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布鲁斯否认道, “我只是在去他家做客时，碰巧赶上他在家里做农活。”
我会意点头，“大少爷为了体验普通人生活, 和挚友一起下田忙农，真暖心。”
“不是这样。”他再三强调, “仅仅只是帮忙而已。”
我不以为然，敷衍道，“帮忙和感到快乐不冲突。”
布鲁斯还要再说话，阿福巧妙地插进我们两人之间，打断谈话。
他把两杯光看颜色就和食欲距离十万八千里的墨绿色蔬菜汁摆在桌上，身后有两个在海边晒黑的脑袋冒出来，没心没肺地嘻嘻笑。
我愁眉苦脸, 小心翼翼地端起玻璃杯, 闻了闻，是健康且不好喝的味道。
布鲁斯的脸色当场变成和蔬菜汁一个色系，他试图逃避, “锅还在厨房。”
阿福露出一个看似和蔼实则恐怖的表情，“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看不见那盆被您蹂.躏的薄荷。”
说着, 他的神色有一丝怜悯, “您存在知识上的误区, 真正用来炒菜的锅和被火烧出来的锅存在一些不可言说的微妙区别。”
铁证如山，伟大的蝙蝠侠不得不甘拜下风。
他不情不愿地捏起杯子, 小声嘀咕，“我会完美复刻的。”
这奇奇怪怪的好胜心用在了什么不必要的地方啊？
我握着杯子, 抿上一口打了一个激灵, 可怜巴巴地看向大魔王, “我能加点蜂蜜吗？”
“可以。”阿福把蜂蜜罐摆到我面前, “这是给女士的优待。”
和布鲁斯厮混在一起，迟早有天我会失去阿福的宠爱。我决定疏远他，在这个家里讨好阿福比讨好韦恩老爷重要。
所以第二天，我和杰森去戒毒所接凯瑟琳出院，车上与我们同行的只有迪克没有一家之主，情有可原。
接到凯瑟琳后，杰森就要搬出韦恩宅，住回到自己的家里去。
虽然两个小孩十次对话里有五次在菜鸡互啄，但玩伴马上离开，迪克还是很给面子地表现出不舍。
他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存进杰森的手机里，“你要记得常常给我打电话哦，把我和提米约出来玩。”
“你才不会记得我呢。”杰森嘴硬道。
马上就要见到凯瑟琳，男孩情绪高昂，扒在车门边不停往外看。
他踹了迪克伸过来的腿一脚，“坐你自己的座位，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告诉露西。”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迪克变成一只在人心的冷风冻僵的小鸟崽，“我没有秘密。”
他冷汗直冒，“你不要胡说。”
我犀利的目光配合地从后视镜里扫过去。
杰森得意地双手抱胸，“哼哼，我可是早就发现了。”
迪克面露惊恐，当即一个虎扑捂住杰森的嘴，“不要当着露露的面乱说话！”
我悠悠道，“哦，当着我的面？”
两个小孩在后座上翻滚打架，杰森顽强地在挣扎中取得说话自由权，“你心虚！”
他骄傲地大声说，“我早就发现你和芭芭拉一起去吃冰激凌了，你还骗提姆说那天你要去学校做小组作业！”
闹腾腾的小车上安静下来，三人皆沉默。
我抿紧嘴唇。
啊，就是这个？
杰森，你辜负了我对你的期待。
迪克大惊，“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把短信都删了！”
杰森做了一个鬼脸，趁迪克愣神的功夫灵活爬起来，高傲叉腰，“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他用两根手指比比自己的眼睛，“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我替迪克感到一丝惊恐。
两个小孩纠作一团，他们时常打架，仿佛小猫互挠。
我回想起布鲁斯和迪克瞒着我的小秘密，我原本是打算搁置一段时间再查的，然后绑架、昏迷、复健和婚礼接踵而至，以至于我忘了有这回事。
我决心这段时间注意一下，看看这一大一小有什么瞒着我不能见人的秘密。
戒毒所的病患出院需要亲属作为担保人签字，凯瑟琳私奔离家，入院时我作为担保人签了名。
我办流程的时候，迪克和杰森就躲在附近观察戒毒所的环境。
考虑到戒毒所只有统一的住院服，我给凯瑟琳买了一套新衣，庆祝她戒毒成功。
她的气色比我最开始遇到她时好了很多，整个人透出一股之前没有的精神气。那个我从未见过的富家小姐仿佛又站在我面前。
“谢谢你的帮助。”她向我道谢，“莱斯利医生说愿意收留我，给我一份帮工的工作，你不用担心我们的生活。”
“有需要直接打电话给我。”我交代道，“我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只要在哥谭境内，或者世界上任何一个我到过的地方，抵达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传送门的距离。
杰森小跑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碾碾脚跟，“欢迎你以后到我家做客。”
他瞅了一眼迪克，“迪基和提米也是。”
迪克摸摸鼻子，“下周放学一起去吃冰激凌吧，我们两个，还有芭芭拉。”
所以提姆呢，因为年龄太小又被你们排除在外了吗？
“如果凯瑟琳愿意，我们可以收养杰森，她就能回到自己的家人旁边。”布鲁斯躺在我身侧，做着捡儿子的美梦。
“她之所以现在都不愿意和家里人联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的家人不会同意她带一个私生子回去。她想继续和杰森生活，就只能躲在哥谭东区。”
他枕着自己的手，望着天花板道，“其实她不适应贫民窟的生活。”
“是啊，对此在贫民窟混迹多年修行的韦恩大老爷肯定颇有心得。”
我搂着抱枕，“不管如何，她选择了现在的生活，也得到了不错的结果，今后她们会越过越好的。”
“那小子很招人喜欢，”布鲁斯说，“和迪克是两种类型。”
我从被褥里钻起来，掐住他的脸，“你不会想抢小孩吧，我会请马特帮凯瑟琳辩护的。”
被我掐住脸的人眨眨眼睛，看到我伸手去摸枕下的悬戒。他看上去不是很想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飞快转移话题，“明天莱克斯·卢瑟的宴会只有你一个人去吗？”
“是今天，”我提醒这位作息颠倒的蝙蝠妖怪，“现在是凌晨四点，我再过两小时就起床出发。而你昨天把交际活推给卢修斯了。”
“哦。”布鲁斯往被子里缩了缩，绝口不提陪我参宴的话，“晚安，早点休息。”
莱克斯·卢瑟，这个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几位富可敌国企业家之一。和他的有钱有势一样出名的是他锃亮的头顶。
第二出名的特征是他对超人的敌意，这位大集团董事长经常公开发表“超人威胁论”的演讲，其中不少经典语录一度成为各大脱口秀的素材来源。
作为明星时的我不够格参加他举办的晚宴，而这次他分别邀请了布鲁斯和我，以韦恩企业总裁和哥谭慈善会会长的名义。
去掉了“副”字就是让人心情愉快。
布鲁斯还在床上假装自己没醒，我换好衣服，坐上了卢修斯的车前往大都会。
大都会与哥谭隔海相望，世界上最长的悬索桥地铁桥连接这对特拉华湾两侧的双生城市。
我在卢修斯的车上朝外望，正看见地铁桥外被框限在两岸的海域。
我调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把悬戒套在手指上。
我们驶入这座明日之城、君主之城，大都会的地标性建筑就是位于新特洛伊区的莱克斯集团，也是我们这次宴会的举办地点。
开车的卢修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不忙的话，宴会结束我们可以去明日街看看，那里有很多可逛的东西。韦恩科技的研究中心也在那里。”
我托腮打量车窗外的景象，这里与哥谭截然不同。哥谭是空寂、冷峻又隐秘的地方，大都会却显出紧凑、热闹和亮堂。
我记得露易丝和克拉克就在大都会的星球日报工作，报社塔顶标识着“Daily Planet”的圆球常常吸引超人停在上面休息。推特上有不少偷拍照，可以遥遥望见铁球上一个小小的人影。
说不定克拉克是回想起了堪萨斯的稻草堆。我暗自腹诽。
在轿车掠过星球日报，停在莱克斯集团门前。
我和卢修斯下车，让门童把车开去停车场。一位侍者引领我们走进侧门直达宴会厅的电梯。
这里不像一个集团，或者公司。反而像莱克斯·卢瑟所建造的私人堡垒。
我的意思是，谁会在自家公司修建一整层的宴会大厅？
电梯平稳流畅地上升，电梯门打开，过一个拐角就是铺满绒毯的宴会厅。
我搭着卢修斯的胳膊，和他相携踏入会场。
令我意外的是，宴会的主人卢瑟就等在门口。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显出魁梧的身材。干净的头顶在水晶灯的照耀下简直变成了在场第二个照明灯。
卢瑟几步迎上来，先是和卢修斯客套地握手，然后把目光转向我。
“这位就是露西尔·克兰女士吧，”他扬起嘴角，“恕我失礼，我倒忘了，现在是露西尔·韦恩女士。”
他向我伸出手，我礼貌地和他握了握，“不碍事，婚后我没有改姓。”
这位硬汉高挑的眉毛有了一个轻微上扬的动作，他意味深长地笑道，“很高兴认识你，克兰女士。”
我抽回手，他刚才是不是摸到了我的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