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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 11

第二天早上,切莉收拾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行李箱,准备住进那幢带花园的豪华公寓。

她没有真的让妈妈一起搬过去——万一埃里克过两天又反悔了,那就糟糕了,她们会找不到房子住的。而且,她也不想让妈妈知道,小樱桃在男人面前是那副德行。

临走前,她拽下手腕上的金镯子——当初她在前男友的公寓里又哭又闹,满地打滚,就是为了有一天,它能成为母亲保障生活的家伙——放进了衣橱里,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

亲爱的妈妈:

没钱了就去卖镯子,在衣橱里。记住,低于2000法郎不要卖,直接来马勒斯贝尔比大街找我。

等我赚够了钱,就给你换套大公寓,等我的好消息吧!

最爱你的,

小樱桃

她用杯子压住纸条,拖着行李箱,面带微笑地走向了公寓的一楼。

那个挺着大肚子的小姑娘还在干活儿,灰围裙,脏抹布,油腻腻的头发,嘴边长了个脓疮。不知道她多少天没洗澡了,切莉经过她的时候,闻到了一股几近腐烂的体味,混合着除臭剂浓烈而刺鼻的香气,叫人胃里一阵翻涌。但她就像没闻到自己身上的气味般,还笑着跟切莉打了声招呼。

切莉也对她微笑了一下,心想:“她的身体在发臭,而我的灵魂——也没有香到哪儿去。”

但是,那又怎样呢?

她才不要像头傻乎乎的母牛一样,怀着崽子还要耕地。

她用埃里克留下的钥匙,打开了公寓的大门。管家走过来,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恭敬地向她问了声好,告诉她要喝咖啡、牛奶或果汁的话,只需要在房间里拨打前台的电话号码。

管家戴着玳瑁眼镜,穿着熨烫平整的燕尾服。切莉定定地看了管家一会儿,冷不丁问道:“我每个月付你多少钱?”

“咖啡、牛奶和果汁是免费的,女士。”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想说的是——我每个月要付你薪水吗?”

管家这才注意到切莉的穿着——没有裙撑,没有蕾丝,没有丝绸手套,更没有珍珠和宝石,相当廉价的打扮,也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住进了这里。但他并没有表现出轻视和怠慢,礼貌地答道:“不用,女士。我的薪水已经包含在房费里。”

切莉继续问道:“那我要付电梯费吗?”

“不用,女士。”

“水费、电费呢?”“也不用,女士。”

切莉点点头,又问:“那小费呢?”

管家的语气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耐烦:“这个全凭您的心情。”

切莉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比起被人轻视或鄙夷,她更怕花冤枉钱,所以必须弄清楚,这幢公寓是否还有隐藏的花销。

得知除了租金,不用再另外掏钱以后,她满足地笑了:“谢谢你耐心的回答,但我出来的时候忘带钱了,下次再给你小费,可以吗?”

管家微笑着点头。

埃里克的房间在顶楼。之前,切莉一直没时间好好欣赏它的布置,今天终于有空完整地观赏一遍:四壁贴着玫瑰色天鹅绒的墙衣,上面用金线绣着藤蔓枝叶的图案;她忍不住走过去摸了两下,指腹沾了一点儿亮晶晶的闪粉。天花板是一幅金碧辉煌的装饰画,水晶吊灯犹如硕大晶亮的葡萄串,折射着明晃晃的日光。

她闭上眼,展开双臂,在吊灯下转了一圈,心想:“就像在加尼叶歌剧院一样。”

公寓里有三架三角钢琴,一架在起居室,一架在书房,还有一架在露台的玻璃房里,被厚重的遮光布盖着。切莉在每架钢琴前都停留了片刻,用手指头戳了一段杂乱无章的音乐。她察觉到了管家鄙夷的目光,但不在乎,她沉浸在得到这幢公寓的狂喜之中。

鄙夷又怎样?

这钢琴,这吊灯,这沙发,还有那张软绵绵的大床,都是她的,她的,她的!

她再也不用在咳嗽声、争吵声、洗漱声、箱子滑轮滚动声和电梯嗡嗡运行的声音里睡觉了!

埃里克是一个讨人喜爱的男人,还在卧室的床头柜上留了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一万五千法郎,让她用这些钱去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一万五千法郎!十五张一千法郎的钞票!

管家离开后,切莉踢掉拖鞋,拿着信封,扑到床上,高兴地哭了起来。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过上这样的好日子,手里能攥着一万五千法郎的钞票,还能住进这样豪华的公寓里——哪怕埃里克面具下的脸孔丑得像个魔鬼,她也绝不会嫌弃他,再没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她不是一个好女孩,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怎样利用自己的美貌了——男主人一直没有子女,总是坐在花园里,望着荡秋千的她出神。他看着她的眼神没有肮脏的欲念,只有孤独、苦涩和绝望。当时,她尽管只有六岁,却明白在那幢别墅里,男主人的地位最高,于是一天午后,她故意在男主人的面前哭了起来,呜咽着问他,为什么自己没有爸爸。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个抛妻弃女的男人是谁,只想从拥挤、吵闹的佣人房离开,住进三楼那些安静、舒适的房间里。

她成功了。

男主人怜爱地擦掉了她的泪水,喃喃说:“我可以当你爸爸。”

要不是他后来被一个交际花勾走了心,她本可以一直待在那幢别墅里,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女儿。

切莉没有过分纠结往事,是不是好女孩无所谓,反正她已经过上好日子了,不是吗?

等她成为埃里克的妻子,她也会让她妈妈过上好日子的。

——

一万五千法郎,切莉数出十张钞票,塞进行李箱的夹层里,然后把行李箱藏在衣橱的最底下。

她爱钱,绝不大手大脚地花钱。几十法郎的裙子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像那些奢靡的交际花似的,穿几千甚至几万法郎的裙子。但她也没有一昧地节省,埃里克是个有钱人,有时候会出席一些奢侈的场合,作为他的女伴,她总不能穿得像个寒酸的乞丐——要是他一个不高兴,收回了公寓,那就糟透了。

于是,切莉货比三家,买了一条闪耀但并不昂贵的钻石项链,又买了一条两千法郎的绿缎裙子。她试穿的时候,时装店老板一直推销一条四万法郎的裙子,切莉面上微笑着应付,心想:“傻子才买这么贵的裙子。”

接着,她又去百货公司买了一些中档的衣服和首饰。切莉斜戴着白色宽檐帽,上面镶嵌着几簇美丽的橙花,戴着钻石项链,穿着那条价值两千法郎的绿缎裙子,双手叉腰,当众和老板讨价还价起来。她不怕丢脸,只怕花了不该花的钱。最后,老板在路人的起哄声中,悻悻给她少了六法郎。

回到家后,她先在梳妆镜前,凝视了一会儿焕然一新的自己,然后给埃里克打了个电话。接线员慢腾腾的动作也没有破坏她的好心情。几分钟,一个低沉、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喂。”

切莉倚在电话柜上,对着听筒甜蜜地低语:“今晚可以过来陪我吗?”

他顿了片刻,答道:“可以。”

多么纯情的回答啊。要是个情场高手,肯定会问她,“为什么想要我陪你”,然后她就能顺水推舟地说道,“因为我离不开你”或是“你说呢,当然是想你了”。

不过,纯情也有纯情的好处,她可以尽情地对他讲甜言蜜语:“谢谢你留下的一万五千法郎……你知道吗?我已经很多年没有买新衣服了,今天却穿上了两千法郎一条的新裙子,别提多开心了。亲爱的,你得过来看看,那条裙子真的漂亮极了。你的小樱桃会一直在你送她的爱窠里等着你。”

“好。”

挂掉电话,切莉轻快地走向盥洗室,对着镜子涂口红。她挑了一个最鲜艳、最醒目的红色,配上墨绿色的裙摆和手套,犹如绿色花萼上两片娇嫩的红。她迫不及待地想让埃里克看见这样的她。

让她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后,埃里克才来到公寓的门口,手上拿着一个金黄色的礼盒。她打开一看,里面竟然装着时装店老板极力推销的那条四万法郎的裙子。

“送你的。”他说。

切莉看着那条裙子,看了又看,咬住下嘴唇,喜悦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扑簌簌流下了两行热泪。

有那么一瞬间,她简直心如刀割——要是它不是一条裙子,而是一捆钞票,那该多好呀!

埃里克这个大傻瓜!

——

他预料了她会很高兴,但没料到她会这么高兴。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扁着嘴,红彤彤的鼻子抽动着,眼睛水汪汪的。她似乎真的很高兴,脸颊和耳根都涨红了,像是发了高烧,整张脸闪现着美丽、惹人怜惜的红晕。她把裙子放在沙发上,握住他的手,抽抽搭搭地说:“求你了……下次别再送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她不喜欢?

他眉头微皱,她不是喜欢钱么,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他用大拇指擦掉她鼻子旁边的泪珠,低声说道:“你不是说很久都没有添置新衣服了么。我只是想哄你开心。”

“那也不用买这么贵的呀!”她呜咽着,几乎是哭着喊出这句话,“几十法郎的就够了,不用买这么贵的……真的,求你了……我妈妈以前是当女佣的,从小就教育我要勤俭节约。这么贵的裙子,我穿着都心慌。求你了,拿去退了吧。”

他有些迷茫了:“真不要?”

“不要。”她斩钉截铁地说,“我只想要你……你这大傻瓜,买这么贵的裙子,就没想过万一以后没钱了,我们怎么生活吗?就算你没想过和我有以后,也该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呀。”

将来?连他自己都没有考虑过将来,她却帮他盘算了起来。

他一直不在乎金钱,就是因为自认为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不会有人爱上他,也不会有人愿意与他组成家庭,他极有可能到死都是孤身一人。为了补偿这种没有未来的人生,他像隐士一样视金钱如无物,像国王一样挥金如土。这个女孩,这个吝啬得连1法郎15苏的车费都不愿意付的女孩,却在为他考虑以后,还说不要这条四万法郎的裙子,只想要他。

看来那个梦,真的是一个预言梦。他真的遇见属于自己的爱情了。

他垂下头,轻吻了吻她脸颊上的泪珠,低低地说道:“要是你不喜欢的话,明天去退了它吧。知道在哪里退吗?

“知道,我也在那家店买过衣服。 她小声说,“那你明天晚上记得过来,我把钱给你。

“不用。 他摇摇头,“你留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吧,这点儿钱不算什么。

话音落下,她扯住他的领结,迫使他的头低垂下来,重重地吻上了他的唇。她面色绯红,鼻翼上还挂着一颗亮闪闪的泪珠。他看着那颗泪珠和旁边浅色的雀斑,回想起昨天狂烈的结合,心跳从胸腔蔓延到太阳穴。她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利索地拉下了自己裙子的拉链,穿着束腰跳到了他的身上。她的吻简直犹如热情而鲁莽的烈火,烧得他头脑昏沉,她的舌头似乎也带着亮蓝色的火花,令他理智全失。

她用牙齿轻咬着他下颚的胡茬,含糊地问道:“我的小狗,你想骑马吗?

他没听明白:“骑马?你想骑马?

她嘟哝:“你好傻,不是这个骑马……我的意思是,把我当成一匹结实的小母马。

他明白了,耳朵顿时红得像玫瑰色的墙衣。与此同时,切莉两只胳膊背到身后,解开了束腰的带子。

他看着她娇小而优美的体态,忘了去深究她为什么不愿意收下四万法郎的裙子,却愿意收下四万法郎的钞票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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