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之后她一言不发的发动了车子，坐在副驾驶位的顾南恺总觉得今晚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转头看了一眼吴青鸾，见她正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的盯着前方。

他悻悻的收回目光，心里在想这不同寻常的气氛主要是表现在哪里，又先后几次偷瞄着看了吴青鸾好几眼，最终还是让他找到了事情的症结发生在什么地方。

“你就放心吧，我这手就没啥事，一个大男人，连几个小水泡都受不了还怎么能叫男人。”

他有些心虚，想了半天还是瞥了一眼吴青鸾然后开口说道，吴青鸾并没有因为他这一句而情绪有所变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顾南恺敏锐的察觉到她或许还在生气，他默默咽了一口口水，想了想又道：“当初被子弹打中都没事，现在肯定也没事，不过你能这么关心我，我心里真的很开心。”

吴青鸾本来打定了主意不想怎么理他的，但随着顾南恺这后半句话她的心中还是有所起伏，但又一想，她心里就在想，是不是自己的每一次关心顾南恺他都是心知肚明的，包括自己对他的感情，他其实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装着不知道也不去回应自己，一直以来，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娱自乐？

她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心里苦涩难当甚至有些屈辱的感觉，心中一口气堵着让她喘不上气来，正巧前面是个红灯，顾南恺察觉到她似乎没有注意到，眼看她再这样下去肯定会闯红灯，赶紧提醒了她一句：“有红灯！”

吴青鸾迅速反应过来，赶紧将注意力放在了路况上按时踩了刹车，等车子停下之后她心里无限懊恼，越随着时间的长久，自己对于顾南恺的感情就越来越影响着她的情绪，现在甚至慢慢影响到了她的生活，她内心深处知道这是为什么，可总是不敢去承认。

“顾南恺，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绿灯还要一段时间，这一次吴青鸾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目光落在车窗前面不远处的路灯之上，看着那个红色的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来，然后转过头去认真的看着顾南恺，然后问出了这句话。

顾南恺下意识的和她四目相对，对上她深沉而又认真的瞳孔，即便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刚才这简短的一句话是在说什么，可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仅仅过了一瞬顾南恺就已经心知肚明这句话其中到底蕴含着多少的含义，他盯着吴青鸾那认真又带着些执念的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动弹。

“我……青鸾，你听我说……”

那目光太过炙热，更或者说，那目光同样像是看进了顾南恺的心里去，让他一时之间无所遁形，吴青鸾的目光太过清澈和认真，顾南恺心里很明白，如果自己不能给她一个认真的回答，那么这一次，自己就是自作自受，真的将她的心给伤透了。

一直以来，他的确是在故意装傻，一个女孩子，有着优秀的学历和社会地位，从国外归来，又是她的专业中的翘楚，却毅然决然的跟着自己回国，跟他合开了一个没有什么前途的侦探社，三年后又跟着自己进入了重案组，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跟着自己看尸体破案子，明明自己那么惧怕尸体却还是一次次的克服，即便是傻子，应该也能看得出她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可顾南恺却总是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情，过去的事情一直是他心中无法拔掉的一根刺，那些秘密和往事让他不敢对任何一个人付诸完全的感情，他不是有多害怕别人的背叛，而是害怕自己的无能为力。

如果当初自己再果断一点，自己再能干一点，自己再聪明一点，是不是就不用背负着那些没有真相的过去浑浑噩噩三年，他无法从过去的梦魇中走出来，所以同样无法将自己的再给另外一个人。

那是对过去的人，也是对吴青鸾的不负责。

吴青鸾太好了，她值得一个人对她倾注所有的爱，而自己的爱注定是畸形的，那对吴青鸾来说是不公平的，即便是自己有时候也忍不住的想要回应她的靠近，可一想起自己残缺不全的过去和那些明明空白却总让他觉得充满着阴谋的记忆，都让他不敢将吴青鸾拉进自己的世界。

但是在不知不觉间，他却已经带着她半只脚踏入了他的秘密之中，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直到他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带着她见了霍九爷，那一刻他才反应过来，他已经无形之中将她当做自己最信任的人了。

吴青鸾当然不知道这一点点时间顾南恺的心理活动，她只是忽然叹了一口气，然后将目光移开重新回到路况上，然后淡淡的说到：“我知道了。”

顾南恺从来没有见过她那样的眼神，好像失望，又好像是难过，又仿佛带着深深的受伤，面对她这样的目光顾南恺心里陡然就是一慌，下意识的就追问了过去：“你知道什么了？”

吴青鸾一下子一口气梗在嗓子眼，气的整张脸都红了，红灯已经变绿，她一下子踩了油门，车子一动，没有防备的顾南恺向前一倾。

能知道什么，还能知道什么，当然是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了啊，还问她知道什么，吴青鸾只觉得现在跟这个白痴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她现在连跟他多说一句话的心情都没有！

眼见吴青鸾身上散发出浓浓的冷意来，顾南恺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那句话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踌躇了半晌，再次开口解释道，但这次吴青鸾并没有理会他。

他不管，既然话已经开了口那他就继续说下去，所以他径直开口道：“其实我知道，我也没有装傻，只是我身上的事我一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我只是不想用一个并不完整的自己却向另一个人倾注感情，若是有一天我找到了某些真相，那个时候我该如何面对你？是伤害你，还是放弃你？一旦以后的事情有一丝变动，而这种变动会对你造成比现在更痛苦的伤害，我就只能装作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说的似乎有些口不择言，但已经到了这个关头也没有什么停下来想措辞的意义，他没有看吴青鸾，目光直视着前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和车流，继续开口：“ 或许我无法定义我对曾经那个人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爱情，但不可否认的是我的心里总是有那个人的影子，即便不关感情，也是愧疚，亦或者另外一些说不清的情绪，你对我来说太好，你在我身边弥补了我太多的空缺，即便我承认了我自己的感情，我也无法允许这样的自己和你在一起，你值得被倾注唯一的感情去对待，而我现在，还无法做到这一点，我需要时间，将自己摆弄完整，才有资格对回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