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樱生病的意外多多少少给香铺里“同居”的两个人带来了一定的影响,比如孟樱经常半夜点开微博,看着下面的粉丝热热闹闹地呼唤着只出现了两天的“老板娘”。
她好几次都想回复说那不是她男朋友,可指尖点在屏幕上半天,她还是关掉了页面翻身睡觉。
还有更多的改变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就好比她从前睡觉都一定会把门反锁,可这两天霍云松进进出出照顾她,她完全放松了警惕心,已经连续好几晚睡觉没锁门了。
霍云松似乎也感觉到了她那细微的改变,他不仅没有趁热打铁,甚至还微微后退一步,以免短时间内他靠的太近,令她觉得不适。
以退为进这一招,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好用。
他稍稍克制,孟樱就把那天他替她换床单的尴尬忘记了。
他偶尔也会猜测孟樱前世的事,她不肯和他说太多,但以孟樱的性格,如果和左晨旭在一起了,应该会一心一意对他,反而是左晨旭,一开始喜欢她的温柔美好,到后面会不会觉得她淡而无味,不比红玫瑰热烈奔放?
“阿樱。”他突然问,“你有想过以后吗?”
孟樱正在浇花,闻言一怔:“什么以后?”
“你希望和什么样的人结婚,结婚以后过什么日子吗?”
孟樱低声说:“我不知道,陶柏说,我很容易结婚,但可能很难找到喜欢的人,他说如果不喜欢,宁可就不要结婚,不结婚也没什么,但要多交朋友,以后老了还能一起出去玩。”
“他说得对。”能左右孟樱的因素太多了,她可能因为长辈的压力结婚,也可能被哄着哄着就松口结婚了,她性格绵软好拿捏,又好骗,娶回家当老婆不必担心后院起火,而以她的性格,就算受了委屈也不会提出离婚,多好。
可那样,她的一生都毁了,所以还不如不结婚。
“你也觉得吗?”孟樱面露迟疑。
实际上,她有件事没有和霍云松说,这两天同学群里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个帖子,大家为他们义愤填膺,更有甚者直接说“不如你们俩在一起得了”、“孟樱等了你那么多年,早该修成正果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会觉得她和左晨旭是一对,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在等他,她不断地说“没关系”、“没有这样的事”,可大家就好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high着出主意。
更让她心里没底的是,左晨旭竟然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反复强调“这件事是我对不起樱樱,我会补偿她的”。
可她不喜欢左晨旭,左晨旭也应该不喜欢她,他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霍云松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笃定地说:“是,不喜欢就不要结婚,不过,”他顿了顿,孟樱朝他看去,他微笑起来,“不过,选我就不用考虑这些了。”
孟樱:“……你怎么自相矛盾?”
“因为或许我没有办法保证给你最快乐的生活,但至少可以像现在这样”他问,“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吗?”
现在的日子?孟樱想了想,点头:“喜欢。”
她想不出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一日三餐有人操心,家务琐事有人全包,她想画画想养花都可以,随心所欲,自在悠然。
如果结婚以后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可她毕竟不是象牙塔里的小公举,网上隔三差五就有出轨抓小三、勇斗恶婆婆、极品亲戚来我家的好戏,和另一个人在一起生活,谈何容易。
霍云松说:“如果结婚之前就能看明白,也不至于不容易。”
“……”孟樱诧异极了,“你是不是会读心术?”
霍云松忍俊不禁:“是呀。”
孟樱:“啊?”
“骗你的。”霍云松笑了笑,“你不是说我观察仔细吗,我是随便猜的。”
孟樱觉得离奇:“你猜对了。”
“还想再听听吗?”
孟樱换了一盆花浇水,五月里,芍药开得花团锦簇,看着就觉得热闹。
霍云松说:“那我来说说你理想的结婚对象吧。”
孟樱隐约猜到了他的用意,但她不做声,抿唇笑了笑:“好的呀。”
他便说:“第一,你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很多事你虽然不说,但并不意味着没有想法,所以和你结婚的人最好要很懂你,有些话你不用说他就知道,这是首要条件。”
孟樱想,这个世界上灵魂伴侣难得,有一个人能懂你已经弥足珍贵:“这也挺难的。”
“你不要着急,我接着说第二,”霍云松略一沉吟,道,“你很温柔。”
“嗯?”她微微侧头,看起来有些许少女的娇憨,“是吗?”
“当然,”霍云松清了清嗓子,歪头杀是犯规的,他尽力往下说,“很多人会误以为你很温柔所以你会是一个持家的好妻子,但实际上……你不喜欢做饭,不喜欢洗碗,也不喜欢洗衣服,你讨厌做家务吧?”
这下轮到孟樱不好意思了:“很明显吗?”
“绝大部分的人都不喜欢做家务,这很正常。”霍云松说,“所以,这个理想对象就算不是特别爱做家务,但至少都会做,不能因为你是妻子就把所有的事都理所当然地交给你一个人。”
孟樱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还有呢?”
“很多夫妻感情破裂的原因都是因为没有共同语言,你喜欢画画看书,对方至少要知道四书五经,最好哪天你问起家里种什么花的时候,他可以回答‘梅令人高、兰令人幽、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但群芳纵好,不及樱樱’。”
霍云松笑问,“这其三,我说得是也不是?”
孟樱半晌无言。
“我说得对吗?”
“对。”
“既然我都说对了,那我是不是符合第一条懂你的条件呢?”
来了来了,孟樱绝对有理由相信他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这一句的铺垫,她颇没好气地说:“何止是符合第一条,你怎么不说你每一条都很符合呢?”
这三条明明都是为他自己量身定制的,说不是自夸她都不信。
谁知霍云松说:“那倒不至于。”顿了片刻,他又说,“除了第一条,我觉得后面两个条件我都可以做得更好。”
孟樱:“……”
“如果你给我机会的话,第一条我也可以做得更好。”他的笑意从唇角弥漫到眉梢,“灵肉合一什么的。”
孟樱来气:“其实,有第四点。”
“什么?”
“第四,我希望他会养猫。”孟樱很喜欢猫咪,但又有些害怕养不好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不然家里养只猫,冬天的时候可以怀抱着取暖。
嗯,溪柴火软蛮毡暖,我与狸奴不出门,多好。
话音刚落,“喵。”
孟樱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见屋檐上掉下来一只小猫,它在半空中调整了姿势,四足落地,悄然无声。
霍云松也没说话,他看着那只猫甩了甩尾巴,走过来绕着他的裤脚打转,还喵喵不停叫着。
孟樱彻底懵了:“你、你这不会……”她只是随口胡说,怎么可能就从天而降一只猫?
“不是。”霍云松很镇定地把它提起来,“前两天买菜的时候在路边看到的野猫,喂了它几条小鱼,不知道怎么会现在找过来。”
他素来不信命运,但这只猫在这个时候掉落在这里,不由得他不信天意。
如果这样的机会都不抓住,他就不是霍云松了:“阿樱。”
“啊?”她还在迷茫。
“我们养了它吧。”
孟樱看了看霍云松,又看了看那只猫,最后决定……蹲下来哄猫:“咪咪,过来。”
猫没有理她,显然这个陌生人不如那天给它小鱼干的男人亲近,它喵喵地叫着,期待他能再给自己一条小鱼吃。
孟樱丢掉水壶去厨房里找吃的:“猫都吃什么呀,这个鱼能吃吗?”她说的是中午吃剩的鲫鱼豆腐汤。
霍云松把这只猫提起来:“不能吧。”
孟樱问:“那怎么办?”
“它看起来还很小。”霍云松把它放下,“我去买条鱼来,阿樱。”他叫住准备摸猫的孟樱,语气严肃,“只能用手摸一摸,没有驱虫没有打疫苗,不准抱。”
孟樱格外听话:“哦。”
他出去了,十五分钟后提着一条鱼回来,孟樱正蹲在离猫半米远的地方看着它,那只猫也不怕人,自顾自趴在花盆边晒太阳。
看见他回来,一脸惊奇:“它好瘦好小啊,多大了?”
霍云松罕见地答不上来,他想想说:“一会儿吃了鱼,如果愿意留下来,就带它去驱虫打针。”
“如果不呢?”孟樱恋恋不舍。
霍云松就笑:“你都提了第四条了,我怎么都得养一只才行了。”
孟樱哦了一声,新奇地伸出手指,轻轻在猫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它没躲,这让孟樱受到了鼓舞,她又轻轻摸了一下。
霍云松觉得,这也许是孟樱最稚气的时候了。
“阿樱。”他端着蒸好的鱼肉出来,孟樱对他招手,笑容满面:“快来。”
霍云松把碟子放在猫面前,它一咕噜爬起来,嗅了嗅就大快朵颐。
“阿樱,”他轻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留下它,你想给它取什么名字?”
孟樱不假思索:“狸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