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虚空踱步，杨狱咀嚼着这尊老佛的言语，心中微动，隐隐间，他好似捉摸到了什么。
但他心海之中的灵光还未闪过，莲台之上的老佛，却又是屈指一弹，
那口铮铮而鸣的诛仙古剑，就已贯穿万里虚空，于其音至之刹那，洞穿了杨狱的身躯！
快！
无与伦比之快！
纵然此刻的杨狱高度凝神，竟也没有丝毫的察觉，或者说，根本无从抵挡。
似这一剑起势，就已注定了要贯穿他的身躯。
一剑，可诛？！
眼见得这一幕，无论是敌是友，诸多旁观者无不心神震颤。
提刀斩灭狮神王，片刻之前的杨狱，方才以绝世战力登临近帝第一，神威盖世，似当世已无敌手。
可这一刹，居然就被一剑贯穿，似要如那天慈老僧一般，身死魂灭！
“这怎么可能……”
海域某处，崔钰、乾王孙都无不惊悚骇然，纵然他们之中不乏深恨此魔者，却也不得不承认其人修持已经是当世绝顶。
若连一招都接不下，那意味着什么，他们如何能够不清楚？
“咦？”
倒是那老佛，弹剑的同时，已是挑动长眉，似有些诧异：
“大小如意？”
嗤！
两刃刀的光芒，于一霎之间洞穿虚无，更似有星辰之影景从之。
虚无之间，杨狱跨步而行，那诛仙古剑洞穿其身，就如水落长空，似根本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来！
“倒也有趣。”
丈六老佛微微颔首。
祂自然可以看出眼前之人的不凡，至少非之前那具分身可比，其气息圆融，神通流转于心，似已走上正途。
但……
“毫无意义。”
老佛眼皮都不动一下，只是屈指一弹，也仅是一弹而已，那纵贯长天的刀芒，已尽数破灭：
“神通之妙，从不在于法，而在于道……”
嗡！
这一刹，于诸多旁观者的眼中，其仅是一指，就击溃了杨狱蓄势多时的一刀。
可唯有首当其冲的杨狱可以感知到这一指中蕴含的无限恐怖。
以他今时今日之修持，竟陷入了刹那的恍惚中。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无尽的天花乱坠，金莲涌起。
看到了一方无尽巍峨的圣山之上，恢弘神圣已极的庙宇，其大如星海宇宙，望之无涯。
而其间，如恒河沙数一般的比丘、罗汉、金刚、阿罗汉、天人、菩萨犹如星辰般分列其间。
而诸罗汉、菩萨、天人的环绕之间，一尊无量量大佛盘坐其中，捏诀演法。
其音、其意、其景、其势……竟都栩栩如生！
那老佛一指间，似乎拨动了时空，让其所经历之过去，在他的心海之中显化而出！
“轰！”
杨狱回神之刹那，只觉眉心剧痛，一貌若颜童，金盔高戴的金甲神人，持降魔杵重重砸在了他的脸上！
韦驮天！
杨狱抬手轰碎了这披甲神人，却见得那一场盛大法会之中的诸珈蓝、天人、阿罗汉、金刚，齐齐回头，怒目而视！
降龙、伏虎、八部天龙、护法金刚、大力天甲……
齐齐出手！
这一瞬间，杨狱方才知晓那天慈老僧为何一触即溃。
因为这一式触地伏魔印，简直有着超乎想象的可怖力量。
漫天神佛之力，纵然一瞬一毫，也是无可抵御之磅礴巨力！
轰隆隆！
下一刹，长天震动，如长虹贯日而至的杨狱，犹如流星般撞破虚空，坠入群山，荡起大片的泥沙烟尘。
一指，即溃？！
“这般经打？！”
音波回荡间，四野皆寂，莲台上的老佛脸上的笑容却已是淡了几分。
以祂的修持境界，地位神通，居然一招未能击溃这后世九耀主？
这哪里是惊诧？
简直是匪夷所思！
而联想到此人欲晋八极，这老佛眸光一沉，终是显出几分异样来。
“仅是如此？”
荡起的烟尘之中，杨狱拄刀而立，方圆千里的山川大地被他一下砸穿，但他似无丝毫伤势，一身气势，甚至超过了之前。
在一众旁观者的眼中，犹如一轮擦去了阴霾的烈日，熊熊炙烈，望之都觉刺目。
“仅是如此？”
一片肃杀沉寂中，杨狱抬头，望着虚空高处那莲台、佛影，眼底的火焰却越发的炙烈了。
这一刹，显圣仪式，已彻底开启，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一扇门户在他的眼前打开。
这尊历劫归来的佛影，虽未超迈八极，可其带给自己的压迫之强，数倍，十数倍于狮神王！
“滴血重生、大小如意、三尖两刃刀、两界无间、神行、通幽、擎天撼地、融兵炼体、内存小洞天，还有，八九玄功？”
“极魁星、极北斗、大显圣……”
丈六老佛的神情微妙，甚至没有再度出手，只是仔细的打量着眼前青年，
后突然发问：
“你可知，你这一身所学，所得，纵然在九劫最盛之时，一代至多不过寥寥几人可比？”
“又如何？”
拂袖将漫天的烟尘压下，杨狱冷眼相望，心海之中，逆知未来神通剧烈震颤着。
猩红可怖的字眼不住闪烁，预示着莫大的劫数就在眼前。
这老佛比之那吒俱伐罗更为可怖，其对于神通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步。
当然，这也与后者根本没有施展过神通有关……
“诸劫至今，修行为己，从无神佛无缘无故恩泽后世……”
老佛似有些感慨，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与怜悯：
“你得了这般多的好处，又拿什么还？”
嗤！
那老佛还似想说些什么，杨狱却已再度倚长刀而动，横贯重天而上。
这老佛所言，他在过去千余年不知听过多少次，此时听得都嫌烦。
跨步间，已又是一刀斩出。
同样一刀斩出，却与之前有了细微变化，其意志于内，似也演化出诸般景与意来。
“交手一刹，就有领悟？这般悟性，纵然跟脚差些，也是上上等的庐舍了，祂们倒也舍得……”
他不回，那老佛也不恼，只是摇头一叹，后合双掌，轻诵一声佛号：
“贫僧，燃灯！”
嗡！
老佛合十双手，其音随无量量光辉迸发，洞穿虚无，直抵法则之海，
更似要触及极深处，那冥冥之中的时空长河：
“为佛，燃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