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书千算万算,忽略了这支队伍全由未成年组成。
他们本身就没有多少资产……
她在车边站了好一会儿,听着这六个人在那边数钱。
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趟完全是白费功夫。
“天呐,一头野猪得多少钱啊。哦哦哦,我这儿零花钱还有一百多块,我数数毛票。”
“我想起来!我好像有一张五百面值的新币!是我妈给我的压腰钱,我找一下在哪儿!”
“姐,我这枚硬币是玉的吧,能换猪吗?好吧,换根猪尾巴也行。”
听着她们嚷嚷了半天也凑不出几个子的声音,阿书有些不耐烦。
她敲了敲车窗:“有多少算多少,快点,我还有事。”
方若可害怕触到大佬霉头,只好打开车门。
她手里拿着一个小布袋,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神情。
眼神躲闪道:“我们只有不到一千块,能买你半扇猪吗?”
那只野猪少说都有三五百斤,她们能给的实在是太少了……
要是正常情况,阿书肯定扭头就走,不留一个眼神。
但眼下她着急要走,周围也没有其他有钱的买主能带走这头猪。
阿书的目光落到那个布袋子上,发现那其实是个斜挎包,是淡淡的蓝色,上面用深蓝颜料画了几道不规则装饰。
她想起新雪有条连衣裙就是淡蓝色,跟这个小包好像还挺搭的。
想到这里,阿书利索的接过小布包挂在身上。
把奄奄一息的野猪崽丢到地上,发出重重的落地声:“懒得拆分了,整头都给你。”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蟒蛇王还在附近活动,今天晚上不太平。你们别在这儿逗留了,赶紧走吧。”
等这群未成年一走,她就要开始她的表演了。
阿书活动了两下手腕脚腕,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响声。
她弓下腰,手扶在地上,做出预备起跑的姿势,脚用力一踩,和着风一起离开。
方若可都做好了讨价还价,最好能多要点肉的准备。
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那么好说话,整头都归自己了。
她的心里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长辈都说在基地里生活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现在是恶魔发善心了?
她站着看了很久,“是光线问题吗?那个人被风吹起的发丝好像是绿色的……”
嘴里咕哝着,方若可收起视线。
回头面对挤在车窗边,一脸搞不清状况的伙伴,她弯起眼睛。
朝小伙伴们高兴的招了招手:“那个好心人接受了咱们给出的价码,把你们的武器还有占卜硬币都收起来,下来搬猪!”
阿书将这单交易抛在脑后,看了一眼月亮的方位,感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她在心里念着‘第一分队可千万别都睡着了,不然我的表演给谁看呢。’
一边在林间快速奔跑,一边变回体型跟人相似的蛇形,紧接着又逐渐变大,恢复成体型最庞巨的模样,上半部人身也变成了蛇头。
视野变高变远,感觉呼吸都变得畅快自在了许多。
阿书在离车队几公里开外,一抬眼正好能看到的山坡上的森林里。
用蛇腹快速游走,她故意压断了很多干枯的树枝,让周围不断有树枝断裂的声音出现,嘣啪作响。
光是这样有些无趣,为了让表演更真实一些,她还跟随气味的引导,找到了一只藏在这里睡觉的狐狸进化种。
阿书跟猫捉耗子似的追着它玩。
时而加速,把它吓得毛发根根竖起,像一团红褐色的毛团。
时而又减速,假装体力不支落在了后头。
在狐狸稍稍松了口气的时候,又忽然出现在很近很近的地方,用巨大的眼珠坏心眼的盯着它看。
阿书纯粹是多虑了,自从野猪的嚎叫声响起后,整个车队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后来声音没了,大家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睡下,还没睡踏实,就听到奇怪的声响再次响起。
为了安抚队员,陆尔雅的声音不断在广播里出现:“好像又有情况,大家做好准备,再观察观察,如果有危险,我们及时离开。”
她做好了赶夜路的准备,虽然赶夜路的危险不可估量。
新雪对蛇鳞滑过的声音自然很熟悉。
她知道是阿书在行动,听到大家紧张的声音,心里又激动又内疚。
她默默等待着,等待有人看到巨蛇的那一刻。
当人有所期待时,时间好像一下子就会过的特别慢。
空气都像是彻底凝滞住了一样,弄得人心里闷闷的。
忽然,分不清是哪个队员的声音在广播里出现,带着颤音跟滋拉声:“有蛇!有蛇!我看到了,三点钟方向的森林里有一条巨蛇!”
一下子,整个车队的车辆好像都在摇晃。
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趴到了视野更好的方向,统一朝着那边望去。
为了随大流,新雪也弄出响动。
她看到,昏暗的森林中,一道黑影盘旋着出现了。
蛇尾滑动的速度时快时慢、忽急忽骤,就像是在跳一首音律奇怪的舞蹈。
很少用这样的视角去看阿书的蛇形完全体,新雪的心脏砰砰的跳动,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刚与阿书相见时的模样。
相处这么久,阿书的温暖跟温柔,浸润了自己的所有人生脉络。
新雪以为自己已经见到阿书的所有。
每天都会被蛇尾勾缠,惊喜变成了日常,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感觉她是蛇这件事很刺.激了。
但她错了,错的很彻底。
光是看到巨蛇在森林里冲撞横行、强大威风的模样。
新雪的身体就会忍不住兴.奋到颤.抖。
“怎么办啊?我们要不要逃啊!天呐,今天要死了,要被蟒蛇活吞了!”
“队长,队长!队长说句话,我们走还是留?”
“都别激动,关死车门!”
陆尔雅打死都想不到,蟒蛇王会出现在领地边缘。如果是其他威胁,她还能分出注意力去安慰大家。
但在绝对的力量前,她整个人的大脑都变得麻木了,感觉人生变得很虚无,还不如早几年和她一起死了。
现在她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谁都不能保证车子启动时发出的声响跟亮光,会不会把蟒蛇王吸引过来。
安慰完队员,她脑袋一片空白了好一会儿。
这才能转头看向路彩:“怎么办?”
路彩眉头皱的能夹断一支铅笔。
她的脑子不受控制的去幻想自己被巨蛇活吞,消化的只剩下骨头跟血水的凄惨画面。
然后被自己的幻想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冷:“再观察观察,蟒蛇王爬行的速度太快了,车队就算逃也逃不掉……”
广播里嘈杂的声响,已经证明了第一分队对于巨蟒的畏惧跟害怕。
新雪反应过来,陆尔雅已经半天没出声维持秩序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她头一次主动开启全队广播,清了清嗓子道:“我好像看到那条蛇前面还有一个流窜的黑影,它此时应该在抓捕猎物。
大家尽量不要发出声音,千万不要启动车子,吸引到她的注意。”
其实以她的视力,根本没办法在黑夜里,看清那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
但她熟悉阿书……
之前在体育馆时,每当小白做了什么让阿书不开心的事,她就会这样蛇形游走,忽快忽慢的逗小白。
直到把她吓到浑身瘫软,或者彻底晕厥才肯停止。
听到这话,群龙无首的车队,好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有视力进化过的队友,聚精会神的观察了好一会儿。
“好像是能看到一个小黑点在蟒蛇王前面跑。
天呐,它是犯天条了吗?那么小也不够蟒蛇塞牙缝的吧……”
声音终于不再颤抖,印证了新雪的话,让队员们更加信服。
陆尔雅的声音终于出现:“应该是在玩耍,根据观测记载,这条蛇好像今年刚步入发.情期,之前还是幼崽……”
进化时代,每个生物个体都有可能朝向不同的方向发展。
人类对进化种的年龄已经没有办法推测了,只能靠她们是否有发.情迹象来算。
原玲也出声安慰道:“应该只是大半夜发.泄精力,这只蟒蛇王没有食人记录,只有袭击记录。大家注意检查车门车窗密封性,蛇对气味好像也很敏感……”
一时间,整个车队都人心惶惶,却只能通过言语互相安慰,在心里祈祷。
新雪之前就料到队友们没见过巨蛇,视觉冲击力会把大家吓得六神无主。
她提前叮嘱过阿书不要演的太过了,稍稍演一会儿戏就好。
千万千万不要做出忽然冲向车队,蛇腹贴着大路经过的事。
她也怕在慌乱中有队友向蟒蛇王开炮,伤到阿书。
那是她绝对不想看到的画面。
阿书沉浸式追了一会儿狐狸进化种,感觉离车队好像越来越近了,再近肯定会吓到她们,于是就及时收住蛇尾。
回过头,朝着连绵的山峦进发,消失在了层层树海之中。
一时间,车队上无数人喜极而泣。
“蟒蛇王走了!她朝着跟我们不同的方向走了!太好了!”
“是吗?你确定你看清了!太好了,我们还能活下来!”
陆尔雅也趴在车窗上看了好久,确定那边不再有树木被撞倒,森然恐怖的爬行声也越来越小。
她重新打开广播:“蟒蛇王真的走了,她对我们没有兴趣,真是太好了!
天色已经不晚了,大家休息吧,明天天一亮我们就走,尽快逃离这片领地!”
但是车上的广播依旧没关,好几辆车都只坐了一个人。
在情绪冲击过后,听到其他人的声音,感觉到陪伴,对她们来说是救命的良药。
只有新雪,她默默关掉了广播。
抬头望向漆黑混杂浓蓝的远方,等着阿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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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十点第二更!九点感觉写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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