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发动总攻10天前,距离镇远城110多里外的北方。
这里已经是属于奥克帝国东北邦家族的领土了。
乌尔拉增援部队的营地。
中心大帐上首位置摆放着3张熊皮大椅,居中坐着乌尔拉汗国真正的二号人物,上万夫长叶尔登台吉。
他的左侧是政治盟友,万夫长博尔拜阿,这个真正参加过草原战争的老头正捻这一串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右侧空着的椅子,属于另一位万夫长阿山。此时还没来,他的奴才刚才过来通报说是抓到一个漂亮的蛮子妞,正在享用。
三位万夫长左右两侧,是这次随行而来的各位鞑靼千夫长——一群光头,只在脑后留一条小辫的野蛮人,他们几乎个个脸上带伤,偶尔有人抬起头,眼神中总是充满阴狠,大帐里的氛围,丝毫不比真正的野兽窝缓和。
乌尔拉军队第二梯队已经进入奥克境内快两个月了,其中仅在这里就原地驻扎了15天,本地人能逃的早就跑没影了,逃不掉的自然早已被鞑靼军笑纳,真亏阿山居然还能搜出好女人。
以前,每到现在这个秋高马肥的季节,北方邦都会动员起来,防止乌尔拉人的骚扰——倒不是说奥克兽人打不过乌尔拉的鞑靼残种,而是根本抓不住他们,因此只能被动防守,年年被骚扰的苦不堪言。
话虽如此,马贼强盗一样的乌尔拉人其实也没机会深入到奥克境内这么远的地方,毕竟一旦被堵住,不得不在没能削弱奥军后勤的状态下野战,乌尔拉人基本是九死一生。
今年有些不同,奥克与乌尔拉人结成同盟,北方邦主力已经集结起来,前往增援西大陆战场。
而这里这些作为盟友的乌尔拉人,向当地留守的奥克皇族通报,自己是对增援东北邦战场乌尔拉军队。
第一批从这里过去的巴雅尔—张元部队军纪不错,数万战辅一路开到东北邦,“只”与当地兽人部落和城镇产生了40万起纠纷,其中更是“只”有2万起人命官司。
对于一支几个月前还是敌军的游牧部队来说,这样的成绩绝对可以说是约束得力,军纪严明。
但,叶尔登的部队就完全不同了,实际上,雅若其其格并未允许这些投降派参与战争,不过三个万夫长在一起商量一下,认为应当参与进去——如果华军战败,他们可以趁机揩点油,如果能“保护”住几个汉人军官、工匠是最美的。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联军战败,乌尔拉人正好可以从侧翼杀出,帮华军一把,送个投名状。
于是这伙人只给雅若其其格派了个信使通报一声,就自行率领部众进入兽人领土。
三个万夫长一起行动,雅若其其格没有巴雅尔和张元的支持,也压不住他们,于是只好独自领兵北上,对付蠢蠢欲动的俄特勒亚人。
奥克北方邦留守部队把这三条恶狼当成乌尔拉人对张元的增援,因此并未主动拦截。
结果这三人就像掉进米仓的老鼠,撒着欢各种蹂躏缺乏反抗能力的辅兵部落。
三个台吉出动的时候,只有8000战兵和15000余丁(相当于辅兵),到了本地,驻扎一个半月后,队伍居然扩大到10000战兵和18000余丁——很多小贵族见他们发了大财,都主动改换门庭加入到这只队伍行列,其中包括一些属于雅若其其格的百夫长。
这只小队伍不敢靠近战场,因为正在决战的双方,无论是谁都能轻易碾压他们。
不过他们蹲在这个离战场不远不近的地方,日子过得倒也算滋润。
今天,叶尔登事先派往镇远,联络投降事宜的葛离堇来到营地中,带来了有关镇远城内汉人的各种情报,这让早就等在这里的叶尔登等人,觉得自己违抗汗令,私自南下,真是再正确不过的明智之举。
“也就是说,现在城中的汉人统帅是左鹤林?”
每次听到这个名字,叶尔登脸上的横肉就突突直跳,不是因为杀父之仇,而是因为恐惧。
“狄夷畏威而不怀德。”
这句话本是汉人中的读书人用来形容他们这些外族的,虽然不好听,但叶尔登知道这就是事实。
叶尔登从来不怕奥克帝国,鞑靼西迁在乌尔拉草原立足后的二十多年,他每年都要与兽人干几场,有胜有负。但总的来说,胜总是全胜;败,则可以凭借骑兵优势迅速逃窜,不伤根本。
因此,叶尔登完全没把与奥克的盟约放在心上,这次深入奥克腹地,看着哪里富裕,就在哪里抢几天。
叶尔登也不怕雅若琪琪格。
他率军南下,进入奥克领土的时候,雅若琪琪格刚刚得到消息,俄特勒亚人正集结军队,有南下攻打草原的意向。
因此,叶尔登可以从雅若琪琪格一封接一封要求他回师的信中看出女汗王滔天的怒火。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因为叶尔登知道,只要三个万夫长抱成团,雅若琪琪格拿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这就是实力。
这也是叶尔登听到左鹤林的名字,立刻全身冷汗的原因。
至于父汗的仇……。
别逗了,夷人的“不怀德”可不是只针对外人。
葛离堇跪在大帐中央,头深深的埋在地上,一字一顿的回答:“是,主子,就是左鹤林!”
“你见到他了?”博尔拜阿颤声问道。
这老头子当初参与过最后一任黄金大汗殒命的一战,可以说就是从左鹤林的马刀下逃得一命的。
因此,他比叶尔登更怕左鹤林,也更希望尽早投降,落实自己今后的待遇问题。
“回博尔拜阿主子的话,没有亲眼见到,奴才不敢见他。”葛离堇用同样不安的语气回答:“不过奴才见到了左鹤林的孙女婿,他对奴才说,要想投降,需要先表现一番,立个能让左帅看得到的大功劳……。”
“左鹤林的孙女婿?”
叶尔登想了想,觉得这个身份倒也能代表左鹤林的态度了。
于是他继续问道:“你有没有提起,我的身份?”
葛离堇知道自家主子在紧张什么,于是很痛快的回答:“汉人的意思是,这事并不重要,华夏一项赏罚分明,哪怕是黄金大汗的血脉,立下大功,也是要赏的。”
叶尔登闭上双眼,背着手,昂起头,想了片刻。
“还等什么?”博尔拜阿问。
是啊,还有什么好等的?
“击鼓!传令!全军出击!”叶尔登拔出腰刀,怒吼道:“攻击蛮子的补给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