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推开迪克卧室门的那一刻, 布鲁斯和杰森正在为刚刚谁的卡丁车先过终点线进行一次礼貌的争论。
我和卡珊挤在沙发上,把零食盘里的巧克力吃得一干二净。迪克撅着屁股在柜子里找游戏光碟,“我就要够到了,只差一点。”
阖家欢乐, 其乐融融, 突然推开的房门后是阿福面无表情的脸。
这时候我总是无比庆幸, 布鲁斯拥有全场最高的挨批优先级。感谢他一个人为我们挡下阿福的阴阳怪气。
杰森从巴黎回来的第二天,我领着他去见了一个人。
我按响律师事务所的门铃,稍等片刻,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为我们打开房门。
“你的助手又不在事务所吗?”我和男人握手,向他介绍, “这是杰森,我的养子。”
“杰森, 这是马特,”我领杰森走进事务所,“你应该认识他,哥谭慈善总会的法律顾问。”
杰森好奇又警惕地打量马特, 这位有名的盲人律师正自如地穿梭在桌椅凳柜之间, 导盲杖拿在手里仿佛只是一个摆设。
“他真的是一个盲人吗?”杰森小声问我。
马特回过头,推起墨镜用无神的双眼凉凉地扫了杰森一眼, “如假包换。”
杰森缩了缩脖子,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就是你未来的老师。”
杰森像一只惊呆的小鹿瞪直眼睛, 他看看我, 又看看马特。
布鲁斯的教导在这一刻涌上他的心头, 他以往和迪克在沙发上边吃爆米花边背的资料信息依次在他眼前闪过。
杰森的世界有一个微妙的停顿, 他盯着和施施然坐在办公桌后的马特,“……夜魔侠?”
“看来你们的资料是共享的。”马特摘下墨镜,露出和布鲁斯有三分相似的脸。
杰森又是一震,他这次学乖了,把我悄悄拉到旁边,“你和他合作,不是因为看脸吧?”
“啊?”
杰森努力比划,“我的意思是说,你不是看他和布鲁斯长得像才选他当你的合作伙伴吧?”
“当然不是,”我一敲他的脑袋,“顺便告诉你一件事,马特的听力很好,至少比你更好。”
杰森缓缓回头,马特把玩着手里的墨镜,对他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他咧开的嘴里露出两行雪亮的白牙,好似一只预备捕猎的鲨鱼。
从这一刻开始,杰森混杂着汗与泪的律所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实习生涯正式拉开序幕。
我一个人回到韦恩庄园,优雅地给自己泡了一壶茶。
当晚马特给我发来信息,我打开一看,是一张杰森白天在律所接待委托人的照片,配文是一个比“耶”的表情包。
我抿了口茶,淡淡摇头。
过了一会儿杰森给我发来消息,通篇充斥着感叹号和激烈的语气词。
“你没有骗我吧,他真的不是布鲁斯的另一个身份,火柴马龙之类......”后面是一串无所谓的乱码,彰示主角被人发现并带走的悲惨命运。
手机嘀嘀两下,马特出面解释,“我们在训练的途中,暂时不支持家长联系。”
听起来这两人要相互折磨一段时间了,不用担心,不会影响到杰森的学习,他放假了。
杰森在跟前的时候,布鲁斯天天和他吵架。现在杰森去其他人手下接受训练,布鲁斯反而偶尔忧心。
我宽慰他,“没关系,马特不是恶魔,不会把你儿子变成石像。”
“我担心他在那里惹事,然后被退货。”布鲁斯支着下巴阴沉着脸。
是我想错了,这对父子的父子情好像不是非常真挚。
马特给杰森的第一项训练,是教会他如何当一个盲人。按照他的说法,这是教会他与愤怒和解。
虽然我不理解这两者有什么因果上的关联,但我信任我的前任法律顾问。
几周后,杰森休息回来。我推开门,看见一个平心静气的年轻人站在庄园门口。
他平淡的表情让我一瞬间以为我不是把他送去马特的律所修身养性,而是把他送去山上吃斋念佛。
连正好回家的迪克抱着他最爱的那不勒斯冰激凌在沙发上疯狂进食,他都可以视而不见,那可是他珍藏了好久都没舍得吃的冰激凌!
迪克吃完冰激凌,搓着下巴打量手里拿着一根棍子的弟弟,“他手里拿的什么?”
“导盲杖。”我贴心解释道,“是马特的见面礼。”
“什么人会送别人导盲杖当见面礼?”
“盲人。”
迪克思索的表情一顿,继而变得高深莫测起来,“我有一个想法。”
他清了清嗓子,对路过客厅的杰森说,“陶德,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完不会生气。”
杰森扭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迪克尴尬地扣扣鼻子,“是这样的,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借阅了你房间里的书。”
杰森面色不变。
“那本有作者签名的小说。”
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喷涌的怒火,但终究还是按捺下去了。
迪克面露喜色,“既然你不介意,那就太好了。实际上我看它的时候,一边看一边吃冰激凌,所以把奶油——”
一个身影陡然暴起,把迪克从沙发上扑到地毯上,几乎是单方面摁在地毯上揍。导盲杖在这场兄弟战争中发挥出了超强的战斗力,不管是绞索还是金属棍头都杀伤力十足。
卡珊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刚拆开还没来得及吃的芝士棒,“杰森的修炼好像没有完全成功?”
我遗憾地摇头,“没有。”
没有修炼成功的杰森在短暂的休假后又回到律所,半夜和马特在地狱厨房的街道上跑酷。
布鲁斯在早餐的时候盯着报纸上两人被抓拍的照片叹气。
我凑过去一看,照相机只拍到两个在屋顶上飞驰而过的残影,好在杰森没有穿罗宾制服,不然超英论坛的评论想必会万分精彩。
我问布鲁斯,“你心里是不是有一种酸涩不舍的感觉,是不是现在品出杰森的好了?”
布鲁斯看了我一眼,“不是,”他诚恳道,“我只是感叹终于有第二个人能体会到我的感受了。”
要痛苦就一起痛苦,要吵架就一起吵架,你的心态真乐观。
杰森第二次回来,我恍惚间产生了错觉,以为他是放假回家骗吃骗喝的大学生。
我们在餐桌上聊天,迪克在厨房煮红酒炖牛肉。
红酒炖牛肉是迪克的拿手菜。以前他和布鲁斯夜巡回来,我们三个都饥肠辘辘而阿福不打算做宵夜的时候,小时候的迪克会踩着小板凳煮一份红酒炖牛肉,然后我和布鲁斯会满怀愧疚地吃完,还想再来一份。
总之,这绝对是一个温情的场景。
我问杰森,“你和马特在一起待了半个月,有学到什么东西吗?”
杰森信心十足,“我学会了闭着眼睛打架,现在完全可以不睁开眼睛满足自己的基本生活!”
嗯,你学习的方向是不是有点奇怪?
你们的师徒传承是不是出现了差错?
我又问,“没有别的吗,只学会了这个?”
“撬棍打架很好用,不愧是物理学圣剑。”杰森严肃道,“比导盲杖好用多了,我以后的新制服绝对要配一把。”
你们的学习方向偏差得未免有点大了。
我哀叹一声,起身离开。迪克正巧端着炖牛肉出来,“你不吃饭了吗?”
“不吃了,”我说,“我去给杰森收拾行李。”
他起码要在马特那里再待三个月。
我不插手马特的教育过程,我送杰森过去的最初想法只是想让马特开导开导这位心情郁积的男孩。
马特是一个能够正视自己的愤怒、与自己的怒火和平共处的人,我总是很佩服这点。
我相信在某些方面他能带给杰森启发,教会他如何正确面对自己。
就和迪克一样,杰森不能一辈子做布鲁斯的小助手,他迟早会脱离蝙蝠侠,去走自己的路。
我把布鲁斯现在的失落理解为婴儿断奶。他沮丧的样子让我以为他晚上不是和卡珊搭档夜巡,还是说芭芭拉改了代号打算和托尼一起去做钢铁女侠。
“两者不能同日而语。”他这样对我说。
噢,我明白了,罗宾和蝙蝠少女是不一样的。
“你真是一个花心的男人。”我客观评价道,“你的这段话放在油管上可以成为渣男为自己辩解的经典语录。”
“你恐怕不会有第三个罗宾了。”我幸灾乐祸道,“蝙蝠侠一个人工作。”
事实证明,让杰森出门开阔眼界是一件好事,这位暴躁少年从马特的律所回来后,精神面貌有了不错的改变。
暂且忽略他开始重用撬棍这一武器的事实,他和布鲁斯关于杀与不杀的辩论这次止步于杰森。
即将独立的小鸟振振有词,“我不管你放那些人渣一条生路,你也别管我对他们抡拳头,等我做得越界你再来揍我,在此之前我们相安无事。”
我有预感,杰森未来说不定会去马特的律所实习,以一个新人律师的身份。
迪克念了法学的博士学位,准备进警校当海文的警察,这个家里将有人继承他没当上的律师一职。
杰森说完这句话的当天晚上,我们都以为这件事就此翻篇,直到布鲁斯进入蝙蝠洞召唤他最喜欢的那辆蝙蝠车。
往日驯服的钢铁猛兽迟迟未动,布鲁斯前往车库,看到了蝙蝠车下空荡荡的四个车轱辘。
一个轮胎都没留,真狠啊。
不要紧,他最喜欢的蝙蝠车很多,永远都是最新的那辆,杰森至少还能再撬四十个轮胎。
我欣慰地拨打至圣所的电话。
“王,你们喜马拉雅那片有没有推荐的魔法侧学校,我这里有一个有天赋的学生,就是性格需要打磨,希望老师比较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