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秦涟很投缘？”

车上，秦漪发动车，朝副驾上的周尔问。

车驶离本家，沿着蜿蜒林道离开，苏家的空车紧跟在后，长天一色，碧空如洗，车辆驰向遥远的天际，内里隐约传来对话声。

“我和小妹相见恨晚。”

一个戏谑的女声啼笑皆非的说：“相见恨晚？我看刚才秦涟被吓得不轻。”

“可能怕我抢了她的姐姐吧。”

“嗯。”

“我以后让着她就是了。”

“哎哟，又弹我额头。”

一个微哑性感的女声：“抱歉，疼不疼？”

“唔，不疼，还可以再来一下。”

“开车认真点吧，天天腻腻歪歪的。”

“就腻歪就腻歪！”

声音远去，笑声传来，秦漪将下车窗，听苏恣悦和周尔吵嘴，觉得秋风也变得宜人了。

-

回家后。

周尔把裙子拿出来洗熨，秦漪把她送回来就去医院了，苏恣悦在半路下车，改坐自己的车去公司，周尔周末还剩半天，回家洗漱放松，预备下午去和姐妹们聊天。

手机震动，周尔拿起看了一眼，原来是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刘青。

刘青发了个视频链接。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卧槽，警察来了，救命啊……

与此同时，周尔点进刘青的链接，看了一会，下巴差点掉下来。

视频里，是一个粉丝千万的博主转发的前线记者第一视角简述的新闻前情，和视频一起的文字报告，是今日清晨七点，上社会新闻，登报纸头条的内容。

新闻经过了半天时间发酵，现在全网都在议论这个事情。

各大新闻媒体全在转载刘青的文章和视频，微博、微信、QQ看点、门户网连个黄色网站的弹窗都在蹭这件事情的热点。

刘青的专题报告，从一个多月前到现在，深入彻查假药一事，拔出萝卜带出泥，不仅曝光了假药机构，还牵扯出了与之相关的敲诈勒索事件，以及该机构如何发展上下线，如何和背后保护伞勾结。

正如秦漪所说的，那药有真有假，机构先贩假药，给回头客卖真药，药一旦卖出去，就等于主动将犯罪把柄送进他人手里，紧接着就是被机构吸血式的敲诈，一旦榨不出钱了，这个人就会被假药商发展成下线。

如此一级跟一级，没有贩卖白/粉的风险大，却比传销更能掌握人心，只因为它发现了人性的卑劣面，一旦被挖掘，就是无止境的被放大。

从药贩子在酒吧寻觅目标人物，失恋男女在受到挫折时，理智线底下，很容易上钩，即便是酒醒了，也对前任或者是爱而不得的对象存在一定的扭曲心理。

而酒贩子一旦确定目标，还会通过社交软件对目标进行心理干预，包括但不仅限于威逼、利诱、怂恿、辱骂目标不是男人这点胆子都没有……报告里甚至还有该机构的看上一个人的钱，仙人跳什么的……云云种种，总能得手。

随着报告的深入，记者的关系网千丝万缕深入整个城市，也找到一些不敢报警的受害者。

如此等等，这件事的后续发展简直超乎了周尔的想象力。

“原来主营业务不是卖药，是敲诈。”

自助餐厅里，周尔和朱竹琴坐在一起，把那份报纸翻来覆去的看。

对面，一个月瘦了近十斤的刘青正在疯狂吃肉。

刘青捶了捶胸口，咽下肉，说：“那个药，根本就没有生产线，就是一个两人的小作坊，找了路子买了制药机器，然后自己瞎配的。”

“抓了多少人？”朱竹琴问。

刘青：“两百多个，不仅有线下经销，还在网上通过各种群寻找目标……“

刘青嘲讽说：“被骗的一级受害者几乎全都被吸纳了，角色一变就成了帮凶，表面都是爱而不得的可怜人，实际上不过是借口犯罪罢了。简直全员恶人……当然了，真正的受害者还是很可怜的，还有些人今天联系报社，说也被自己的朋友、恋人迷奸过……”

周尔和朱竹琴全都露出毛骨悚然的表情。

刘青擦嘴，灌下一瓶水，拿起电脑包起身：“我还得回报社，今天一登报警察就来了，还得整理资料，把事情移交给警方。耳朵，替我谢谢秦一和纪宇。”

周尔点头，还在翻报纸。

朱竹琴问：“我还要去警察局吗？”

朱竹琴作为整件事情的源头，上午新闻爆发时，也去了警察局，接受了询问，朱竹琴当时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与她有这种遭遇的人不少，问过话后就被放走了。

“应该不用。”刘青说完，快步走了。

朱竹琴一阵唏嘘，问：“纪宇是谁啊？”

周尔一边看报纸，一边说：“秦一以前的相亲对象，一个gay，他爸是……上次我介绍他和刘青认识，这次肯定也有他出力的原因才能这么顺利的报道。”

“是谁的儿子？”朱竹琴错愕问，手中的筷子落在了地上。

“……”

几分钟后，周尔结了账，出商场给秦漪回了个今天不回去吃饭的消息，问朱竹琴：“你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说啊。”

朱竹琴：“……”

两人在一家网红奶茶店排队，队伍里全是刷今日头条和微博热搜的，咕哝说这个记者本事很大，上次爆料娱乐圈黑幕，这次又爆料黑产，社会记者胆子贼大，也不怕被人报复了。

周尔用力吸一口奶茶，把手机上两个官员接受调查的消息转发给秦漪。

Y：没事，纪宇是你们的朋友，不给他面子，也会给纪叔面子，改天吃个饭，谢谢纪宇就行了。

红耳朵：感觉跟得到了一个金手指一样。

Y：因为你对人真诚，大家对你也真诚。

Y：谁都喜欢你。

周尔盯着那行字，竟然觉得对面的秦漪语气有一点怅然，周尔坐在长椅上交换了一下两条腿交叠的姿势。

红耳朵：我从小就招人喜欢。

Y：是。

朱竹琴说了半天都没看到周尔有反应，扭过头看到周尔在玩手机，顿时没好气：“周耳朵，我跟你说话呢！”

“嗯？”周尔疑惑的扭头。

朱竹琴看着她，看着周尔浓艳眉眼，一双桃花眼，眼神又十分清澈，顿时又不想说了。

“哎。”朱竹琴叹气。

周尔随口问：“来大姨妈了啊？”

这时手机震动，一个好友添加消息显示着秦玥的名字。

周尔看了会，通过了那条好友请求，静待秦玥的开场白。

一分钟，两分钟，对面沉不住气了。

秦玥：你和秦漪什么关系？

周尔嘴角一勾，勾着朱竹琴的脖子，示意朱竹琴看：“快看，秦玥加我微信，还问我和秦一什么关系。”

朱竹琴：“说你们奸夫淫妇，吓死她！”

周尔一笑，低头要打字。

朱竹琴：“还是算了吧，免得以后你嫁进秦家，被人家亲戚穿小鞋。”

周尔觉得有道理，想了想，那几个字删了重新写。

红耳朵：就是你想的关系。

秦玥：什么我想的什么关系？

秦玥：打什么机锋？你跟我来这套？

朱竹琴点点周尔的手机，说：“秦漪给你发消息呢。”

Y：什么时候回家？

周尔看向朱竹琴。

朱竹琴咬牙切齿的，说：“你敢！”

红耳朵：把猪送回去就回。

红耳朵：秦玥加我好友了。

Y：加你什么事？她是姑妈的女儿，不要和她走得太近。

过了会，对面补了一句。

Y：带坏你。

周尔正在和秦玥玩你觉得是什么关系就是关系和你说清楚我说的是什么什么关系的头脑发晕的文字游戏。

秦漪又问。

Y：她找你什么事？

看到这句话，周尔就坐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欲盖弥彰的遮手机。

朱竹琴已经看到了，说：“你有意思么？暗戳戳的跟我炫耀了呢？”

红耳朵：她问我们什么关系。

半晌，周尔补发一条消息。

红耳朵：跳舞的事给你添麻烦了？

秦漪这次回复的很快：我不想跳舞，但和你一起跳很开心，那天谢谢你替我解围。

周尔抿唇笑起来，回复秦玥。

红耳朵：朋友关系。

秦玥：你当我傻？

上一个问题秦漪没回答，周尔也不想追问，觉得现在就挺好，不追问不逼迫，就像陈修文说的，强迫她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做选择恐怕适得其反。

周尔的手在微信框里滑来滑去，秦漪微信框安静了一会，抬头的位置显示了几个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

断断续续的，似乎在犹豫什么。

莫名的，周尔的心也跟着怦怦跳动啦起身，她切出去点开秦玥的聊天框，掩饰自己的紧张。

朱竹琴两只眼睛像铜铃：“秦一喜欢你吧？”

周尔：“我觉得她有一点。”

朱竹琴点头，说：“苏恣悦也这么说。”

周尔盯着朱竹琴。

朱竹琴舌头打结：“我我我，她说，她觉得秦一很看重你。”

秦漪回消息了。

周尔点开，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的捏了下，带着一丝酸，一点涩，一点点暧昧的甜。

来源秦漪没有直说的酸楚和涩然，那点甜，又是秦漪话语后的纵容和宠溺。

靠！

我不会是抖M吧！

周尔搓了一下脸。

Y：你说呢？周尔，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就是什么关系。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周尔：“……”

朱竹琴：“你们两个简直暧昧死了，秦一好骚包，发了又撤回，是不是故意撩你呢！”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周尔惆怅的唱了起来。

朱竹琴也悲从中来：“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两个人闭着眼，坐在长椅上伸开双手，一脸陶醉的唱了起来：“何时该前进何时该放弃连拥抱都没有勇气 。”

路人：“……”

-

市里图书馆。

秦漪撤回了消息，有些无措的揉了下发烫的耳朵，她合上手里的书，塞回书架夹缝中，低头微微吁出一口气。

那书封上，回避性依恋几个字似乎灼烫了秦漪的眼，她放下书，走到窗边，落地窗边一个半大的孩子偷偷看秦漪。

秦漪朝女孩一笑，看到她手中的手，封面写着小王子几个字。

“你要看吗？”小姑娘说，钻出沙发，仰头把书递给秦漪。

秦漪温柔一笑，半蹲下身体，看着几岁的小姑娘，问：“你家大人在哪里？”

小姑娘：“去厕所了。”

秦漪翻开小王子，内页里，插图丰富多彩，秦漪问：“你喜欢这么本书？”

小姑娘脸蛋红扑扑的，说：“这里面的插图很好看，我还不认识这些字。”

秦漪笑起来，垂眸一扫，是小王子里那行字。

狐狸说：“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小男孩，对于其他成千上万的小男孩来说没有什么两样。我不需要你。你也不需要我。对你来说，我也只是一只狐狸，对于其他成千上万的狐狸来说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对我来说，你就我的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了。对你来说，我也是你的世界独一无二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