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正的普通话。
心坎里最浪漫那朵花比路边野花先一步盛放, 咸咸眼泪作为养料,带着几分窃喜,成为夏日夜晚最难忘的时刻。
沈郁澜听过许多告白的话, 直白的隐晦的,全都比不上这一句。
“可以。”沈郁澜含泪点头。
闻砚书把她拉进狭窄胡同, 避开那些人的眼, 迫不及待地想要吻她,嘴唇将要碰到嘴唇, 沈郁澜大概是激动过头, 眼皮往上一掀,扑通一声给闻砚书跪了。
两个人都懵了。
这么浪漫煽情的氛围, 不应该先来个法式热吻,接着眼含热泪地互诉衷肠, 然后手牵手回家脱衣服洗澡上床吗?
她怎么就,跪了?
果然是抖m。
跪就跪, 嘴巴还嘟起来, 似乎还沉浸在等待一个吻落下的情境里,眼巴巴地望着略显无语的闻砚书。
闻砚书想把她扶起来,扶一半, 又脱力地跪回去。
试了几次, 都是这样。
闻砚书无奈而宠溺地看着她笑, “你干嘛呀,起来呀。”
“我我我。”沈郁澜盯着闻砚书的眼神发直, “我不是不想起, 我是一看你, 我就腿软,你要不要听听我的心跳声啊, 好快好快,好像就要蹦出来了。”
“以后我们每天都要待在一起,难道你要每天都给我跪吗?”
“也不是不可以。”
闻砚书伸出一根手指,戳了她的额头,“你呀。”
沈郁澜配合着往后一仰,闻砚书手腕淡淡的香水味沁入鼻腔,她显然是爽到了,手勾了下闻砚书脚踝的铃铛,“人家起不来了嘛,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沈郁澜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朝闻砚书勾勾手指,“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闻砚书弯腰靠近她,“嗯?”
等了几秒,沈郁澜没有动静,转眼想看看她在打什么哑谜,“郁……”
话没说完,脖子被两条胳膊紧紧缠绕,微微张开的红唇被用力封住。
闻砚书没站稳,后撤一小步。
愣神的第一秒钟。
沈郁澜慢慢站起来,压着她退向无人注意的墙根,那里没有月光没有甩不开的风,闻砚书伸向后面抓住垒得参差不齐的大理石块用来维持平衡的手凸起的筋骨颤抖得厉害,沈郁澜强势的掠夺让占据下风的她稍显无措和紧张。
沈郁澜变得更加兴奋。
她做梦都想不到,闻砚书能贴在她耳根喘出来那样娇软的声音。
“你知不知道,你,很有做受的潜质。”
沈郁澜得意忘形,尾巴要翘上天了,得瑟还没到两分钟,完全没有任何准备,本来占上风的她就被搂腰调换位置,按得死死,亲到腿软。
“是吗?”
“不是,不是……”
闻砚书帮她把散到脖前的头发仔细地整理到后面,“委屈了呀,可是之前我给过你机会呀,我说过,让你一次,让你多少次都可以,可你冷漠地看着我,看起来根本都不想呢。”
轻轻的拳头落向闻砚书的肩。
“我那不是在演嘛。不演,你也不说爱我啊,我完全是迫不得已,没办法嘛。但现在,我后悔了,你就再让我一次嘛。”
“后悔了?”
“嗯!”沈郁澜抓着闻砚书手腕摇晃,“你就让我一次吧,求求你了,姐姐,好不好嘛,姐姐姐姐,你最好了。”
“你好吵呀,bb。”
“那你让不让嘛。”
闻砚书逗她,“看心情吧。”
自从提出想和沈郁澜交往过后,闻砚书便没有再换回塑料港普,一直讲苏到爆炸的普通话。
迷得沈郁澜星星眼了。
似乎有人声正在逼近。
她们默契地相视一笑,并肩走出胡同。
沈郁澜摸一摸还有点酥酥麻麻的嘴唇,“你是甜仙吧。”
“嗯。”
明明早就知道,听见她亲口承认,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沈郁澜惊呼一声,绕着她转了一圈,把她看了又看。
“姐姐,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情吗?”
“不知道。”
沈郁澜手舞足蹈地说起来,“就好像天上掉金子了,不往别人家掉,就往我家砸,都砸出来金山了,我真是太幸福了,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么夸张?”
“不是夸张,是在陈述事实。”沈郁澜顶着花痴脸,“对了,还没有问过你,你为什么叫甜仙呀?”
闻砚书咳了一声,眼睛忽闪。
不想说,但沈郁澜缠着她问,便敷衍一句,“随便起的。”
“我不信,你敷衍我。”
“有那么明显吗?”
“有!”
闻砚书扶起被沈郁澜晃得滑落的披肩,“你不是总嚷嚷说,你喜欢甜妹,我就取了甜这个字,加上羡的谐音,就有个甜仙这个名字。”
“等等,不对不对,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甜妹?”
闻砚书抿着唇,眨着眼,“就,猜的。”
“说实话嘛。”
难得见闻砚书脸红害羞的样子,沈郁澜差点举起手机拍照留念,克制一下,没有这么做,倒是做了更大胆的事,踮起脚尖,亲了下她红着的脸。
闻砚书回头看眼刚经过她们的老大娘,“郁澜,有人。”
“我知道呀。”
“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告诉你妈妈,怎么办?”
沈郁澜学着那天在江城,闻砚书无视周围数台架向她们的相机,掐住她脖子吼她的语气,喊了一声:“多佢睇!”(任她看)
闻砚书脸上红晕更甚,感觉尴尬得头快抬不起来了。
“你什么时候会粤语的?”
“我天天和你待在一起,照猫画虎还不会啊,一串不会说,一两句还是没问题的。”沈郁澜背着手,头微扬,得意极了。
“那我,夸夸你?”
沈郁澜不知羞地说:“夸我倒不用,每次咱俩内个,你把我弄哭了,给我擦眼泪的时候,你都会夸我……”
闻砚书加快脚步。
沈郁澜一把给她搂回来,“那你说实话,你为什么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告诉我,我就不乱说了。”
“我,看过你的微博。”
“嗯?”
“嗯。”闻砚书认真点头,“看过。”
“不是吧。”沈郁澜飞快翻转眼珠,“我一天恨不得发八百条微博,那跟脱衣服在大街上裸奔有什么区别,啊啊啊,你看了多久呀,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不久。”
“不久是多久啊?”
“你猜。”
“哎呀,我怎么猜嘛。”沈郁澜原地跺了一脚,“你就告诉我嘛,要不然我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她聒噪地说个不停。
闻砚书突然正声说道:“八年。”
尾音微微哽咽。
“什……什么?”沈郁澜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她知道闻砚书喜欢她,知道闻砚书是为了她来到枣镇,知道闻砚书喜欢她很久,她不敢猜太久,以为是一年两年,没想到,居然有这么久,这么这么久。
穿过时间的缝隙,回头望,用尽全力张望,但她找不到任何和闻砚书有关。
但闻砚书深情的眼里都是对她的了解,那种熟悉的疼爱,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速成,是的,是八年,八个春夏秋冬轮换的时间。
她一直站在她身后,只要沈郁澜回头,就会看见每一岁的闻砚书。
可惜沈郁澜没有。
“郁澜,如果那天,你牵她手的时候,回头看一眼,你就能看见二十七岁的我了。”
沈郁澜心尖一抖,“我究竟错过了什么?”
“你想知道吗?”
“想,很想。”
“陪我走完这条路吧,我就告诉你。”
沈郁澜一路期待,不断加快步伐,觉得这条回家的路好长好长,想要走完,好难好难。
就是那一秒,她突然共情了闻砚书。
仅仅是这段不算长的路,她就已经走得很艰难,那闻砚书这几年,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沈郁澜心里涌出诸多情绪,好奇有一点,心疼更多。
停在漆黑桥头,她拉住闻砚书的手。
闻砚书看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小心翼翼地看,怎么看,都看不够,看着看着,眼眶就红了。
“郁澜,那天你在祥和酒店门口看到我,除去你小时候我抱过你,那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却是我见到你的第无数次。”
“这两年,我好像都没有离开过枣镇。”
“可是我来过。”闻砚书肯定地点头,声音开始出现波动,“我曾无数次站在这里,不敢走近,只是远远地看着那扇蓝色木门,要么敞着,门口是你和跟你暧昧动作不断的女孩子,要么关着,里面是你和被你搂进去的女孩子。”
“啊?”沈郁澜尴尬摸头,“我,我总那样吗?”
“是,你总那样。”
“我没有吧。”
“你有,你就有。”闻砚书转过身,望着水底月亮的倒影,“我常常在想,你身边从来不缺女孩子,你有很久都放不下的白月光,也有随时会再次动心的朱砂痣,你好像不能一心一意只喜欢一个人,你看起来那么浪,可能不能给我幸福,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你。”
“为什么?”
闻砚书耳旁的银色吊坠摇晃不停,“因为,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枣镇下雪了。”
“为什么?”
“因为香港下不了雪。”
“为什么?”
沈郁澜仿佛变成复读机,但她的声音,一次更比一次难过。
夜晚太黑了,闻砚书不肯把脸转向她,她窥视不到此时她眼里的难过。八年太长了,闻砚书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她只能通过网络或别人的只言片语,了解到分毫。香港太远了,两个世界的她们,晒得到同一个太阳,却永远也淋不了同一场雪。
可是,闻砚书笑着对她说:“后来,我去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场雪,可我只想,和你一起,再看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