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分蛋糕的蒙古各部,带着在京城采购的各种货物,快快乐乐踏上了返乡的旅程。
天可汗赏了他们不少银子。
另外镇南王还慷慨地给了他们各自贷款……
反正最后都是回到他手中。
这些蒙古人主要采购的就是粮食,他们得回去给家里的亲人撑过漫长的冬天。
虽然这时候已经是冬天了。
为了避免造成京城粮价上涨,他们直接去新城杨家的地盘购买,至于价格就好说了,反正不会坑他们的,总之这场完全可以用虎头蛇尾形容的大战就这样真正的落幕。而这也是草原上最后一批完成真正臣服的,至此察哈尔,内外喀尔喀,东西土默特,哈喇慎,永谢布,鄂尔多斯等部全部臣服大明皇帝。
而科尔沁部则被林丹汗所灭。
至于剩下还没有臣服大明的,还有漠北外喀尔喀的两个汗,也就是扎萨克图汗素巴第和土谢图汗衮布,他们和硕垒都是一个老祖宗,也就是达延汗的儿子格埒森扎。本质上也是林丹汗体系,这个体系就是以达延汗为始祖,达延汗一统东部蒙古各部,然后以自己的几个儿子,将这片区域一分为六,也就是六个万户牧地。
这六个万户牧地分左右翼。
左翼包括察哈尔,喀尔喀,兀良哈,右翼包括鄂尔多斯,永谢布,土默特。
而其中察哈尔万户是大汗直属,一代代承袭到林丹汗,而兀良哈万户因为造达延汗的反已经灭亡,残部在阿尔泰山北麓的森林里,剩下右翼的三万户后来因为俺答汗的崛起,事实上脱离大汗自成一家。
察哈尔部就是被他赶到辽西的。
其中永谢布又分出哈喇慎,哈喇慎本身很古老,但达延汗时代被划分到永谢布万户统辖,后来逐渐形成单独的势力,而土默特在俺答汗死后,内部也是乱成一锅粥,最终又分出东土默特。
原本依附明朝的朵颜因为和这两家通婚,最终成为和他们混杂的塔布囊集团。
这就是目前各部的源头。
至于喀尔喀由达延汗的两个儿子再分,其中五子阿勒楚博罗特率领自己属民后来南下为内喀尔喀,他也就是炒花的老祖宗,十一子格埒森扎率领属民留在漠北也就是硕垒的老祖宗即外喀尔喀。但一代代分到现在,实际上目前分成了三大部分,硕垒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两部分就是素巴第和衮布,他们俩还没向天启称臣,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
毕竟有硕垒的榜样。
只要不吞并他们的地盘,他们是很乐意用称臣来换取封爵,尤其是封爵后每年的俸禄。
他们的地盘是肯定不会被惦记的。
至此达延汗留下的这个体系,除了这俩外其他全部归顺大明。
至于达延汗体系以外,那就已经是漠西蒙古了,也就是卫拉特蒙古,包括和硕特,准噶尔,杜尔伯特,辉特,土尔扈特。
那个与这个体系从来就不是一家。
另外还有更北边的布里亚特,那个都到尼布楚了。
不过因为和大师们关系密切,所以卫拉特目前最强的固始汗,实际上也已经向天启纳贡,但他这个纳贡和封爵不同,就是传统意义上番邦来打秋风性质,天启也没给他额外的封爵,但双方已经算是友好了。
这样困扰大明两百年的蒙古问题,也算是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在持续了两百多年的互相纠缠后,大明与蒙古终于彻底握手言和,从此都在一个最高统治者的统治下。大明皇帝和草原上的天可汗双重身份的天启,亲自在皇宫召见了他的蒙古臣民,而且还向他们展示了电力,甚至让粆图亲自感受了一下,虽然只是略微电了一下,依然把粆图吓得五体投地,跪伏在天可汗的脚下。
很显然雷电的神力把他吓坏了。
这很有效。
草原人民的科学水平还是有限的。
一个拥有雷电之力的天可汗,完全让他们视若神灵。
然后镇南王再表演一下徒手打死一只老虎,把一只棕熊摔出老远,那些草原爵臣们就载歌载舞了。
总之他们就这样带着对天可汗的敬畏,带着对大明的忠诚,离开了京城,未来他们将在草原上各自的牧区,快快乐乐牧马放羊,伴着寺庙的钟声,念经拜佛虔诚地追求来世的幸福……
“到底有没有来世呢?”
九千岁很惆怅地说道。
“这辈子活得舒坦就行,还管什么来世啊!”
杨信无语地说道。
“最近咱们爷俩也算恶名昭彰了,已经六个督抚上了题本,要万岁爷立刻把你赶回江南,说你在京城让天下不安,而且对咱们抄那些勋贵很不满,说这样显得陛下不够仁慈。还有对你给陛下输血治病有异议的,说这样是玷污了太祖的血脉,让太祖的在天之灵不安,就算陛下真中毒自有医药,哪有输血治病的,就算输血也得是输信王这样宗室的,而不是一个外臣的。”
九千岁说道。
说话间他把一摞题本递给杨信。
“保定巡抚张凤翔,河南巡抚郭增光,山东巡抚李精白,山西巡抚曹尔桢,大同巡抚王点,宣大总督张晓,山东聊城人,直隶大名人,河南颍州人,直隶兴州后卫人,直隶大名人,山东淄川人,这动作都很快啊!”
杨信看着这些题本说道。
一水的北方籍,实际上准确说一水的阉党。
很显然他的进京已经严重刺激了这些家伙,他们已经忍无可忍了,至于输血问题是很正常的,谁知道他这种妖孽是不是在用妖法控制皇帝?
这种传言早就已经有了。
“这还是近的,知道了消息的,还有更远不知道消息的,接下来这些人恐怕也要上奏的。”
九千岁忧心忡忡地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朝廷不是咱们说了算?他们上他们的奏折,咱们直接扔到一边就行了,如今还有些乱,过阵子看看差不多了,把这些家伙统统都赶回家养老,我这还没做什么呢,他们就已经忍不住了,这要是我真做什么,他们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杨信说道。
“那要是他们真敢呢?”
九千岁说道。
“他们有这胆子吗?”
杨信冷笑道。
“保定那边的团练可一直没解散,听说鹿正和孙奇逢,已经在保定招募了一万团练,还买了数千支火枪,张凤翔那里正在整顿所属的军队,他手中大炮也有骑兵也有,而且信王一直在他们那里,这要是真横下心,也不是不敢造反。其实如今咱们也不缺银子了,何必再继续逼他们,不如给他们写封信,向他们做出一些承诺,他们说到底也就是怕你来均田,别的他们都能忍。
这均田他们是真不能忍。
这北直隶终究不是南直隶,那边都是良田,这里亩产能收两石粟那就是上上之田了。
那些士绅就靠着这点不多的良田过日子。
田地是他们的命根子。”
九千岁说道。
很显然最近的巨额收获,让他又缺乏动力了。
“但这天灾降下时候呢?
土地控制在他们手中,粮食就控制在他们手中,您能保证咱们这边撒银子赈灾时候,他们那里不涨价几倍?这些年京城粮价还不是我在撑着,要是没有我向京城运粮,这时候别说一两银子一石,五两他们都能推上去,这还是各地只是零零星星有些小灾,还不至于太缺粮食的时候。
以后整个北方赤地千里时候呢?
您能保证这些掌握着您自己说的,不多的水浇地的士绅,会不发国难财把咱们的银子掏空?
您不能指望我。
接下来的天灾不是一个县一个府,而是几个省,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持续十几年,咱们现在的确有银子,可银子不能当饭吃,咱们不控制粮食,结果就是用不了几年,咱们顶着一堆恶名弄到的银子,全都填到这些人的口袋。而且他们不会感谢咱们,他们只会继续扮演着正人君子,然后骂咱们是恶人,您现在还没看清这些都是什么人吗?
这些年北直隶,山东,山西,河南这些官员士绅,哪个不是靠着您,把我辛辛苦苦弄来的银子全转到他们口袋?
可捅您刀子时候他们犹豫过吗?
他们都是白眼狼,永远喂不熟的白眼狼,这些年他们吃咱们的喝咱们的,靠着咱们都一个个捞的金山银山,可一旦咱们要他们出力了,您立马就成了他们口中的阉狗,需要捅您刀子时候,他们毫不犹豫。
那既然这样您还管他们干什么?
为何不把他们的地分了,像我一样把粮食控制在自己手中?”
杨信说道。
“可他们要是造反怎么办?”
九千岁纠结地说道。
这次他的确被伤了心,他的阉党卖他毫不犹豫啊!
“敢造反更好,敢造反咱们连他们的银子一起拿过来。
大爷您就放心吧,有我在,谁也翻不了天,先让他们闹着,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反正这朝廷咱们说了算。
谁敢造反就灭了他!”
杨信说道。
既然这样九千岁也就不操这闲心了。
其实他侄子说的也对,这些年他们爷俩顶着骂名,辛辛苦苦捞的银子真的都被北直隶这些阉党给以各种方式瓜分,但即便这样,这些白眼狼也没真正对他有什么忠心。
他可是差点就被弄死。
而且在士绅控制土地的情况下,他手中那些银子的确也没什么用,最后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被这些家伙用粮食弄到自己口袋,他已经完全相信杨信所说的天灾会降临,他也的确准备好了赈灾,但银子不能给灾民当饭吃,最后终究还是要拿银子买粮食。
这些银子还是要落到士绅手中。
只有这些士绅手中才有足够的余粮,杨信能够提供的终究有限,更何况杨信也说过,江浙同样会卷入这场天灾。
说到底均田的确是最简单有效,而且对皇帝来说最有利的方式。
既然这样杨信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反正他也管不了……
这京城的军权,警权通通都在他侄子手里,甚至五千杨家的家丁都已经进入京城,更别说还有一万五千大军正在日夜兼程赶来,九千岁很清楚这座城市已经算是落入他侄子手中,他侄子事实上已经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他劝说他侄子可以,但他侄子想做的事情,他是没有能力阻拦的,哪怕就是皇帝也一样,不过好在他侄子还是忠心的。
九千岁老怀欣慰。
这就可以了,他都眼看着六十了,没必要管这些了!
爱咋咋地吧!
杨信目送他大爷返回乾清宫。
这时候天启还得继续静养,九千岁也一直在乾清宫伺候着。
经历上次的事情后,他已经不敢信任手下那些太监了,话说无论涂文辅还是葛九思,可全都是他真正的亲信,结果这些人还不是在关键时候背叛他?不仅仅是九千岁,就是天启都心有余悸,太子都差点被杀了,要不是曹变蛟能打而且够忠心,这时候太子早死了。既然外面的事情都扔给了杨信,那么还是把九千岁放到乾清宫最保险。
天启也怕再被灌毒药啊!
“这得给他们点勇气啊!”
杨信自言自语着。
他当然希望那些士绅造反了,现在他大义在手,军权在手,只要这些士绅敢造反,立刻就开动起来在北直隶搞土改。
而且这些士绅明显已经开始做准备了。
可他们就是不动啊!
张凤翔的确至今没有解散之前以勤王旗号召集的军队,同样鹿正那些人也没解散勤王的团练,甚至其他各地督抚也一样,而山东山西这些地方的士绅,也依旧无视战争结束的事实,在各地默默组建团练。可他们只说不练,或者说只积聚力量但不敢动手啊,这些家伙一到动真格的,明显又开始习惯性萎了。
这就很尴尬了。
得想办法让他们真正下定决心才行。
“大王。”
一名家丁走到他身旁低声说了几句。
杨信意外了一下。
“走,回府!”
他立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