵说了几次。”
周爸爸赶紧问:“男方长什么样?在什么单位上班?怎么认识的?”
一个谎,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周尔夹菜的手微微颤抖,为了不露怯,她干脆不吃了,用手肘拐了一下朱竹琴,这是求救的意思。
朱竹琴说:“……她们合租认识的。”
周尔:“……”
周爸爸起身就要发作,两道眉毛倒竖起来,说:“什么!同居了?”
朱竹琴:“……”
何仙也皱眉,只不过这次她先看了眼周尔的肚子:“周尔,你……”
“妈!”周尔捂着肚子,真实的感觉被冒犯了,“我们还没在一起呢!我、我还在追!”
何仙:“什么样的人住一起了还看不上你?白瞎你副花瓶长相了。”
周尔想了想,捡了些能说的:“外科医生,是个富二代,开迈巴赫和劳斯莱斯,唔,送了一对耳钉给我。”
周尔回房拿出耳钉,打开盒子,砖石差点闪瞎周爸的眼睛。
何仙赞叹的接过:“这比你妈的钻戒都耀眼啊。”
朱竹琴酸溜溜的补充:“长得可……可帅了!”
何仙又问:“怎么取这么个名字,人品怎么样?”
周爸爸:“对对对,光有钱可不行。”
“说起这个……”周尔顿时来了精神,“我这次不是差点遇到危险吗?千钧一发的时候,她就像个身披金甲的天使,从天而降……”
朱竹琴听得一脸便秘:“……”
终于吹完牛,周尔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朱竹琴说:“吕洞宾,何仙姑,呵呵呵,你的意思是仙仙阿姨要和吕洞宾凑一对呗。”
“呸呸呸!别拆我爸妈cp,”周尔挤出一点洗面奶,搓开揉脸上,低声说,“我妈一天天咋呼个没完,当什么荷花?她是豆腐西施,刚好配我爸这个教书匠。秦漪是莲花配我这朵国色牡丹,我们俩天生一对。”
秦漪在家看文件,秋意绵绵,雾城仍然下着雨,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起身寻了件披肩,秀眉轻蹙:“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