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实交代, ”我撑着头,“你体内是不是有某种邪恶因子蠢蠢欲动?”
“他兼具天赋和勇气,虽然做事莽撞, 但考虑到他的年龄, 不是无法谅解。”布鲁斯一本正经道。
偷胎小贼杰森早已逃之夭夭,只剩一辆被害车凄苦无助地留在原地。
身为工具人一号,我用传送门把只剩一个轮胎的蝙蝠车运回蝙蝠洞。
一身黑漆漆的工具人二号蹲在地上, 给自己的宝贝蝙蝠车上轮胎。
我很担心他一脚踩在自己的披风上, 用脑袋试试蝙蝠车装甲的硬度。
“你真的没有什么对黑发蓝眼的特殊偏好吗?”
我坐在蝙蝠车引擎盖上掰手指, “迪克、杰森、提姆, 你常打交道的小孩就这几个。”
布鲁斯在车轮胎后面露出半只眼睛,严肃提示我, “芭芭拉。”
“芭芭拉是小女孩。”我探出头, 方便看见他脸上的表情, “需要我满足你的癖好染发戴美瞳吗?”
我张开五指, “只要这个数一天,五千万, 友情价。”
布鲁斯用换了轮胎后满是油污的手面无表情地抓向我,企图蹭花我的脸。
我惊恐架住他的手, 大声求助,“阿福,阿福, 你管管他!”
“阿福和我是一边的。”布鲁斯冷酷道,诡异地透出一丝得意。
他毫不留情地伸出大拇指,在我脸上蹭了一道黑油, 被我抓着手反蹭回来。
“你知道我的脸有多金贵吗?”我抱怨道, 恨恨地踹了他一脚, “赔钱。”
布鲁斯接过阿福递给我们两人的热毛巾,做过坏事后就开始轻车熟路地转移话题,“我明天去古恩太太问题儿童寄养学校看一眼。”
我劈手抢走他手里的热毛巾,他顶着一张蹭花的脸无辜地看着我。
我拒绝看他扮可怜,擦掉脸上的油污,“我不过去。”
我在他的装备带里摸出一包湿纸巾、一小袋棒棒糖,最后在右手第二个格子里找到窃听器。
我撕开棒棒糖包装纸,把糖含进嘴里,窃听器贴在他胸口,“但是我要旁听。”
找到杰森下落后,我第一时间向凯瑟琳报了平安。对于小孩的离家出走行为,我们有些不理解。
绝大部分情况下,杰森绝对不是一个听话的小孩。威利斯给他带来的经验是他必须早早武装起来面对这个世界,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但有一个例外,在凯瑟琳面前,杰森连一句顶嘴的话都很少说。因此这次搞出大动作才让人震惊。
布鲁斯把窃听器塞回口袋,“我不喜欢帮人做心理辅导。”
他确实不喜欢帮人做心理辅导。
他只是和一个五岁小男孩坐在天台上聊天而已。布鲁斯完全掌握了如何玩弄语言艺术。
这是杰森进入古恩太太寄宿学校的第二天晚上,布鲁斯特意去快餐店买了一份汉堡和薯条,企图用食物打开小男孩的心扉。
我打开布鲁斯面罩上的摄像头,用蓝牙耳机坐在庄园书房的沙发上听他们的现场直播。
堂堂蝙蝠侠,哄骗小男孩很有一手,先用几句话借债主身份拉近关系,随后用汉堡薯条俘获小男孩的心灵。
等到薯条吃完,两个人用手捞里面的碎渣渣,布鲁斯才抛出正题,“我调查了你的家庭背景,你的妈妈还在哥谭,古恩太太寄养学校是收留流浪儿的地方,你不需要住到这里面来。”
小男孩眼神警惕,“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他把吃完了的薯条盒推回布鲁斯手里,表示他不受贿赂的决心。
布鲁斯镇定道,“你吃完了。”
虽然我的视角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完全能想到他嘴角勾起的那个细微的弧度。
杰森异常冷静,“我长大再还你。”
一大一小,嘴皮子一个比一个会说,谁也不想占到布鲁斯·韦恩和杰森·陶德半分便宜。
“给我一个理由,说服我。”布鲁斯说,摆出大坏蛋抓小孩的架势,“或者我送你回去。”
两只蓝眼睛瞪得溜圆,“你可是蝙蝠侠,蝙蝠侠怎么可以欺负小孩!”
“债主与债务人不论大小。”布鲁斯无情道,身上半点看不出来那个和蔼的“布鲁斯叔叔”的影子。
我对他的人格面具充满吐槽欲不是一天两天了。
杰森幽怨地瞅他,可惜蝙蝠侠铁石心肠,不为所动。他松口,“好吧,你不能去和我妈妈告状,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没关系,我不是人,我是仙女。
他深呼吸一口气,“我不是我妈妈的孩子。”
他瘪瘪嘴,“我身上的血继承自我的人渣老爸,他现在进局子里蹲大牢了。”
布鲁斯没有出言安慰,只是说,“这不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
“看你身上的装备,你这种阔佬才不会明白呢,你一个轮胎能足够我们舒舒服服过一个冬天。”
杰森在天台上缩成一个小球,夜风有点冷,他打了一个颤。布鲁斯把披风解下来,盖在他的腿上。
蝙蝠侠在我面前怎么就是一副冷心冷情的石头样,别说给披风盖腿了,他连夸我两句都装耳聋。
就因为我不是黑蓝配色吗?
这是金发碧眼歧视!
我在这头愤愤不平,杰森在那头继续说,“她的家人来找她了,没有我,她未来的生活会过得更好。”
“这不能说服我。”布鲁斯摇头,“她既然选择了你,肯定做好了和你共同生活的准备。”
“生活和生活之间天差地别。”杰森指出,“至少她以后不会再担忧有哪个不长眼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
他把披风搂紧,打了一个喷嚏,吸吸鼻子。
“她是我唯一的家人,可她的家人不只有我。我希望她能和她的家人团聚,而不是因为我放弃这个机会,等到以后再后悔。”
小男孩的脸在寒风中冻得发红,他半张脸埋在膝盖里,闷闷道,“反正不管她在哪里,她都是我妈妈,等我成年就可以去找她见面了。在那之前、那之前,就把她让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他戳戳布鲁斯的断刀刃,“这个理由能说服你吗?”
不等布鲁斯说话,杰森露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就只能开战了,我会打服你的!”
布鲁斯诡异地安静片刻,探头的视角跟随他头部的细微动作摇晃。
他应该是在打量敌我差距,随后声音平稳里夹杂了一丝好笑,“你可以试试。”
我见证了一场单方面碾压。
被布鲁斯拎着后衣领掉在半空的杰森绝望地试图一脚踢在布鲁斯胸口,脚尖不幸与某人胸口的蝙蝠标志错开足足一英寸。
这就是年龄差距,啧。
蝙蝠侠竟沦落到欺负五岁小孩,可悲,可耻。
见势不妙,杰森立马转变策略,可怜兮兮地求情,“你想知道的我都说了,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回去。”
他深谙先礼后兵之道,捏紧小拳头徒劳地威胁,“我会大喊的,学校里所有人都会看到蝙蝠侠绑架小孩。”
我很想知道布鲁斯的表情,此刻他的心情想必很愉悦。
他轻轻松松地把杰森放到地上,不管男孩眨眼跑出十几米,躲在楼梯口边。
“勉强算你合格。”他说,“不过这只是我的想法,有其他人找到你,我不负责。”
文字游戏这方面,布鲁斯是当之无愧的行家。
杰森暂时留在寄宿学校,我打算明天找凯瑟琳根据具体情况商量,再做决定。
稍晚的时候,我在老爷钟的入口处等到布鲁斯。看见我留在书房,他有点高兴,走过来不客气地抢走了我面前最后一块薄饼。
我犀利的眼神刺向他,“你不应该反思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眨眨眼睛,把嘴里半块曲奇咽下去,“我吃了一半。”
他把咬成月牙形的薄饼递到我面前,“你不介意的话,还有一半。”
我把薄饼塞进他嘴里,“谁管你,我是说披风。”
我双手抱胸,神色冷峻,“我不配披蝙蝠侠的披风吗?”
我语气沉痛,“果然,你的真爱其实是黑发蓝眼。”
布鲁斯眼神轻巧一滑,这时候他耳朵格外好使,“阿福在叫我,我去看看他需要我干什么。”
他在我凌厉的目光下逃似地离开书房,我冷哼一声。
男人,得到手的东西就不会珍惜。
其实我没有很想要他的披风。拥有越多,欲.望越大是人类的劣根性。男友衬衫之类的浪漫体验我也很想试试。
可惜我喜欢一块移动凯夫拉墙,罢了,不如做梦更快。
怀抱着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坐上离开哥谭的小轿车。
大学生帮扶计划的初期进展很顺利,但后续想要容纳更多帮扶学生,仅靠马特的律所和慈善总会提供的工作岗位是不够的。
我此行离开就是为了和其他企业洽谈,希望他们能提供一些实习机会。
出行的车辆是阿福安排的。毕竟韦恩家族的各项琐事都由这位老人一手操办,布鲁斯出行不是自己开飞机就是坐阿福的车。
阿福没办法送我跨州出行,就雇佣了一位司机负责我这次长差的出行。
凯瑟琳在知道杰森的意思后,表示希望和杰森好好谈谈。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她会装作发现杰森的样子前往古恩太太寄宿学校。
今晚只有一只不讨喜蝙蝠雷打不动地把小男孩从宿舍拽起来吃宵夜。
杰森很瘦,然而我不赞成这样高热量的补法。
我靠在轿车后座的抱枕上休息,感到一丝不对劲。
我摸了摸抱枕,触感熟悉。
那块柔软舒服的黑色抱枕被我拎在手里反复打量,材质柔韧触感微凉。
我问司机,“这个抱枕是你买来的吗?”
“这个抱枕是潘尼沃斯先生送来的,”司机回答道,“他说这是一份礼物。”
哦,礼物。
呵,亏你有那么多件报废的披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