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飞龙觉得自从到姐姐家小住后,新世界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作为一个理科生,他最头痛的两门课就是语文和英语,英语单词语法还能靠死记硬背,语文有些题完全就不科学不合逻辑!
凭什么下雨就是“衬托阴郁的心情”“暗示糟糕的结局”?
算了,槽多无口。
总之,这是他有生以来最特别的一个暑假,早上八九点钟,他(未来)姐夫就敲门让他起床吃早饭,他姐起床时间不定,有时候早一点有时候晚一点,但不管什么时候起来,他姐夫永远都是和颜悦色地准备好早饭。
不喜欢吃也没关系,马上给你做,我下面给你吃??
然后上午开始写语文和英语两套卷子,按照高考时间计时,做完吃午饭,吃过午饭后可以休息一下上一会儿网或者睡一觉,下午开始做理综或者数学,做完看书,吃下午茶,陪狸奴玩一会儿,吃晚饭,晚上可以打游戏。
这么规律的生活并不是因为孟飞龙自制力有多强,而是因为孟樱和霍云松基本上都在看书聊天画画,他们安静的气场压制了孟飞龙的浮躁,让他也老老实实跟着一起用功起来。
“港真,我觉得我以后的小侄子小侄女肯定也是个学霸。”孟飞龙有感而发,有这样的爹妈,孩子肯定不会是喜欢打游戏上网的熊孩子。
孟樱大窘:“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胡说了?”孟飞龙冤枉极了,“难道你们决定丁克?”
那倒不至于,就是他们俩到现在还仅限于亲吻阶段而已,还不是深吻,只是轻轻碰一下。
在这种时候和孟樱提生孩子,简直就是提醒她你每天晚上和男朋友睡一起是不是可以发生点什么了。
霍云松不动声色地带走了话题:“小龙来帮我搬这几个罐子。”
孟飞龙哼哧哼哧去当苦力,把几个白瓷罐子放到天井里:“这是什么呀?”
“董小宛的另一个成名作。”孟樱抱着狸奴站在廊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忙碌。
孟飞龙吐槽:“姐,昨天那个西瓜膏还不够吗,我觉得已经够好吃了。”
前两天,霍云松试着做的西瓜膏非常成功,颜色像是朝日初生的太阳,放在白瓷碗里好看极了,孟樱拍了半天的照才开始品尝。
他以为这就够了,没想到今天又来一回?“这又是什么啊?”
“应该是叫……花露?”
同样是冒辟疆在《影梅庵忆语》里所记载,“酿饴为露,和以盐梅,凡有色香花蕊,皆于初放时采渍之。经年香味、颜色不变,红鲜如摘,而花汁融液露中,入口喷鼻,奇香异艳,非复恒有。最娇者为秋海棠露。海棠无香,此独露凝香发。又俗名断肠草,以为不食,而味美独冠诸花。次则梅英、野蔷该、玫瑰、丹桂、甘菊之属。至橙黄、橘红、佛手、香橼,去白缕丝,色味更胜。酒后出数十种,五色浮动白瓷中,解醒消渴,金茎仙掌,难与争衡也”。
乍看之下,很难搞清楚花露是怎么做的,重点其实在于开头八个字,“酿饴为露,和以盐梅”,后面的大段绘声绘色的形容都可以总结成……你喜欢啥水果啥花都能浸进去吃。
喜欢花的用花,喜欢水果的就水果,然而不管用什么材料,底料的做法才是最难的。
霍云松为了搞清楚什么叫“酿饴为露,和以盐梅”,特地又去翻了书,幸好同一时代不管是《红楼梦》也好,《金瓶梅》也罢,或多或少都提起过如何保存鲜果。
用糖。
《调鼎集》里记载了如何制作这种特殊的糖:上洋糖十斤,和天雨水,盛瓦器内。炭火熬炼,待糖起沫,掠尽。水少再加,炼至三五斤,磁罐收贮。如杏、梅、桃、李,一切鲜果,浸入糖内,火(应为“久”)之,取出,鲜丽非常。若养桃、梅花、桂花、荷花,更佳。
这还不够,《养小录》里又说:酸青梅卤汁至妙,凡糖制各果,入汁少许,则果不坏,而色鲜不退。
看,专业食谱的记载就比冒辟疆写的容易理解得多,关键是糖和梅卤,要先用盐腌制梅子,在阳光下长时间放置,再加糖进行提炼,两者相加,才是“酿饴为露,和以盐梅”。
然后就可以喜欢什么加什么,长时间浸泡后,鲜花鲜果都会保持着原有的形态色泽,成为了天然无添加剂的蜜饯。
孟飞龙举手:“那花露究竟是什么鬼?”
“花露就是拿掉蜜饯以后的汤汁呀。”孟樱抚摸着狸奴,对弟弟眨眨眼,“因为别人只吃蜜饯,而董小宛却别出心裁用了花露,所以才会流传那么久。”
孟飞龙:“……突然好希望高考考这篇文章,我保证可以拿满分!”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孟樱看着罐子叹了口气,“要明年才知道呢。”
是的,他们才刚刚开始第一步,距离品尝到董氏花露的风味还早得很呢。
孟飞龙:白流那么多口水了。
吃过晚饭,孟飞龙终于摸到电脑开始打游戏,孟樱则和霍云松在书房里下棋。
霍云松第一次感觉到了头疼:“阿樱。”
“嗯?”孟樱拈着棋子皱眉苦思。
霍云松试探着问:“不然,我给你读本书吧。”
他说得委婉,但向来迟钝的孟樱在此时竟然分外敏锐起来:“你是不是嫌我下得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臭得一塌糊涂。孟樱的心思一眼就能看穿,下棋更是如此,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目的似的,霍云松都不知道该怎么让才显得不是那么明显。
霍云松握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不是不好。”
“是很不好。”孟樱沮丧极了,“你不是第一个那么说的了。”
霍云松把她之前下的棋子挪开:“没关系,我教你。”他把棋子挪了个地方,“是我,我就会下这里。”
孟樱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样我就不能吃掉你了。”
饶是知道她说的是吃掉棋子,霍云松还是被撩了一下,要不是顾及到隔壁孟飞龙还在,他觉得自己会忍不住做点少儿不宜的事。
孟樱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回神。”
“嗯,下这里是有原因的。”他收敛绮思,无奈地就事论事和孟樱说起怎么下棋来。
孟樱兴致勃勃,以至于孟飞龙打游戏到十点钟准备去睡觉的时候还错愕地发现他们还没有结束:“你们……还不睡吗?”
“这局下完就结束了。”孟樱很认真地允诺,虽然这句话她已经说了三遍了,每次都因为死得太早而决定再来一盘。
孟飞龙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为什么会下那么久了,他不忍伤害“柔弱”的姐姐,默默上楼去洗澡,顺便开始每晚和女朋友的夜聊。
自从目睹了霍云松如何哄孟樱开心,他觉得自己的撩妹指数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原本总抱怨他“不懂女孩子”的女朋友都夸他最近嘴巴特别甜o(*^▽^*)o跟着未来姐夫混就是有前途。
然而,在他心里几乎无所不能的霍云松现在面临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孟樱洗澡出来了,她还换了一件睡裙,要知道之前她的睡衣都是非常保守的睡袍,从脖子遮到小腿,宽宽松松,不显身材。
但这件睡裙显然不是,细吊带,只到大腿,腰部微收。
她一走进来他就怔住了,那天酒店里才发现她胸型完美,今天又发现她腿型太好,简直令人把持不住。
这真的犯规!
他深吸口气,伸出手臂,一把把正在拍水的孟樱搂到了怀里,孟樱吓了一跳:“你干嘛呀?”
“你好香。”他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轻嗅,觉得这样的香气令她沉醉。
孟樱想了想问:“是什么香味?”
“柑橘?还是玫瑰?”霍云松说,“我分不出来了。”
孟樱笑眯眯地说:“那是我衣服上的味道。”香料的味道虽然好,但用久了难免厌倦,春天百花开的时候她就会收集花瓣,晒干后放进一个小纱袋里,纱袋上缝上系绳后就成了小香囊。
这些香囊可以系在衣架上,这样把衣服挂上去后就会自然染上香气,她冬天会用熏笼,夏天多用这样的法子熏衣服。
霍云松后退几步坐在了床边,孟樱被他带的只能坐在他腿上,一坐下去她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瞬间就脸红了。
霍云松轻声笑:“为什么脸红,我只是抱抱你。”
孟樱咬了咬嘴唇,在心里默念这是自然现象,她前两天恶补了不少相关知识,并不气恼,只觉羞涩:“我、我还没擦好面霜。”
“那你去。”他松开了手,孟樱赶紧站起来,看也不敢看他就去梳妆台边继续补必要的护肤流程。
她刻意放慢了速度,但总是有做完的时候,霍云松就坐在床边等着她:“好了没有?”
孟樱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好了,你让让。”
霍云松不让反笑:“那你过来。”
孟樱磨磨蹭蹭走到床边,被他重新抱回腿上坐下,他紧紧揽着她的腰:“现在好了吧?”
“好了呀,所以我要睡觉了,你快让开。”
霍云松说:“不行。”
“为什么?”孟樱的心都漏跳了一拍。
“因为我想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