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的施南北被她那此刻已经是皮笑肉不笑的老婆摁着要回家了,非常擅长于装表面功夫的洛之绾也没留,两个人只客客气气了一下就各自别过了脸。
施南北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她觉得现在的气压有点不对劲,于是乖乖的就要跟着赵洵音走。
只是在走之前她对秦鸢恋恋不忘,还小跑过去跟秦鸢说自己先回去了,后面有事的话她们微信上联系。
醉的迷迷糊糊的秦鸢一听施南北要走,立马站起身子来挽留道:“别走啊!我给你多点两个妹妹!”
此话一出,也不知道包间里是谁哧地一下笑出了声。
而两个训练有素的艺人都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她们最开始进门时里面那花天酒地的场景,于是不约而同的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
黑了。
“年轻真好。”最后赵洵音拉着施南北要走了,路过洛之绾的时候大影后那张薄情寡义的脸居然带上了些意味深长的笑意,跟着就这么评价了一句。
…够阴阳怪气的。
站在门口眉目淡然的洛之绾只吐了两个“慢走”的字出来,看表情也分辨不出来她到底有没有往心里去。
不过没关系,赵洵音觉得今天晚上收获很多,除了自己能惹事的老婆以外,别的所有都那么美好。
在赵洵音两口子走后一直站在门后的洛之绾轻阖了一下双眼,缓解了一下自己一直跳动着的太阳穴。
再睁开眼,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经变得眸色幽幽,里面盛满了意味不明的情绪。
她的身段非常好,可能是因为早年是跳芭蕾舞的原因,剪影很有意境,站在那里都是一幅画。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可能就只是短暂的几个呼吸间,这幅画终于动了。
她想过去秦鸢那边,不料刚走到一半眼前被人忽然递了瓶威士忌的酒过来,一道带着冷冷的嘲讽和傲慢的影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洛之绾被迫停下了脚步,然后抬眼,跟着便看见了一个相貌非常张扬明媚的女人。
她有着上好且极具攻击力的皮囊,整个人松弛又散漫,唯独那双眼睛非常锐利——这是秦鸢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
拦路虎许安安漫不经心地把酒拎在半空中,看着终于姗姗来迟的洛之绾心情非常的好,她问:“喝点?”
清傲的洛之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既不打算说话也不打算伸手接那瓶酒。
场面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而越过那酒,从许安安的手臂夹角望过去,洛之绾看见醉酒了的秦鸢因为无力而又跌坐回了沙发上。
大约是酒后空调吹着有点冷了,坐回去的秦鸢跟个小可怜一样往傻白甜的怀里钻,一边钻一边嘟嘟囔囔的说着“姐姐我冷”。
像极了很多年前从冰川里湿漉漉爬起来的秦鸢。
是秦鸢,但是又不完全是秦鸢。
因为那个时候的秦鸢只会对着她撒娇,也只会那么叫她。
而傻白甜呢?一副可靠的大姐姐模样,抱着秦鸢在安抚道:“啊姐姐在姐姐在,乖哦。”
两个人真是亲密无间。
真是好生恩爱的模样。
收回目光,完全撕下面具的洛之绾看着拦在自己跟前的女人,冷淡道:“许安安?”
她当然在秦鸢的口中听过许安安的名字,也看过照片,只是过去的多年她们一直没有碰过面。
而今一见面,火药味有点浓了。
“真是劳烦大明星能记得我的名字。”被认出来的许安安再次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酒,对洛之绾微笑道,“初次见面,要不大明星赏点脸?”
这酒不喝是不可能了。
且不说许安安是秦鸢的闺蜜,单从许安安这个占位来看就是绝对的主导。
如果洛之绾要过去找秦鸢她们就必定需要她让步,或者转头饶一个反向,但这也意味着在这场无声息的对决中洛之绾输了。
同类之争,很多时候只是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分出胜负。
洛之绾不是好捏的柿子,许安安的态度很直白,她不是看不懂,于是没有选择的她伸手接过了那瓶酒。
入手是一片微凉。
见她这么痛快,许安安也终于露出了一点满意的神色,跟着弯腰从桌上拿了另外一瓶酒,启开,然后撩起眼皮子看着跟前的洛之绾,说了自己的态度:“我不喜欢你这样的人出现在秦鸢的身边。”
“你们只是朋友。”洛之绾冷冷淡淡的说道。
言下之意是认为许安安管得太多。
“你们只是前妻。”许安安回敬道。
好歹她还是朋友呢,洛之绾算什么?
一个离了婚的前任罢了,谁比谁呢。
听到这个事实的洛之绾脸色越发的寡淡了,盯着许安安没有说话。
身为渣女的许安安心理素质极好,她根本不care洛之绾是个什么人物,只拿着酒瓶喝了口酒,然后慢慢悠悠道:“秦鸢不打算跟你继续过下去了,你再这么纠缠就没意思了,剩下的事与你无关。”
摆明了是不打算让洛之绾过去带走秦鸢,更算是下了逐客令了。
“这是我们的自己的事。”洛之绾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的提醒道,“你身为朋友,未免管得太宽。”
“少摆出这副模样在我跟前,”许安安这个人是个混不忌的人,最烦的就是自己这种烂人的同类烂而不自知,“你这么非要跟她在一起的是出于什么目的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也把话跟你说直白了,你们婚已经离了,往后大家各走各的,谁也不要碍着谁。”
闻言,洛之绾忽然上前了一步,把自己与许安安的安全距离缩小,然后盯着许安安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喜欢她?”
许安安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讥笑道:“你的脑子里除了情爱就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吗?”
什么都扯到爱情上面去是许安安最讨厌的事。
“或者你可以解释一下你的这种行为。”
洛之绾把玩了一下手里的酒瓶,然后一撩自己的耳发,仰头就着那瓶威士忌一口气喝了1/3。
这种洋酒本来就很烈,是需要勾兑其他的酒水饮料来缓冲的,这么直挺挺的喝,别的不说,那股浓烈的酒精味就能呛的人表情扭曲,但是洛之绾从头到尾表情都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
可见这个人的忍耐度有多恐怖。
许安安大约是被洛之晚这种痛快的饮法挑起了兴趣,她歪了下头,问洛之绾:“大明星该不是想通过初中生拼酒的行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吧?”
就差没有直接说对方幼稚了。
“当然不是,”洛之绾举着自己的酒瓶在许安安和自己的视线中间线上,晃了下,眸光深深,“如果你需要一个态度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态度。”
和聪明的人的对话其实不用那么复杂。
许安安若是当真觉得秦鸢与她一点机会也没,或者是完全不支持,那早在最开始的时候许安安就会让她滚了。
而不是递给她一瓶烈酒,选择跟她聊聊。
既然给了她酒,既然开启了这个话题,那么就是想要她一个态度。
她可以给,也应当给。
闻言,许安安耸了下肩,“知道吗?我其实很讨厌和我的同类这样勾心斗角。”
“因为我们都太懂得怎么借题发挥,怎么趁虚而入。”
难怪秦鸢的妈那么不待见洛之绾这女人,只跟人简单聊了两句的许安安就评估出来这人是个疯狗。
疯狗和快乐小狗虽然都是狗,但是品种不一样。
狗和狗之间的疯病是会传染的。
许安安看着洛之绾,道:“我听人说酒后会吐真言。”
“你要听真话的话,不用喝酒我也可以讲。”
“不好意思,你的信用度还没有这么高。”
听到这里洛之绾了然了,然后仰头将自己酒瓶里剩的2/3的酒一饮而尽。
喝完了,又当着许安安的面把酒瓶在空中倒放,表示自己一滴不剩。
而许安安只安静的看着,没说任何话。
于是洛之绾又弯腰从茶几上拿了一瓶新的酒,起开,继续喝。
她们虽然点的酒不是大瓶装的,但每瓶也有200毫升,200毫升的烈酒洛之绾就站在那里面不改色的一口气喝完了四瓶。
喝到第五瓶的时候许安安终于喊了停,“再这么喝下去,你进医院了,猝死了,我得背责。”
“我可以写份说明。”
“不必。”
礼尚往来,许安安也当着洛之绾的面,把手里的那瓶酒一饮而尽,放下酒瓶之后她说道:“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凭什么觉得秦鸢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你?”
喝酒喝的太猛太急的洛之绾醉得速度相当快,尽管她还能用最后的理智控制自己的仪态,但对许安安说的话,她还是有些听不太明白。
…为什么不会等她呢?
许安安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并且道:“想必你心里很清楚,你跟秦鸢不是良配,既然已经分开了,那何尝不是最好的安排呢。”
洛之绾的目光再度越过许安安看向了后面歪在沙发上的秦鸢,然后失了焦距,“……为什么,一定要是良配?”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一定要匹配才可以去拥有吗?那这样内心丑陋不堪的她又能匹配什么呢。
她迈着虚浮的步子往前走了两步,酒精已经将她的大脑攻占,麻痹了她所有的理智,此刻的她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还原了一个最真实的自己。
“她不等我,可我…我一直停在那里啊。”
她把自己困在了那个夏日午后的医院里,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出,走出那时少年意气的秦维护她时的那份悸动。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爱,不会伤害她的爱,不是背负着各种利益的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把自己的脸埋进充满医院消毒水的枕头里,不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红了的眼眶,也不肯让秦鸢知道自己的心动。
丑陋而卑鄙的她无法承受这份爱,可偏偏又想留下这份爱。
…真贱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