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供奉着自己香火的教堂中，如果信仰的人足够多。
神明就有了呼吸、有了肉.体，可以自由行动。
但昼梦神还是习惯于藏匿在暗处，保持着若隐若现的人影状态。
她此时注视着李姿。
在晦暗明灭的烛火中，望着女孩睡着的容颜。
惊觉对于一个人类来说，她长得好像有点太漂亮了。
李姿天生就不怎么长肉，脸颊小小的、下巴尖尖的，又长了一双含水的杏眼。
平日里虽然情绪都淡淡的，能忍就忍，很少生气。
但当她与别人视线交汇时，被注视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好像很认真、很多情，从而对她产生好感和保护欲。
昼梦神倒是觉得这个女孩长的跟她妈不怎么像，那难道是随了父亲吗？
她忍不住开始搜寻过往掌控曙光基地十八年的记忆，惊奇的发现，自己对于李姿的父亲是谁，竟然没有任何印象。
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昼梦神感到惊讶的事了。
她知道李姿的母亲是现任城主，也知道李金煜是基地里的家生子，从小就被自己看着长大。
但对于她是如何恋爱生子的，竟然没有任何印象。
好像是消失了一年，紧接着就忽然蹦出来了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李姿。
这是一个特殊的、在被信仰文化浸淫了十八年，却依旧没有被信徒传教、也不肯对神明付出信仰的女孩。
就像是一锅大米粥里唯一一颗红豆。
她本应把她挑出来扔到一边。
但又觉得她飘在粥里好可爱、好特别，于是盛饭时小心的用勺子把她舀进了碗里，却又舍不得吃。
昼梦神忍不住凑近女孩，想握住她的手，看看她的过去，最好能追溯到这条鲜活生命的起源。
谁知就算此时处于她的教堂、她的领地范围，她与女孩之间依旧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力量。
让她无法真正的触碰到她的身体。
是自己的力量不足吗？
这个念头在昼梦神脑海中转瞬即逝。
神明力量的强弱与信众的信仰程度以及信徒的数量有关。
曙光基地的所有人都在她的注视之下生活，除了李姿之外，男女老少在她面前都没有秘密。
而李姿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长的有点漂亮的女孩。
甚至连觉醒的异能都那么弱，她根本不具有抵抗自己能量的力量。
那就是能量多到溢出，多到她无法承受了。
昼梦神缓缓舒了口气，觉得应该就是这个原因。
反正再过几天，那些人类就要用这个女孩献祭了，也不急于一时。
既然自己因为心软无法挑出碗里的那颗红豆，那就把这个任务交给别人。
她要保持自己的领域足够纯净，所有人类都是自己的信徒，这样才能得到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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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保证神明随时随地都能够得到信仰的供奉。
曙光教堂不被允许关门。
无论昼夜都灯火通明，大家随时都能进来礼拜，向神明倾诉自己的烦恼，加深与神明的链接。
所以李姿就在这儿睡了个爽也没人驱赶……
时不时会有人进来，然后被横躺在长椅上的女孩吓上一跳。
但一想到这里是昼梦神的领域，睡着的人似乎能更容易在睡梦中得到神明的指引，人们好像就又能够理解了。
但换她们是不敢做出这种事的。
无论如何，在神龛前睡觉都不够恭敬。
信众们可不敢冒着被神明厌恶的风险，去祈求神明的垂怜。
还有不少人认出了那个女孩是谁。
虽然李姿不是冒进爱出头的性格，但城主很爱她的独女，时不时就会把她带在身边，刷了不少存在。
她明明在城主府里有自己的住所，走几分钟就到了，那为什么要睡在教堂呢？
不少人都抱着这个想法，去找到李金煜，让她想办法管一管孩子。
夜风吹进教堂还挺冷的，至少要盖点东西吧。
但李金煜思考了半晌，还是没去管她。
孩子已经没几日好活了，那她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会给李姿所有的爱和所有的自由，避免和她产生冲突。
至于圣堂执事那边，信徒们根本没找到她。
她被愤怒的女孩们盯着干了一宿的活，到天蒙蒙亮才睡下。
李姿睡醒后本以为自己会浑身酸痛，谁知除了脖子有些僵硬之外，整体感觉还挺舒服的。
而且当她在教堂睡着的时候，投射在身上、根本无法摆脱的那道注视，忽然就消失了。
感觉她的精神都得到了放松。
李姿坐起来缓了缓，刚准备出门，就见有很多人朝着教堂走来。
定睛一看，还是昨天那些闹着要去她卧室取东西的女孩们。
所有人都是一副没睡够的样子，眼下青黑一片，精神萎靡不振，强撑的打着哈欠。
见她们这么狼狈，李姿竟然有些想笑。
她之前只见过生命垂危的老人，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硬撑着不想死去。
没见过谁明明活的好好地，却非要费劲心力奔赴死亡。
看清是她后，女孩们又炸了锅，重新精神奕奕的吵了起来。
“那是不是李姿，我看好像真的是，穿的是她昨天穿的衣服！身高体型也差不多。”
“李姿在哪儿！没想到她竟然躲在教堂，害得咱们找了一宿都没找到，简直太贼了吧！一想到这样的人却会成为神明的载体我就觉得想吐！”
自己这几天肯定要挨骂，李姿是提前料到了的。
令她比较意外的是，她还听到了夹杂在里面的。
属于姚心月的声音：“你们快少说两句吧，李姿不知道我们在找她，之前我问她五件首饰在哪儿，她也回答了。”
她还在为自己说话，这一点让李姿心情稍稍变好了一些。
姚心月是她最好的朋友，虽然现在两人之中已经出现了隔阂，但她还是在乎她。
但是还是有刺耳的声音响起，不依不饶道：“可是有首饰有什么用？神明不肯回应，我们也不敢动那些东西……”
李姿瞥了那女孩一眼，认出她是圣堂执事的侄女林珠。
平日里经书也不好好读，考核也总是过不了，要不是有圣堂执事罩着，估计早就被踢出这支预备修女的队伍了。
她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也懒得收起嘲弄的表情，目光很不友善的望着林珠。
后者马上就被引燃怒火，作势就要冲过来跟她理论二三。
但圣堂执事正好姗姗来迟。
她一到地方，大家就不说话了。
“都到了吧。”那女人先是环顾四周，接着抬眼瞥向李姿，“正好李姿也在。我们说好今天换献祭者，那就直接开始吧。”
见底下又开始骚乱，她清了清嗓子：“在开始投票前，我要先问一下你们昨天有没有做梦，昼梦神有没有什么指引？”
平日里早上礼拜也包括这个流程，所以大家都打起精神，想看看有没有人说话。
然而三五分钟过去，依旧没人举手。
预备修女的队伍时常会根据大家升阶或者退出变化，但大抵保持在三十人左右。
有时做梦的人多了，每人讲述五分钟，这个环节会持续足足一个小时。
十多年来，这个环节还是头一次这么寂静。
圣堂执事在位多年，自然知道她们所信仰的神明很热心肠，无论大小事，只要她感兴趣就会回应。
基地里的其他人类虔诚祈祷十次，就有一两次会听到神明的回应。
而预备修女得到回应的几率要再翻两倍，所有预备修女都不做梦的几率非常低。
仔细想想，似乎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她脸上的表情微动，因为内心的恐惧，身体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圣堂执事不由开始怀疑，是不是这次没有回应才是神明降临征兆。
她们信仰的神明，因为要闹着更换祭品这件事，生气了吗？
李姿挑了挑眉，没想到让这群人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神明，昨夜竟然谁的祈祷都没有回应。
不过仔细想想，这些女孩全都一副没睡好、蹉跎了一整夜的样子。
估计连深度睡眠都没有达到，更别提做梦了。
李姿忽然玩心大起，眯起杏眼，思考要不要举手。
但是举完手说什么呢？
她还得好好编一下。
台上的圣堂执事露出踌躇的神情，她在思考要不要暂停流程，现在直接开始准备供奉、问清昼梦神的意思。
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出。
“我做梦了！我得到了预兆！”
众人定睛一看，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各项都排名第一的预备修女万芳菲。
只是她此时的状态跟往日完全不同，身上穿着睡袍的，头发乱糟糟的像是刚醒。
女孩们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跟她关系好的急匆匆的跑过去把万芳菲拉到前面。
嘴里不停的问道：“菲菲，你去哪儿了？我们昨天忙了那么多事都没见到你！”
“是啊，昨天吃饭的时候你还在呢，饭后就不见了，是身体不熟吗？我还当你向执事请假了。”
万芳菲漠然的看过这一张张似乎跟自己关系很好、很亲昵的脸庞。
她收回手，走到了李姿身边，无声的支持着她。
其他人很不理解，李姿倒是有些警惕。
生怕这女孩脑子又不清不楚，从哪儿又掏出一柄餐刀在自己面前比划。
谁知万芳菲扬唇朝她笑了笑，笑容温柔友善。
接着她举起手，不卑不亢道：“我昨天在湖边吹风着凉了，所以今天早上就没来，刚才还在家里卧床休养，想着回头再补病假条。
但是没想到忽然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被拉进了梦中。昼梦神亲口告诉我，做事要有始有终、不得三心二意、随意变更态度。
还重现了昨天李姿说自己是祭品的画面，所以我觉得除了李姿之外，神明恐怕不肯接受其他任何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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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章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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