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雨脚落声微,柳岸斜风带客归
……
雨停了。
苏昌河在房间里点亮了一根蜡烛。今夜对于暗河来说,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但统领着苏家如今行动的苏昌河却始终留在这处安静的客栈之中,他喝了点酒,原本有些微醺,听着窗外的细雨声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滋味。可雨声渐微,最后彻底地停了,窗外的一些都归于平静,他身上的醉意也就散了。
“无趣啊。”苏昌河在烛光之下玩转着手中的酒杯。
“啪”得一声,窗户忽然被打开了,一个金环飞了进来。苏昌河伸手一握,将那金环抓在手中,金环之上刻着一行小字,苏昌河伸手一摸,轻声念道:“家主来令,即刻出击。”苏昌河笑了笑,手指微微用力,将那行字彻底抹平,随后左手拿起了那柄匕首,轻轻一转,在金环之上留下了两个字:不妥。
随后他再轻轻一甩,金环便飞了出去。
“老爷子那么冷静的一个人,在家主之位的面前,也还是沉不住气啊。”苏昌河幽幽地说道。
隔壁的房间,慕雨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烛光闪烁,她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笑了笑:“你果然还是放不下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没有理由杀你。”唐怜月坐在长凳之上,缓缓地喝着茶。
“别坐在那里啊,来,坐这里。”慕雨墨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唐怜月无言以对。
慕雨墨看了看窗外漆黑一片,估摸了一下时辰,又是妩媚地一笑:“天色不早了,一起睡吧。”
“……”唐怜月看着慕雨墨,此刻的她重伤刚醒,面色憔悴,连方才拍那几下都费劲气力,但还是如往上一样乐此不疲地挑逗着自己,那股媚态再加上如今那带着几分病弱的语气,似乎更显诱人了。有什么办法呢?唐怜月只能继续喝水。
“不一起睡吗?明日醒了,你就要离开了吧。”慕雨墨略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啊,你别看我这样,我就是嘴上喜欢调戏人,我还没有和男人一起睡过呢。你和女人睡过吗?”
“……”唐怜月很想说点什么,比如像之前一样怒斥几句,但他心中却觉得自己很虚伪,因为自己本心不是很想怒斥她的。
而是真的……有点想和她一起睡觉。
在慕雨墨睡着的时候,唐怜月看了她许久。他这一生,遇到过很多绝美的女子,不管是唐门,还是在江湖之上,亦或是美女如云的天启城,想要嫁给他的人数不胜数,但他却一直都是孤身一人,以至于唐门之中甚至有传言,唐怜月有断袖之癖。但他只是不习惯与人常呆在一起,不论男女。但过去的这一天,他和慕雨墨独处一片屋檐下,一个在床上酣睡,一个在灯下守护,在某个时刻他忽然察觉到了一丝温暖。
两人相守是这样的感觉吗?
似乎也不错。
当然,主要还是慕雨墨长得是,真的很不错。
“我累了,说不了太多的话,你要想到床上来睡,就自己过来吧。我啊,也不求你了,搞得我很喜欢你一样。”慕雨墨的语气中多了几分嗔意,“过往那二十年,可只有别人追着我跑,哪里我追着别人跑的时候啊。”
“我,去外面一趟。”唐怜月忽然站了起来。
“怎么?”慕雨墨惑道。
“水喝多了。”唐怜月推门而出。
漆黑一片的走道之上,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年轻人靠在围栏之上,听到唐怜月出门的声音,他微微侧首,笑道:“半入江风半入云?”
“白日见你时便觉得有几分熟悉,果然是你改了面貌。”唐怜月微微皱眉,“怎的方才不敢以正面目示我,现在又跑来见我?”
苏昌河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不想见时便躲,想见时自然便见了。”
“屋子里那人是你们暗河的人,既然你来了,那么人便交还给你了,我要杀的,只是大家长,暗河的其他人,与我无关,你们之间的争斗也与我无关。”唐怜月缓缓说道。
“屋子里的人是大家长的护卫,而我此行的目的是想让大家长死,你把她交还给我,我可就要杀了她了。”苏昌河手中寒光一现,纵身一跃已经从唐怜月身边穿过,直接冲进了慕雨墨的房间之中。
“这么快?你是直接尿门口了吗?”慕雨墨睁开眼睛,却是看到了一张熟悉而欠揍的脸,“昌河?”
苏昌河举起手中的匕首,猛地一挥而下:“是我!”
“你疯了?”慕雨墨惊道。
只听“叮”得一声,一柄近乎透明的小刃拦住了苏昌河。
“哦?看来你对我们这暗河第一美女,还有几分怜惜之意啊。”苏昌河收了匕首,往后退了一步。
唐怜月微微皱眉:“你是故意在试探我?”
“到底是我的寸指剑更厉害,还是你的指尖刃更致命,我确实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苏昌河笑了笑,收起匕首,“不过今日,不是一个好时候。雨墨,你选择了站在苏暮雨的那一边?”
“我谁也不站,我就在这里睡着,你们都别来吵我。”慕雨墨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在你心里,还是苏暮雨更重要些啊,不然你也不会一直帮着他拖住唐门的这个最危险的家伙。”苏昌河轻叹一声。
苏暮雨?唐怜月心中微微一动。
“你可别乱说。”慕雨墨笑道,“我是喜欢唐公子,才一直缠着唐公子的。”
“是嘛。几年前你还说想要嫁给苏暮雨呢,女人啊,果然是善变的。”苏昌河走到窗边,“玄武使,若你真的怜惜我的这个妹妹,就在这里守她几日吧。九霄城的天要变了,大家长的头颅,我替你拿来。”
“我……”唐怜月想要拒绝,但苏昌河没有给他机会,他推开窗户一跃而下,站在了无人的空旷大街上。
雨停风凉,夜深无人。
一个金环从天而落,冲着苏昌河的头顶袭来,苏昌河随手一挥将那金环打了回去。
“喆叔,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