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这两个字在上学时会被频繁提起。
从小学到高中, 梁适写过所有关于“梦想”的作文都是:想带爷爷奶奶去看海。
但一直在提,从未实现。
他们其实约定好了,等梁适高考结束, 然后一起去看海。
梁适做攻略,带他们两人出行。
然后等到梁适上大学,他们每年都要去旅游一趟。
没想到还未等到梁适高考, 爷爷就病重了, 为他治病花掉了家里所有的钱, 那会儿爷爷躺在病床上, 怎么说都劝不听, 非要回家, 拼命在说医院不管用,他没事。
但他那会儿其实已经疼到晚上睡不着。
奶奶甚至也默认他的做法。
梁适知道,他们是想要把钱留下让她上大学。
最后花光了家里所有钱,爷爷也没救回来, 奶奶也在某天清晨倒在了厨房里,再没醒来。
梁适没有学费上大学, 很遗憾。
但不后悔。
即便爷爷没救回来,但他们都尽力了。
可如果她拿着那笔钱去上大学, 对她来说就相当于踩着爷爷的尸体去看外边的世界。
那太残酷。
梁适站起来看向大海,望着起起伏伏的海浪, 大海无边无际, 勾连着遥远的天际。
梁适和许清竹说自己没上过大学,在刚开始演戏的时候特别自卑,觉得自己德不配位, 所以她拼命地努力, 她想要自己配得上别人的喜欢。
她一直在往前走, 从来没停下过。
梁适说:“我从来没想过会站在聚光灯下,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
“但你做到了啊。”许清竹拍拍她的肩膀,“你注定是个闪闪发光的人,会被很多人喜欢,会拥有很多爱。”
“可是后来,梦破灭了。”梁适低声说。
“为什么?”许清竹问。
“在我们那里,女孩子和女孩子恋爱是不太被允许的。”梁适的记忆回到了离开那里之前,铺天盖地的黑料,无数的谩骂和侮辱,把她所有的过去都挖出来,嘲讽她家世差,没教养,嘲讽她没有上过大学,嘲讽她癞□□想吃天鹅肉。
“我一直都喜欢女孩子,但我知道我的职业不允许我这样做,所以我会跟好多人保持距离。”梁适说着笑了下,略带苦涩。
浅褐色的瞳仁亮着光,而对面的许清竹就站在光圈之中。
“我已经做好了一辈子都不会爱人的准备。”梁适吸了吸鼻子,海浪声像在给她伴奏,不断侵袭而来的海水没过她和许清竹的脚踝,浪潮褪去后,两人的脚腕上都沾着细软的沙子,“我习惯了一个人旅行,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吃饭。”
许清竹的手抚向她眼睛下的位置,指腹轻轻摩挲过她冰冷的肌肤。
梁适温柔地笑,“我可以一辈子活在热闹中,再回到孤独里。”
许清竹的心忽地疼了下,她的声音也变得温和,“然后呢?谁打碎了你的梦?”
梁适抿了下唇,“也不能说是谁吧。”
“只能说这对我来说是个弱点,所以当别人把脏水泼给我的时候,我没办法解释。”梁适的眼泪直接掉下来,未经脸颊落在沙滩上,埋入细软的泥沙之中,再被卷入海浪里,“但是许老师,我真的没有做。”
“做什么?”许清竹温声问。
梁适的眉头皱紧,声音哽咽,“我没有在拍戏的时候对她咸猪手,我也没有喜欢过她,没有趁着有吻戏的时候伸舌头,事实上我和她都是借位的,我从来都没对她有过非分之想,起初好像是有一点点好感。”
“她长得还蛮可爱,就是会特别贴心地喊姐姐,给我送一些小零食,还有暖宝宝,拍夜戏的时候会给我送蒸汽眼罩。”梁适说:“所以是有一点点好感的,但我知道我不可以,我不可以去喜欢任何一个女孩子,所以我跟她们保持距离。”
“但我不知道剧播完以后,她就说我……”梁适顿了下,“然后大家都在骂我,骂我为什么这么恶心,为什么会借着剧的热度炒CP,说我倒贴她。那些话我都看见了,她们……”
许清竹的手指落在她睫毛上,轻轻叹了口气。
梁适很认真地盯着她看。
许清竹将手落在她后背,缓慢而又温柔地拍了拍她的背,身体前倾抱住她。
脑袋埋在她肩窝,唇瓣落在她脖颈的肌肤上,轻轻地吻了下。
这是一个克制的吻,单纯地表示心疼。
梁适的身体一僵,许清竹低声说:“梁老师,我太冷了,抱得我紧点可以吗?”
片刻后,梁适将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然后手臂穿过外套内狭小的缝隙,听从她的话抱紧。
海风从遥远的海面上吹来,给大海卷起海浪,却只是温柔地抚过她们身体。
她们在黑色外套下紧紧地贴着彼此,创建了一个新的温柔的小世界。
不被人打扰。
隔了会儿,许清竹才又接着问:“她们说你什么了?”
“她们说我配不上那个人,说我不够资格得奖,还说我的家人活该死得……那么早。”说到最后,梁适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清竹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声音却带上几分清冽,“那人很好吗?漂亮吗?哪里好?智商还是颜值?”
梁适说:“都还好吧,没有特别出彩。”
“那我们梁老师怎么配不上了?”许清竹坚定地说:“我们梁老师谁都配得上,是她配不上我们梁老师。”
梁适闻言低笑,却只是将脑袋埋入许清竹脖颈,唇瓣轻轻碰触许清竹的肌肤。
她低声问:“竹子,我想咬你,可不可以?”
许清竹:“……”
她不理解梁适这种喝多了以后的怪癖。
先是亲吻她的脚背,然后又带她来看海。
此刻想要咬她的这件事,在前两件事的衬托下好似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尤其在这样的环境下,在这样的气氛里……
梁适的语气小心翼翼:“就轻轻的咬一下好不好?”
许清竹点头:“好。”
话音刚落,梁适的牙齿便落在她许清竹脖颈间,牙齿轻轻咬着许清竹的肌肤,只是轻轻地磨,并没有疼痛,会感觉酥酥麻麻的痒意,许清竹的腿不经意蹭向梁适。
梁适也有所回应。
漫不经心地牙齿厮/磨之后,以梁适轻轻咬了下结尾。
梁适的指腹还落在那片肌肤上,拭去她的痕迹。
即便如此,那一片也有了和别处不同的红痕,还有梁适的牙印。
只是轻轻的,一点点印迹。
许清竹只是问她,“你为什么想咬我?”
梁适埋在她脖颈间,声音压得又低又娇:“因为不可以吻你呀 。”
许清竹的心好像被什么撞击了一样,继续反问:“为什么不能?”
梁适轻轻摇头,发梢擦过她的肌肤,闷声道:“就是不能呀,没有为什么的。”
许清竹说:“为什么?”
梁适摇头:“这不是我。”
“那是谁?”许清竹问。
梁适说:“是原来的那个人。”
许清竹说:“但我看到的还是你。”
梁适抿唇,“可我亲了你……要负责的啊。”
“你不想负责?”许清竹问。
梁适忽地屈膝,身体往下,唇落在许清竹右侧的锁骨上,轻轻张开唇,咬在她锁骨的位置。
仍旧和之前一样,没有用力,只是轻轻地咬。
牙齿摩挲着那一点点肌肤。
这样的姿势和状态并不会让Alpha舒服,而梁适的手落在许清竹的腰上,缓缓往上游移。
像是在讨好许清竹。
许清竹忍不住嘤咛一声,在她腰间掐了一下。
梁适便伸出舌头轻轻舌忝了下刚刚咬过的地方。
梁适闷声道:“竹子,别生气好不好?”
那温柔声线里带着点儿可怜,根本让人生不起气来。
许清竹只问她:“为什么不可以?”
“现在的不是我啊。”梁适说:“不是我……”
许清竹将这话在脑子里绕了几个弯,随后问:“这是原来梁适的身体,所以你不能吻我,对吗?”
梁适点头:“嗯。”
“但我之前亲过你。”许清竹说:“你还记得吗?”
那天的触感格外清晰,在墓园里,在那把黑色的大伞下,许清竹拽着她的领口,将她的身体拉下来,然后唇和唇贴在一起。
雨淅淅沥沥地落在她们身边,将她们和整个世界都隔绝开。
当时的梁适感受到了许清竹的悲伤和难过。
梁适当然记得那个吻。
只是她单纯将那个吻当做是许清竹在难过时的情感寄托,并没有仔细思考过。
也不敢回味。
但有好几个夜里,她总会梦到那个触感,甚至包括之后的事情。
醒来以后总懊恼,然后去洗内裤。
梁适点头回答:“记得。”
“你的身体呢?”许清竹问:“会来吗?”
梁适点头:“会。”
“那你会想负责吗?”许清竹问她:“如果吻了我,会负责吗?”
梁适摇头,很诚实地回答:“不能。”
许清竹那么好,会有更好的人来爱她。
有官配呢!
能帮扶许清竹的事业,让她一步步往上,成为人上人。
但她呢?
她只是个炮灰,做完任务就该下线了。
她负不了责。
但在面对许清竹的时候,常常会控制不住。
所以她想轻轻地咬一下,不要欺负许清竹。
许清竹也没问为什么,她只是松开抱着梁适的手臂,后退一步,仰头看向梁适。
梁适摸了摸她的头发,用很柔软的语气说:“以后我们的竹子会遇见更好的人,要拥有让无数人艳羡的人生。”
许清竹紧紧地盯着她看。
梁适给她把散乱的头发撩到耳后,依旧是温柔的笑,“我们竹子要好好的啊。”
这话说得像在告别。
许清竹却握住她的手,声音混在海风里,“梁适。”
梁适轻声应:“嗯?”
话音刚落,许清竹便踮起脚尖,凑过去吻在她唇上。
在那一瞬间梁适想要逃离,许清竹却早已看穿她的把戏,双臂落在她脖颈间,将她桎梏住,让她无法逃离。
搭在肩上的外套滑落在沙滩上。
不断翻滚而来的海浪冲刷着两人的脚踝,许清竹将自己的脚踩在了梁适的脚背上。
这样她和梁适便差不多高,无需踮脚也能和她平视。
在唇和唇的相触结束之后,许清竹抱着梁适的脖颈,缓缓睁开眼睛,只见梁适愣怔地看向她。
喝醉了的梁适自带几分懵劲儿,那双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格外深情。
许清竹的手指轻轻摩挲她后颈的肌肤,在接吻的间隙低声喘/息:“当下的记忆是你的,当下的感觉是你的,当下站在我面前的人是你。”
梁适下意识舔了舔刚才被吻过的唇,浑身都燥热
许清竹的声音很轻,很快被揉进风里,“所以现在我吻的人是你,不用负责。”
海浪冲刷而来,两人四目相对。
梁适的手托在她后脑勺上,轻轻吞咽口水,就像是乐曲奏起,漫长而又温柔的前奏伴随着海浪的声音涌动。
两秒后,梁适倾身,单臂落在许清竹的后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脖颈。
宛若乐曲间奏结束后的密集鼓点一样,细细密密地砸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浪漫。
梁适的手落入许清竹的后腰肌肤上,许清竹的脚趾轻轻蹭过她的小腿。
身体在低温中贴近,任由海风吹过。
//
翌日一早,梁适是被太阳晃醒的。
她一醒来就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还以为是出现了幻觉,胳膊搭在眼睛上,试图舒缓眼睛。
随后又想到赵叙宁的这个房子临江,所以可能是江水波涛汹涌的声音。
但躺在那儿懵了几秒才想到,就算是临江,每天早上醒来听到的也应该是车水马龙的声音。
如果隔音很好,那应该是什么都听不到。
怎么可能有这么明显的海浪声?
她睁开眼发现是一片素白,不是赵叙宁那个家里,而是很简约的装修风格,超大的落地窗让阳光悉数落进房内,而从落地窗往外看,就是一望无际的蓝色大海。
海水退潮,海岸边已经有不少游客在玩。
梁适:“……”
房间里目前看来只有她一个人,但浴室里传来水声,梁适身上只穿着吊带和内衣,腰上还有两处淤青,裤子倒是还在,她的黑色毛呢外套架在角落的衣架上,地上还有晕染开的水渍。
她的舌头发麻。
梁适坐在那儿发懵。
醉酒后的记忆逐渐回拢。
……
梁适和许清竹不一样,喝醉酒以后不会断片,她只是会在最初的时候忘记,但随着脑子逐渐清醒,那些记忆也会逐渐回到她脑海之中。
全部会回来,甚至比平常自己经历过什么事儿都要记得更清楚。
连带着感官记忆,都要比平时更深刻。
梁适:“……”
从饭店里她喝掉许清竹脖颈上溅上去的酒液,再到坐在车上跟许清竹争辩说胡话,然后回家以后坐在地上吻许清竹的脚背,回到卧室里浅睡了一会儿,忽地醒来后无法忍受卧室里的黑暗,所以去客厅看到许清竹在望着窗外。
那一瞬间萌生出来的想要去看海的冲动,几乎吞噬了梁适的理智。
酒意上头,许清竹也满足她的要求,带她来看海。
在海边,她想到爷爷奶奶,想到在那个世界里发生过的一切。
从那些事情发生以后就从没和人谈过心的她把所有的所有都讲给许清竹听。
她们在海边接吻,海水冲刷过她们的脚踝,然后她记得所有的感受,所有触碰的感觉。
在舌尖儿互相勾连的时候,她解开了许清竹的排扣。
却没再近一步。
吻有多激烈,身体的碰触就有多克制。
然后她和许清竹来附近的民宿订了房,回到房间以后她连着打了三个喷嚏,许清竹推她去洗澡,她匆匆洗了个澡出来躺在床上,抱着枕头说要等许清竹出来,因为想抱着她睡,但还没等到许清竹,她就睡着了。
……
回忆完毕。
梁适想撞墙。
想把脑袋割下来踢到床底下。
想把脸蒙上,再也不见许清竹。
她……在做什么?!
真是喝得太多了,根本没有理智。
为什么会和许清竹说那些话,还跟许清竹肆无忌惮地接吻?
梁适脑袋埋在掌心里,懊悔不已,决定以后戒酒。
她总是下意识地将这具身体当做自己的身体在用,自己是很少喝醉的体质,就把原主身体素质不太能喝酒给忘了。
不过在她幸运值达到80以后,她用这具身体的时候确实更轻盈自在了一些。
主要是她俩长得一模一样,连身体上的小痣的部位都一样,就是刚来的时候发现原主没有马甲线,身体素质没有她原来好,其余的完全一样。
哦对,原主还比她多长一个腺体。
也不知道她的身体过来以后会不会长出腺体,是要经历分化还是直接变成无腺体者,都不好说。
梁适也不知道系统到时候会怎么做。
但昨晚许清竹说得也对,当下的记忆是她的,当下的感受也是她的。
那么当下就是她。
梁适……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结果就听见许清竹那清冷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梁老师,收拾一下,去外头看海啊。”
梁适:“……?”
她根本不敢抬头,干脆把自己埋进了被子。
怂兮兮的。
许清竹轻笑,“看来梁老师没有喝醉酒以后就断片的习惯啊。”
梁适在被子里闷声道:“都记得。”
许清竹笑得更大声,“所以呢?”
梁适:“……”
就是因为没有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啊!
她没有搞清楚自己的感情,也无法摆脱现在的处境。
最关键的是,许清竹是会有自己的官配Alpha的,系统说过,她的OOC可以改变细节,但不可能改变大事件。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大事件就是Alpha陆佳宜会和Omega许清竹谈恋爱。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完美的人必须谈恋爱且结婚的故事。
她这个炮灰就要顺应时事下线,如果不下……那可能会被强制处罚。
就像之前的原主一样。
所以梁适哪怕喝醉了,也很诚实地回答许清竹。
她负不了责。
梁适现在更懊恼了。
许清竹则是掀开她的被子,“这么好的天气,好不容易出门,不出去看看海晒晒太阳吗?就当是为你庆祝进组了。”
梁适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睛看许清竹,发现她穿了件紫色碎花长裙,上半身是件针织衫。
梁适错愕:“你还带衣服了啊?”
“外边买的。”许清竹说:“给你也买了,一会儿换上,出门旅游还这么不积极吗?”
梁适:“……!!”
她眼睛瞬间就亮了。
旅游!
她的支线任务2是三天两夜的旅游。
梁适立刻起来,“好嘞。”
这是间大床房,顾名思义,床非常大,可以睡四个人的程度。
比她们之前在浅水湾的还大。
梁适松了口气,看来她昨晚没有对许清竹做更禽/兽的事情。
//
许清竹倒是无所谓,她说出口的话就算数。
接吻,不必梁适负责。
她只是基于当下情境做出最想做的事情而已,身体的愉悦带动了心理的愉悦,在那一瞬间,她快乐得想流泪。
这就足够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她大概理解梁适有一些顾虑,但她并不觉得那是问题。
但具体以后要怎么做,许清竹也没想好。
现在她们属于合法关系,做什么都理所应当。
只要两个人愿意。
单纯早上起来看梁适全想起来以后那表情,她就觉得好玩,想笑。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梁适那么可爱。
就是很想让人逗逗她的那种。
在等梁适洗漱的时候,许清竹把她早上从外边买来的东西摆出来,有一些简单的化妆品,就买了口红和防晒。
这边旅游区,卖得东西并不全,都是一些杂牌子,不敢随意上脸,就口红和防晒是她之前用过的牌子,所以只买了这些。
她对着镜子喷了防晒,然后又涂了口红。
梁适很快换好衣服出来,是和许清竹的同款裙子,不过是浅蓝色。
两人身材都好,这种普通的长裙也能穿出风情万种的感觉。
同一款不同色系很像是情侣装,而外边的针织衫也是同款。
梁适问她:“都秋天了,不冷吗?”
“不是买了打底裤吗?”许清竹说:“穿上,而且海边白天气温很高,只有晚上才冷。”
高的时候昼夜温差能达到十几度。
梁适让手机播报了一下,发现这里确实比市区温度高,达到了二十三度。
她走过去发现柜子上还有口红,诧异道:“你连这个也买了?”
“嗯。”许清竹说:“提气色必备,昨晚没睡好。”
梁适脸上顿时闪过慌乱,“啊?”
就差把——和我有关系吗?是我的问题吗?是发生了什么吗?写在脸上了。
许清竹轻笑,旋开口红比对了一下她肌肤的颜色,又合上盖子,“跟你没关系。”
梁适:“……”
依旧还是战战兢兢呢。
许清竹把发圈递给她,“梁老师,能帮我扎头发吗?”
梁适:“啊?”
“不行就算了。”许清竹把发圈又放在桌上,经历过昨晚醉酒之后,心虚到不行的梁适立刻拿起来,“我能。”
黑色发圈套在梁适的手腕上,和之前许清竹拍下来的镯子搭在一起,银黑两色相得益彰。
梁适问许清竹要梳子,结果许清竹说这里的梳子太软了,梳的时候头皮会疼,所以让她十指成梳地来。
梁适纤细的手指插入许清竹的头发之中,轻轻地、慢慢地,像在给她做头皮按摩。
梁适将她的头发抓在手中,问她要低一点还是高一点。
“低一点。”许清竹说。
“扎两圈还是三圈?”梁适问。
一般来说,两圈太松,三圈会紧。
“平常你怎么扎就给我怎么扎。”许清竹说:“无所谓的。”
梁适:“……好吧。”
最后,梁适还是给她扎了三圈,但是给她把发圈往后挪了挪,没有太勒头皮。
前边的头发留了几绺,看着清纯又美好。
许清竹把防晒递给梁适,但在给的中途又缩回手,“我帮你?”
梁适:“……要不我自己来?”
许清竹变成了肯定句,揭开盖子,“我帮你。”
梁适:“……”
许清竹把防晒霜挤在自己手心里,然后点涂了梁适脸上好几个位置,柔软的手落在她脸上又给抹开。
两人身高差其实不大,但许清竹给她抹的时候总觉得不舒服,胳膊抬得太高,所以她低声说:“弯腰。”
梁适:“……”
梁适听话地弯腰,让她的动作更舒服些。
细嫩的手指划过梁适脸部的肌肤,那根手指触遍了梁适脸上的每一寸。
梁适不自觉抿唇。
许清竹涂到她唇角的时候,忽地一本正经地问:“你今早有没有感觉舌头发麻?”
梁适:“???”
她瞳孔紧缩,脸上似乎写着——这是可以说的吗?
许清竹瞟她一眼,“正常交流,有问题吗?”
梁适:“……没有。”
在梁适以往受到的教育里,这种东西只能放在暗地里,不可能放在明面上来说。
尤其是她喜欢的还是女生,说出来会被嘲死,也会被暗戳戳封杀。
而许清竹大大方方地说:“我舌根的地方有一点,舌尖儿好像被咬破了,有一点疼。”
“啊?”梁适被吓到,“哪里?”
许清竹抿了下唇,也没给她看,就是形容地更仔细了一点,“大概是舌头四分之一的位置,在舌尖儿那。”
梁适:“……”
许清竹面无表情地说:“你以后不要拿舌头咬,没拍过吻戏吗?咬了之后舌尖儿会出血,疼呢。”
梁适:“……”
她脑子一片空白,但是用坚强的意志回答了许清竹的话,“我没拍过真的,都是借位。”
她为了跟别人保持距离,都没敢拍过真的吻戏。
和男演员就更别说了,没有过吻戏!
她大概都是演那种爱而不得的女二号多一点,或者在都市剧里就演职场剧,几乎没有演过偶像剧。
唯一演过的一部BG偶像剧,男主开局就死了,基本上都是回忆,而穿插在他们回忆里的那些故事,都是很慢节奏的,如同小火慢炖,那里边只有一场吻戏,是在一个下初雪的早上,他俩要站在雪中接吻。
但那男主演当时有女朋友,且女朋友是个白富美,吃醋精,所以直接喊了替身和她来拍。
她也不大高兴,直接和编剧商量把这场吻戏删掉了。
连手都没牵。
许清竹听完以后皱眉,“那你这不敬业啊。”
梁适:“……我打戏都会自己上,吻戏借位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怎么能算不敬业呢?”
许清竹顿了下,“那就是给观众造梦啊,你看我们之前看的那些影视剧,不都是真亲吗?”
“那不是,有好几个一看就是借位的。”梁适说:“还有用替身的,唇形都变了。”
许清竹:“……?”
“那你们这圈里钱也太好挣了吧”许清竹啧了声,“不尊重自己的职业。”
梁适:“……”
梁适轻哼,“要是给观众造梦的话,那我们还得在宣传戏的时候炒CP,遇到过分的还要还原剧里的场景让观众磕糖,只要观众一天不下头,我们就一天不能拆CP,那我们其他戏怎么办?”
这倒把许清竹给问住了。
许清竹想了下,“一起宣传。”
“那太累了。”梁适说:“演员是演员,角色是角色,有些东西是只能停留在角色里的。”
许清竹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然后又把问题拐回到之前,“那你下次亲的时候注意点,不要咬舌头。”
梁适:“……”
还有下次?!
//
海边的空气潮湿,还有咸腥味,但是对于许久没有外出采风的梁适和许清竹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放松了。
白天这边还是要更热闹一些,毕竟算是旅游景区,尤其赶上假期。
两人在海边闲逛了一天,第二天又去了隔壁的景点。
许清竹周日晚上还约了和苏家人一起吃饭,苏哲周六晚上还给许清竹打过电话,说是已经跟苏瑶说过了,对方正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中,也正在积极治疗,到时候如果苏瑶很想见她,那苏瑶也会去,如果苏瑶不记得她,那苏瑶就先不出席,只是单纯地先和苏家众人打个招呼。
所以闲逛了两天之后,纵使梁适还心有犹豫,也不得不跟着许清竹返回市区。
犹豫是因为系统当时说得旅游是要三天两夜,而她们这勉强算是两天两夜。
不过许清竹和苏家人相认最要紧。
梁适想到还替许清竹紧张。
周日下午,许清竹和梁适在海边闲逛,忽然有人从后边拍了下梁适的肩膀,亲昵地喊:“梁适。”
梁适和许清竹同时回头。
在看到对方的瞬间,许清竹就冷了脸,而梁适皱眉,“你是谁?”
对方长得还不错,属于清纯挂的,气质和许清竹还有点像,但梁适一眼就觉得这是个低配版。
梁适不认识她,但很明显,对方好像和自己,不,是原主很熟。
听到她这句疑问后,立刻往她怀里扑,梁适后退一步,对方扑了个空,面带尴尬。
梁适伸手拦她,“有事吗?”
对方也气了,“梁适,我是王若诗啊,你都好久没联系我了,上次不是说要跟你老婆离婚了吗?为什么还没离?”
梁适:“……”
捏妈的。
“你怎么还跟她一起出来玩了?”王若诗委屈地说:“我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真是的,上次人家被你弄惨了呢。”
梁适:“……”
她先下意识看许清竹,只见许清竹的表情凝重,看向王若诗的眼睛里还有厌恶。
“不是我。”梁适跟许清竹解释。
王若诗撒娇,“上次你给我身上弄得伤口,我都用了好久才恢复呢,怎么就不是你啦?”
梁适冷声:“你别说了——”
许清竹则冷冷地看向王若诗,只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