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们要走了吗！”

“是啊，是时候离开了。”

“爸！妈！我舍不得你们。”

娄晓娥与娄振华老两口搂在一起哭出了声，那份浓浓的不舍包含在每一滴眼泪之中。

叶浩然站在一旁只是看着，并没有打扰这一家人。

娄振华安慰许久后走到叶浩然面前，把娄晓娥的手托在叶浩然的手上，叮嘱道：“小叶，蛾子就交托给你了，一定要帮我照顾好她。”

当父母的心中就算再不舍，也只能陪伴孩子一路，却不能陪伴一生。

这也是娄振华为什么让娄晓娥留下的原因。

叶浩然坚定的点点头：“娄叔放心，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晓娥受到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和蛾子妈今晚就出发，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叶浩然点点头。

离别总是这样，伴随着伤心的眼泪和不舍，可又无可奈何。

叶浩然在娄家陪着娄晓娥，在仅剩的一点时间中享受着一家人的温暖，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走的也终归要走。

一直到深夜，在娄晓娥梨花带雨的目送下，看着娄振华两口子上车离开了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四九城。

渐渐模糊和消失的身影，让娄晓娥彻底失声痛哭起来，趴在叶浩然的怀里染湿了衣襟。

“别担心，你跟娄叔可以经常写信，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呢。”

“多久？”

春风虽然刺骨，却不凉人心，叶浩然给予了娄晓娥最后的温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就在不久的将来。”

河对岸的日子也不好过，但对于老两口来说却更容易一些，只要财不露白，带过去的那些钱财足够他们潇洒的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只要等到风头过去了再回来就好。

至于家产问题，叶浩然会在乎钱吗？

把娄晓娥送回组织部宿舍，安抚了许久，好不容易把她哄睡着，自己也来了困意。

懒得回家，干脆就在娄晓娥这边对付一晚。

什么都没做，就是正常的睡觉。

娄晓娥现在正是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如果这时候趁虚而入还算什么男人。

第二天也没去上班，就在这边陪着她，直到第三天，娄晓娥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

“一组集合！报数！”

“1、2、3、4……”

“报告！集合完毕，应到21人，实到21人！”

“归队！”

“是！”

“二组集合！报数！”

“三组集合！……”

一大早，刚上班的人发现保卫科的人今天非常积极，也不知道是在训练还是在干嘛，不少人都驻足观看了半天，要不是忙着上工，说不定还在这边看热闹呢。

“叶科长！一组二组三组集合完毕！”

叶浩然点点头，走到队伍的最前列，对着集合的队伍大声说道：“经通报，红星轧钢厂懂事娄振华，因自身病情原因选择赴港就医无心管理，辞去懂事职位，并捐赠家产和股份。”

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见下面的人并没有什么骚乱，甚至连交头接耳的都没有，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为防止有心人偷取厂内重要资料，清点捐赠物资，特此由我们保卫科进行保卫工作，禁止任何人拿走一针一线，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

回应叶浩然的是齐刷刷的呐喊声。

“各小组注意，现在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一二三小组一同出发小跑前进，目的地娄家。

叶浩然这边带队刚出发，杨厂长这边也受到了娄振华的自辞书，看到这个的时候，杨厂长直接目瞪口呆。

他是万万没想到啊，号称娄半城的大企业家，说走就走了，一点风声都没漏出来。

“老杨，什么情况，姓叶的一大早抽什么风？”

见到叶浩然集合队伍，上班路过的李主任也看到了，心惊肉跳的跑来找杨厂长打探消息。

看着馒头虚汗的李主任，杨厂长摇摇头，把娄振华的自辞书递了过去。

“你看看这个就明白了。”

李主任接到手里仔细看了一遍。

“哦？娄董事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杨厂长点点头：“别说你了，我也不知道，小叶应该是去清点娄董事捐赠的东西去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刚收到这个。”

李主任的眼睛来回反复转着圈，几个呼吸就想到了很多东西。

放下自辞书激动道：“老杨，娄振华是咱们轧钢厂的董事，就算是捐赠也是给咱们厂的吧，我认为应该派出代表过去跟着一起清点，当然了，我不是不信任叶浩然，只是怕出什么纰漏，毕竟叶浩然还年轻。”

杨厂长挑了挑眉头，立马明白李主任打的什么鬼主意。

喝口茶‘啧’了一声，道：“这件事我就不参与了，如果你不放心就自己派人去看看吧，我这边一会儿要去部里开会，就这样吧。”

李主任跟叶浩然的明争暗斗，杨厂长全都看在眼里。

明白归明白，他绝对不会掺和进去，有点明哲保身的味道。

见杨厂长如此，李主任也不强求，说了句告辞后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安排工作。

叶浩然这边带着队伍很快便赶到了娄家。

钥匙递给二蛋子，打开门后一群保卫科的人先走了进去，每个拐角站一个人，始终保持三人在视野范围内的安排。

等站岗人员到位后，一群带着眼镜，斯斯文文的文化人才跟着叶浩然身后走了进去。

“所有东西都要记录在册，包括贵金属的重量，物品的名称，哪怕是书籍的名字，都要有详细的记录，三人一组作业，但凡有违纪的行为，别怪我送你们去吃牢饭，干活吧。”

“明白叶科长！”

叶浩然安排好工作后，便坐在了沙发上。

往日都是他跟娄振华坐在这里，今天却只有自己，心中忍不住的唏嘘。

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边清点一边记录，核对好以后就会装箱搬走，而且在搬走前还要有叶浩然的签字，否则连门都出不去。

谁都别想动这里的一分钱，因为很有可能这些以后都是叶浩然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让别人当着自己的面偷自己的东西呢！

‘嘭嘭嘭’

军靴踩踏地板的声音格外响亮，一名小组长跑到叶浩然面前汇报道：“叶科长，外面来了几个人，说是要参加审核工作，好像是厂里李主任的秘书。”

“李主任？”

叶浩然眉头挑了起来，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

他之所以会这样安排，就是为了跟厂里打个时间差，防止有人乱伸手，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有人惦记着。

挥挥手：“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

“是！”

本以为李主任的人会识相的回去，没想到几分钟后，门口就吵了起来。

叶浩然皱着眉头从沙发上起身走去了门口。

刚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几个人准备往里面硬闯，而保卫科的人则组成人墙把那些想要硬闯的人拦在外面。

“怎么回事？”

叶浩然冰冷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刚刚汇报的组长跑到叶浩然面前道：“叶科长，这几个人不听劝，非要往里面进。”

不把保卫科的人放在眼里，必然是受了李主任的指使。

叶浩然走到那几人面前，还没等他开口，李主任的秘书就先叫喊了起来。

“叶科长，你的人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娄董事是轧钢厂的董事，你不会是想把娄董事的家产都据为己有吧！”

说话就跟不长脑子一样，还想往叶浩然身上抹黑。

叶浩然被逗笑了，挥挥手让保卫科组成的人墙推开，那些冲撞的人也没有继续往里面冲。

跟保卫科的人推搡是一回事，冲撞科长是另一回事，这一点他们还是能分的清的。

叶浩然慢慢收敛起笑容，看着李主任的秘书轻声道：“娄董事的家产是他自己的，不是轧钢厂的，想捐赠给谁就捐赠给谁，再说了，娄董事是走了不是死了，跑这儿来跟我挣？你很勇啊！”

叶浩然的几句话说完，李主任的秘书头皮都麻了，他就是一个小小的秘书，跟暴力机构耍硬的肯定心虚，可想起李主任的吩咐，又不敢就这么轻易的退去。

只能强撑着道：“叶科长，您这是不讲理，娄董事只有自辞书，捐赠手续并没有书面文件，您不应该……”

叶浩然眼睛一瞪，秘书的嘴巴立刻闭了起来，哪怕话还没有说完。

“捐赠文件是给你看的嘛？你算干什么的？机密文件想看也可以，让李主任去找他部里的领导，红头文件也想看，你算个屁！”

指名道姓的骂，对方却不敢还口，不只是职务的高低，叶浩然的名声毕竟摆在那里。

虽然没有真凭实据，可从保卫科流传出来的小道消息，早就在厂里传开了。

传言，他能坐到保卫科科长的位置，全凭只身追凶，空手捏爆老外的脑袋。

据说被抓的人从山上抬下来的时候早就没气了，脑壳也只剩下半个。

关于叶浩然的传说可不止这一个，所以别看年纪轻轻，在厂里的名声可是非常响亮的。

“这……这……李主任……”

叶浩然冷眼轻哼道：“滚！”

“……”

秘书心里苦啊，哪怕温柔的请他们马上润，他都不会多说一句话，可叶浩然的一个‘滚’字，骂的不止是他们几个，也包括了背后的李主任。

小组长这时开始上前轰人：“走走走，科长给你解释就不错了，还想赖着是吧，在不走把你们全当妨碍公务抓起来！”

连威胁带吓唬的，李主任的人就这么夹着尾巴走了，逗的二蛋子站在门口‘咯咯’的笑个不停。

清点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午饭都没时间吃。

李主任的人被撵回去以后就没了下文，叶浩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放弃了，或者是在想其他办法，反正指定没憋什么好屁。

“科长，清点工作已经完成，所有的清单已经成册，都在这里。”

叶浩然接过册子随手翻看了一遍，大致数量他心里都有数，娄振华走之前就给了他一份清单。

“辛苦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剩下的运输工作交给我们兄弟就行。”

“不辛苦，叶科长有需要随时找我们就行！”

这些人都是厂里会计室的人，对叶浩然算不上多有好感，但害怕是一定的，上一任就折在了叶浩然的手。

哪怕已经远遁千里之外，也被叶浩然单枪匹马的给抓了回来。

目前正在北监劳改呢。

等这几人走后，二蛋子凑了上来，小声道：“叶哥，东西可不少啊，我还看见一箱子闪闪发光的……”

叶浩然撇了一眼，沉声道：“这也是你能动的？穷疯了吧你。”

其实正常来讲，他们这些人在中间抽一点也没什么的，基数在那摆着呢，哪怕吃一年只是个皮毛而已。

可这些理论上都是叶浩然老丈人的，也就代表着都是他自己的，如果是外财，分一分也就算了，哪有把自己的家产拿出来给大伙分的道理呢。

“嘿嘿……”

二蛋子只是试探了一下，最贱而已，他也不是那种没有底线的人。

叶浩然能有这么大张旗鼓又严格审查的架势，就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安排人运走，三个小组长打散监督押运，地址我已经告诉你了，你带他们过去吧。”

“得嘞，交给我吧，叶哥你早点回去休息。”

二蛋子笑嘻嘻的领命跑了出去，叶浩然翻了个白眼没动，依旧坐在空荡荡的屋里。

除了家具以外，娄家已经搬空了。

摸了摸屁股下面的真皮沙发，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坐一坐，这种精品哪怕是放倒后世都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外面所有的东西都装箱后搬到一辆卡车上，车是轧钢厂借来的，不过运走的地方却不是轧钢厂，而是组织部。

确切的说是组织部的下面。

东西放倒那边有娄晓娥看着就丢不了，叶浩然也能放心，而且还没有人会去查那边，安全的很。

“科长，运输车队已经走了，咱们也回去吗？”

叶浩然站在门口点点头：“封上吧！”

‘轰隆’

大门紧紧关闭，所有的门窗都被贴上了封条，封条只是暂时的，屋里的家具，包括沙发、茶几、木床、木柜等等，所有的一切明天都会过来搬走，今天只是没时间了而已。

这么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目前的做法就是最好的办法，娄晓娥能留下，也是叶浩然费了好多工夫说服的老总。

安排到那种地方就不会有人去打扰，甚至想发现都困难。

至此，娄晓娥也能改头换面的继续生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